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痛楚被人毫不留情的刺入,那种疼痛的感觉不言而喻。也正因如此,景阳十分清楚自己这番话给他带来的是怎样的痛苦,所以对于自己的这句话的说出感到十分满意,以至于脸上的笑意都显得十分非常纯真。呈口舌之快本就如此,能够让对方难受便是让自己好受。
对待对手仁慈是对自己残忍,这是任何人都清楚的简单道理。杨洲既然表面妥协但其实上对他们始终饱含敌意,毫无道歉的意思,那么他也不必在意这个元尊强者的感受。
杨洲身周袅绕的杀意纷纷扬扬如无形飞雪,四位少年少女的身形在其间几乎瞬息便能成为齑粉。
明明知道他的刀能够在他们四人都反应不及的情况下,瞬间了结他们的性命,他们四人的神情却都十分平静,甚至都纷纷浮现了挑衅的笑意。
门外有金甲卫,这里是翰伊城,他们又是五大宗门的甲一,就连彭九零要找景阳的麻烦都必须花费心机寻找借口,何况只有一人一刀的杨洲?
若是他真在这里对他们动手,门外的金甲卫不可能让他得逞不说,他之后的人生也将如金生一样见不得光。
“这些话说两遍也就没意义了。”景阳看着杨洲,认真的说道。
杨洲目光渐渐平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出手,而对方偏偏就是要激怒他让他出手,所以克制住情绪不进入这几个少年的圈套,用他无比沙哑的声音威胁道:“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景阳耸耸肩,古栋也微笑起来,二人一口通声道:“恭候。”
……
这场接见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事实上皇后与他们之间本也找不到太多的话来说。这场接见除了其中的政治意味以及百里皇后仁心天下之体现外,其实本就可有可无。
午时左右百里皇后启程返宫。杨洲却并没有跟随着回到宫中的武神殿。
他孤零零的马车径直走向了一条幽静的巷道,这里的墙壁上布满孩童用家中木炭所做的涂鸦,地面也满是落叶,这些落叶或陈或新,地面也腐朽发黑,显然许久没人打扫,是一条废弃的小巷。
杨洲只是瞬间便明白了这一切发生的缘由,自己的马车独自离开队伍来到这里,自然是得到了百里皇后的默许,而能让她做出这样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的决定的,自然是因为她觉得有亏于其的五大甲一所提出的请求。
想明白这一点,他原本警惕而愤怒的情绪只是在瞬息之间便化作便化作一片漠然与不屑。
马车缓缓停下停下,他掀开车帘,见到的不是他欲图问责的车夫,而是笔直站在车前的景阳。
“你或许是活得不耐烦了。”
景阳看着杨洲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往侧面列开了身子。
一位白发苍苍穿着通天派淡金色宗袍,宛如从旭日中踱步而出的老人,缓缓出现在杨洲的视野之中。
见到来人的出现,杨洲的额上瞬间几道深纹拉下,眉毛也被削去只留下秃肉让人不能轻易判断出他的神情变化,然而却感受得到他此刻是在皱眉。
“杨洲,可还记得我?”银发老人望着杨洲丑陋不卡的脸,脸上满是褶皱的他无比漠然地问道。
杨洲的神情逐渐松缓下来,他自然记得这个老人,这个老人乃是通天派长老,昔年他参加大试时便已经在通天派身居高位,也是昔年痛斥他的长老之一,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当初便一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今依旧健在。
“李遥嚣?”
“看来你还是记得我。”李遥嚣微微一笑,声音沧桑雄荡。
杨洲的目光冷冰冰宛如毒刺一样地看着景阳,道:“你所做的事情便是告状?”
