晋安他们刚回府城就先去薛府。
一来是了结薛雄失踪案,向雇主有个交代。
二来也来带薛雄骨灰和随身物件。
此时李护卫,早已重新易容成许统领,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顺利见到了薛家老爷和老夫人。
半月不见。
二老都消瘦,憔悴不少,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老人一下病倒,是拄着拐杖面见的几人。
当得到噩耗,尤其看到薛雄的随身几样物品后,薛家老爷和老夫人这才相信自己儿子已经遇害,顿时悲痛欲绝。
老夫人承受不住打击,悲伤哭晕过去。
面对二老的丧子之痛,晋安和老道士除了开导二老节哀顺变,也是爱莫能助。
当结束了薛府一案,晋安和老道士离开薛府时,已是落日黄昏后了。
天边夕阳染红了大半府城。
原本晋安还打算先去何府,牵回傻羊的,但看现在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宵禁,索性等明天再去牵回傻羊。
至于李护卫。
倒是并未跟晋安他们回道观,而是继续留在薛府当他的许统领。
……
五脏道观。
大半个月过去,当晋安和老道士再回到道观时,道观的扩建已完工大半,几座大殿的主体结构已经搭建完成。
此时正好赶上下工时间,有一身尘土的泥瓦匠、木工、石匠、杂工等从观内陆陆续续走出。当他们看到远行回来的晋安和老道士时,都一一恭敬行礼。
民间百姓敬畏鬼神,所以连带着对道士、和尚都是客客气气。
而道观扩建、采买物资,都是由何府管事负责,尤其是晋安他们这次去无头村,道观里的治安、守夜更是都由何府人在打理。当听到外头动静,何府管事带着几人匆匆出来一看,见到果然是晋安和老道士回来了,都面带喜色迎接。
“晋安道长。”
“陈道长。”
“晋安道长您回来啦,这次外出要办的事可还顺利?”
现在何府上下都知道,晋安和老道士是何府上上下下的救命恩人。尤其是大夫人和三小姐,都对晋安公子另眼相看,格外关心。
所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面对晋安就更加恭恭敬敬了。
晋安深知每个人每个行业立于世都活得不易,晋安面对这些何府的下人时,并没有自觉高人一等而心性膨胀,轻视他人,恰恰相反,他礼貌得一一与大家打过招呼,一视同仁。
“谢谢各位施主关心,一切还算顺利。”
“大家无需这么拘谨,这么些天里我们几人远行,还要多谢大家为观里所做的一切,这些是我们几人在路上采买的一些土特产,作为谢礼答谢各位施主。大家不要推辞,人人都有份。”
老道士很喜欢热闹,已经眉开眼笑的主动帮忙分发路上采办的土特产。
晋安和老道士的平易近人处世方式,让何府下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人人诚惶诚恐,都打心底里更加敬佩,尊重晋安和老道士了。
等分发完土特产后,晋安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既然他们已经回来,接下来就继续由他和老道士、削剑守道观。
接下来,晋安和老道士进道观先是放置好玉游子、沈氏母子三人的骨灰盒,然后好好洗漱一番,洗去一路风尘。
当忙完这一切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晋安和老道士提着路上带回来的,用荷叶打包好的烤鸡、烧鹅、羊杂、花生等下酒菜,和三坛出自府城集贤楼的成名鹿血酒,去道观对面的棺材铺找林叔报平安。
当然了,也是借机找林叔打听,有关于最近刚发生的阴邑江再次断流事件。
以及府衙广招各家道观、寺院下阴邑江、千窟洞驱魔的大事。
原本,晋安想买猪头肉、猪耳朵、猪尾巴当下酒菜的。
结果老道士面色大变,差点当街翻江倒海吐出来。
老道士也差点被猪肉铺老板一双眼睛瞪死。
刚从无头村回来。
老道士哭着脸说他几年内都无法再直视猪头肉了。
老道士不提这事还好,他这一提,晋安就不由自主想到宋放平和宋放平老婆吃的那颗猪头,晋安也无法再直视猪头肉猪耳朵了。
因为事先已经跟林叔打过招呼,所以当晋安和老道士带着美酒与下酒菜来找林叔时,今天的棺材铺还没关门。
而入夜宵禁后,像这种邻里间窜门,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聚众闹事,或者是走出这条街道,巡夜乡勇碰到了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管太严。
因为知道晚上晋安和老道士要来喝酒,林叔已经事先在店里摆好一张八仙桌,三人刚热热闹闹摆好酒菜,另一边,削剑的身影从道观里无声无息走出来。
削剑这位盗爷高手。
走路脚步无声。
以晋安如今的一流高手实力,都没有察觉到削剑是什么时候城外潜伏回道观的。
一想到当初捡到削剑时的场景。
削剑的来头越来越神秘了。
“师父。”
“三师弟。”
“林先生。”
木讷,呆愣的削剑,脚步落地无声的走进棺材铺,礼貌打招呼,然后沉默木讷的坐在桌子边不动了。
削剑又开始日常咸鱼了。
大道感应!
阴德一!
晋安乐开怀:“好徒儿,来来来,多吃些花生米。”
晋安给削剑夹菜,担心把削剑饿着了。
“谢谢师父。”
再次大道感应!
阴德一!