“被你猜到了。”景阳抚抚额头。
杨洲勃然一怒,身形不禁朝前一倾,一股仿若从血河跨来的带着浓稠的血腥气息的劲风便扑面而来。
李遥嚣的身子朝前缓缓走了两步,站到了景阳的身前,比景阳矮了不少的老人却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悠悠数个脚步,又像是轰然伫立。
脚步微微一旋,脚下腐泥覆盖显得黑而湿滑的青石嗤嗤碎裂。
杨洲握刀的手不禁轻旋,他的目光也如朝向李遥嚣而开的刀刃一样锋利,宛如要在其身上剜下肉来。
然而其实际上并不如其看起来这么不屈不惧,他的的后脖渗出点点细汗,他十分清楚以他的实力自然不会是步入元尊境几十年的李遥嚣的对手。
“这里是翰伊城。”杨洲咬着牙,冷声提醒道。
景阳抬起头看了一眼被建筑遮遮挡挡,以至于根本看不到角楼痕迹的四周,又随意地看向斑驳墙上不知何时留下的人们在此斗殴留下的血迹,道:“翰伊城这个城池很奇怪,角楼伫立,几乎巡检司的人将整个城区的大街小巷都保持在了监视之中,然而偏偏又有这样的街道存在,仿佛就是给压抑在城中的人们动手的地方一般。”
杨洲沉声道:“元尊之间动手,元气波动依旧会异性他们的注意,追究下来只怕你我都难辞其咎。”
“所以你最好不要还手。”
杨洲面色豁然一变,掀开车窗帘望着从后方走来的陆无琴。
哪怕境界完全相同,双方也会因为种种原因甚至可能产生极大的战力悬殊,所以南宫蝠才会被从这些同为巅峰的元圣之中跻身为天下第一强者。
同是元尊,他们之间也有不小的战力差距,这二人中的单独一位他都不可能是对手,更别提二位一同出现。
若说只有李遥嚣,杨洲感到的是极大压力,自知不敌的话,陆无琴的出现便是彻底将他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碾成齑粉。
若是真正开打,在引起巡检司角楼上的军士注意之前,他便有可能变成古栋那样的废人,甚至有可能直接暴毙。
“我是武神监监客!”杨洲怒不可遏,愤怒的声音从他如大漠戈壁般粗糙的喉咙中传出。
陆无琴冷漠地看着他,身形挺拔,天雷剑悬于腰间,此刻的他不是九剑门中教授剑诀的师父,而便是天下威名赫赫的天雷剑主,冷声道:“我是九剑门天雷剑主。”
杨洲的额头悬下一颗大汗,滴在了马车上。
景阳看着他,认真道:“娘娘既然允许了你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允许接下来事情的发生,搬出身份又能如何。”
景阳朝着侧面走了两步,立身于墙畔,看着车厢中脸色沉得能够滴出水的杨洲,接着道:“先前神续堂中,杨前辈率意直言,晚辈现在还在感激前辈给了我一个真相,不管怎样,晚辈还是要向前辈的道谢一声,否则也不会有此时的见面。”
杨洲深深吸了口气,脸色忽然胀红,他所处的马车车厢轰然倒塌,他整个人如同弹射出的石子一样往后暴掠而去!
从陆无琴出现的那一刹,他便在酝酿逃走!
不敌便要逃!这也是他能够隐忍毁他前程的通天派这么久,能够如此血腥暴戾惹人无数却依然活着的重要原因!
然而无论是李遥嚣还是陆无琴,都并没有动手。
一道浩然剑气,变作一道深红色的线条,忽然从杨洲的背后出现,而后线条如同在瞬息之间发生了无数次分裂一般,顷刻便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网,铺天盖地,将杨洲的逃走的路径牢牢锁住。
施展出如此恐怖的剑意,空气之中的元气却并未有所波动,仿若浑然天成!
“不!”杨洲身形急剧停下,望着身后的红线,一拳轰到地面,整个拳头没入地中,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大吼。
这样的浩然剑意,自然是出自天涯剑。
天涯剑甲一清坠以及其护送人柳护法,洞天宗甲一张鹤影以及其护送人白洞主,万阴谷甲一刘眸其护送人王谷主,从小巷后缓缓走出,如同望着一颗尘埃一般漠然的目光看着杨洲。
“柳林,你可是大武王朝的人!”杨洲愤怒转头看着天涯剑的柳护法,歇斯底里地喊道。
柳林嗤了一声,道:“是天涯剑是大武王朝的宗门。对于你这样妄图伤害我宗门弟子的败类,本护法可不会有所顾忌。”
杨洲咬着牙,狰狞的面庞活脱脱便是一头洪荒猛兽。
景阳往前走了几步,陆无琴担心杨洲对其出手所以伴随在了他的身侧。走进之后景阳看着歇斯底里的杨洲,神色间没有一丝惧怕的神色,只感到有些可悲,吸了口气冷声道:“杨前辈说要杀死我们,晚辈依然感谢前辈的率意直言。”
杨洲的面色一片死灰。
景阳对着五位前辈都躬了一身,“辛苦前辈们了。”
包括陆无琴在内的五位大能,皆对着景阳点了点头。
并不辛苦,因为这也是他们想做的事情。
五大宗门的五位中流砥柱之一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这样相聚在一起。五位放在外面都是天下间威震八方的巅峰强者,此时却一齐出现,只为对付这样一个败类角色。
“你最好,不要出手。”清坠咬着银牙。
PS:说写不下去写不下去,还是强迫自己写了,因为不写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这样,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