晋安哈哈大笑,老道士羡慕得像个老小孩,吵吵嚷嚷着他也要花生米配鹿血酒。
简直像个五十岁的小孩。
晋安为了耳根子清静,于是也给老道士夹花生米,别光喝酒。
然后他也主动给林叔倒了杯鹿血酒。
集贤楼的鹿血酒,成名已久,面色蜡黄,看着有些病态的林叔,立马闻香识酒,惊讶说道:“这是集贤楼的鹿血酒?”
晋安竖起大拇指,夸林叔果然好鼻子。
林叔问晋安,这酒不便宜吧?
他几次路过集贤楼都是只闻酒香馥郁,不曾尝过一口。
林叔疑惑看着晋安,问他今天怎么舍得大血本买集贤楼的鹿血酒,一买还是三坛酒?
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今天有事相求?
晋安忙解释说我是那种到处招惹是非的人吗,林叔我冤啊,他主要觉得最近梅雨季节刚过,天气开始变得湿热起来,年龄大的人容易湿气大、手脚关节痛、抵抗力变差、精神萎靡不振。所以这才买来壮阳的鹿血酒,特地给林叔你补气壮阳,滋补养肾,身体硬朗,长命百岁。
这时,老道士趁着晋安和林叔闲谈功夫,已经吸溜吸溜的如牛饮偷喝了好几杯鹿血酒。
这人老了,就容易精神头差,更何况还是刚舟车劳顿半个月回来,一身疲惫。
老道士连喝几杯鹿血酒后,顿觉浑身暖洋洋,四肢像是有火柴在燃烧,人变精神小火。
“林先生,你也来喝喝这鹿血酒,这集贤楼的鹿血酒果然名不虚传。”
老道士向面色蜡黄,虚弱病态,像是肾脏肝脏不好的棺材铺老板,推杯换盏的说道。
林叔喝了一口鹿血酒,口齿久而弥香,一点都没有黄精与茯苓的药腥味,也没有中药材的刺鼻性,人沉醉闭目回味良久,这才喉咙滑动,忍不住赞一声好酒。
晋安看着面色蜡黄的林叔,忙拍了个马屁,说林叔你要喜欢喝酒,这里还剩两坛壮阳酒就都送林叔你了。
几杯酒下肚后,就连沉稳的林叔,话也多了起来,他问晋安此行,可还顺利,有在无头村找到失踪了的玉游子吗?
聊到玉游子。
晋安目光落寞了下。
“师叔的尸骨我已找到,已经被我带回五脏道观,我打算在观里划出一块地皮,专门给师叔和我师父建一座功德殿。”
晋安落寞的也喝了口壮阳酒。
嘶呼。
好热。
晋安赶紧夹几口菜填填胃,然后把此行的经过,详细跟林叔叙述。
他们这趟接了薛府委托,去乌山岭、苍洱山寻找传闻中的无头村,林叔事先是知道的。
当听完后晋安这一行的各种凶险,尤其听到玉游子的意难平,林叔脸上神色感慨,唏嘘。
他与五脏道观的三位师兄弟,也算是老邻居了,亦邻亦友。
林叔肃然起敬的看着晋安:“我替五脏道观那几位老友,好好感谢晋安小道长你为五脏道观做的一切。”
“相信玉阳归来,定然会感恩你为五脏道观,为他两位师兄所做的这一切。”
说完,林叔面露欣慰,赞赏看着晋安:“自从晋安道长来到五脏道观,我亲眼看着五脏道观每天都在日新月异变化,发扬光大。”
“以前的五脏道观凋零,如暮气沉沉的老者。可如今的五脏道观,每天都是生机勃勃,每天香火信徒,人气热闹鼎沸。这一切的变数,都是因晋安道长你而起。晋安道长是我平生仅见的少有妙人,妙不可言,神妙莫测。”
贪杯的老道士,这时越喝话越多起来:“林先生,我家小兄弟现在可是五脏道观的新掌教了,玉游子道兄临终前亲自封我家小兄弟是五脏道教新掌教。你放心,五脏道教必定不会在我家小兄弟手中辱没。”
“林先生你可知道,我家小兄弟是什么面相吗?”
晋安怕老道士喝多了,什么牛都敢吹,让林叔看了笑话,赶紧让老道士打住。
林叔面露讶色看着晋安,他脸上欣慰神色更浓了。
“果然我识人眼光很准。”
“晋安道长,我敬你一杯,提前预祝你把五脏道教,五脏道观重现荣光。”
晋安喝了一口壮阳酒后又马上吃几口下酒菜压压胃,然后顺杆而上,向林叔打听起最近阴邑江断流,和府衙打算广招道观、寺院下阴邑江,千窟洞驱邪的事。
林叔听完后,面上神色倒无异常,回答道:“最近的民间传闻里,的确有这件事。”
“不过府衙还未正式下告示。”
“但这事不可能无风起浪,我猜测,这事应该是府衙里故意放出风声,想试探试探民间反应,毕竟千窟洞的位置有些特殊,恰好就在龙王台那里。龙王台又事关着民间一些祭祀习俗,就怕到时民意反对,担心触怒了龙王,江水泛滥。”
“不过依目前形势看,现在的民间反应,都是大赞府尹英明,民间持支持的人占了绝大数。所以我猜想,如果这事真是府衙故意放出来试探口风的,那么府衙广招各大道观、寺院的事,过不多久应该就会下正式告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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