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成为千手菩萨之前她是个小国的公主,大姐妙书,二姐妙音,而她就是最小的三公主妙善。这样的出身她该有幸福的家庭和享受不完的乐趣,可父母总是偏爱两个姐姐,对最小的女儿却非打即骂。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分明她的出生十分传奇,其母在怀孕之初就有金莲盛开、明珠投怀之吉兆;降生时又有珍禽齐鸣,鲜花盛开,异香扑鼻之喜庆。可父母总是嫌弃她,为了活下去她甚至要远走他乡,躲在穷乡僻壤苦捱日子。
每日里挑水、劈柴、扫地、洗衣、煮饭,干起活来无怨无悔,毫无难色,稍有空闲,就是把佛来念,一日在灵泉山‘忽见释迦牟尼佛,遂潜心修行’,她克服重重魔障,终得自在圆满时却听到一个让她悲痛欲绝的消息——父母重病,需要亲人的一手一眼为药引。
庄王的大公主、二公主不愿奉献自己的手、眼,乞求父亲宽恕,这时庄王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女儿,当妙善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庄王的军队已经到了她托身的寺庙里。
她不管那为了名利出卖她的‘大师’,也不顾眼前的刀枪硬甲,她说‘父王疮痛龙体现,五百波萝疮惨烈。烧死五百尼僧罪,果报自受刺心肝’,随后挖掉了自己的一颗眼珠,砍断了一条手臂。她知道庄王的病是杀害500僧众的‘果报’,却没想到出卖她的会是同样光着脑袋的和尚。“世俗亲情如同过眼云烟,人间名利想来不过尔尔。”她大笑着冲下山去,变化千手千眼。千手千眼观世音,普渡众生永流传。
她见释迦牟尼,释迦牟尼佛说:“她本天地灵根生,注定要进佛门的。人世间的一生悲苦只是对她的历练和考验,她还要普度众生,她必定修成正果。”妙善含笑应了,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可谁知道她内心的苦,内心的恨?她恨父母不公,恨释迦牟尼佛操纵她一生的种种,可她还是去普渡众生,她要成佛。
曾经变化瞎眼老太传达佛音,曾经化身明艳ji女快活世间。她的艳名传遍天下,却是不喜金银,每逢春风一度必然切掉男人的一根手指充当夜资,也算对人世间色欲的‘原罪’的一种警示。可在她修成正果三万年后,忽然发现自己珠胎暗结。
食色性也,众生的繁衍是种本能,怎么能让她用‘原罪’当作定义?天道让她凭空怀了一个女婴,让她尝到了初为人母的喜悦,可她是普度众生观世音,怎么可以诞下一女?那是她第一次插手六道轮回,染上了无边孽障——她本想让女婴从哪来回哪去,投胎成人也好,投胎做了畜生也罢,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最后她还是犹豫了。她用无上法力插手了六道轮回,让女婴投胎做了青城山下,那一条洪荒异种白蛇的后代。
凡人千万几人可以成仙?而那洪荒异种的白蛇,却是都有机会成仙得道的。
观世音给白蛇指明成仙之路,却没发现自己成了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插手六道轮回何等罪孽?释迦牟尼佛本想把她打落凡间,却被未来佛阻止。那时未来佛号称如来,势力已经遍布三界,却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人做他的臂膀。有一个慈航普度的观世音做了他想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如来佛插手世间种种,所用手段跟释迦牟尼佛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释迦牟尼佛把这些当成了历练,如来佛却只是当成玩弄世人的手段。观世音觉得不管是力量还是手段都没有关系,还是做了一样的事,产生一样的后果。
她成了如来佛最得力的狗,算计吕洞宾、牛魔王、算计孙悟空,使尽手段把地藏王送入地府,欲图操纵六道轮回——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众生不过是沉湎于万丈红尘的猪狗,唯独有一人不同。
只要不算计白素贞,世人全都上了西天,全都完蛋了那又如何?
她是这样想的。指使法海,三人成仙。法海未入西天就被她随手捏死,只有白素贞和许仙成了天庭的一员。几十年后文曲星也返回了天庭,一家团聚乐得圆满。
她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她操纵了白素贞的一生......她以为这样就好,自己是为了孩子好,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要是能操纵成仙,天道为什么设下重重雷劫?不过百多年过去,许仙这个没有定性的凡人就被时间消磨了夫妻之情、父子之情,竟然与西天的一个小尼姑有染。斩仙台上他哀求白素贞,哀求文曲星,害得白素贞和文曲星替他承担了罪孽。他接着在天庭自在逍遥,文曲星却没有经受住三百打神鞭魂飞魄散,白素贞承受了剩下的七十八鞭,仙体破碎,打落凡间。
“素贞,是我害了你。”观世音痛哭欲绝。
“没事的,现在已经很好了。”白素贞轻声安慰。高空中把视线投在这里的老妖怪被她一个冷眼看过去,连忙降下云头,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暴怒的钩蛇变回人身,来回瞅了几遍发现没什么能做的,蹲在地上玩蚂蚁。
“老祖宗饶命!”白蚁小妖怪吓得瑟瑟发抖。
“别闹,让老祖宗装装样子。”钩蛇拿截树枝逗蚂蚁,忿忿地说:“嘁,不就是一条异种白蛇么,哪里有老子堂堂钩蛇来得远古,来得大气,来得崇高,来得血脉尊贵?老子是看在阿古大人的面子上,老子惹不起她......”
白蚁小妖怪努力翻身、跳跃,假装闪躲的样子,天可怜见,别说一小截树枝了,就算合抱的大树也经不起它一钳子呐。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白素贞很不喜欢这么母子相聚的场面,可观世音哭得梨花带雨,她怎么也松不开紧抱自己的手掌。“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堂堂的观世音菩萨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应该怪得了谁?
观世音风度全无,抽泣轻喊:“都是如来,是他害了我们母女。天道至公,善恶有报,可我犯下的罪孽却让你给承受了,我应该恨谁?”
“不用恨了,现在挺好的。”
观世音连连点头,终于松开白素贞,托着白素贞的脸庞仔细观详,忽然一阵诧怒,叫道:“你的完璧之身呢?你......是谁?!!!”
“是阿古。”白素贞没什么可隐瞒的。
观世音呆愣着,许久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是他?没事,是他就没什么事情了。这小子心智坚硬宛如铁石,没什么能消磨他对感情的执念......哈哈他把我囚禁在这里没想到我是他丈母娘吧?这就又有趣了,有趣有趣。”
“我们没结婚。”白素贞淡淡地说。
观世音呆若木鸡。
白素贞给她擦干净眼泪,又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我跟阿古只是一场误会,那次他中了毒,我又万念俱灰......总之我和他之间没太多的感情牵扯,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是怎么个样子。”
观世音皱眉思索着,良久才肯定地说:“也好,这小子有林紫霞,有孟嫼,有柳如是,好像还有个宝拉跟他牵扯不清。这些女人里除了柳如是是个妖怪无所谓的,别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不抢也好......可是......”
“怎么了?”白素贞的声音还是很淡,嘴角却抽搐了几下。
这根本瞒不过观世音,她笑着说:“可是你芳心暗许啊。”
“您就别笑女儿了。”白素贞有点不习惯。
观世音摸着她的秀发说:“好吧,不笑你。发生了许仙的事情,我不想再插手你的感情,可不管是天上还是人间我都找不到第二个像那小子一样的人物。他重情重义、理想远大......”说到‘理想远大’的时候观世音的眼神有点闪烁,好像带了恐惧的样子:“总之这小子是个良配,来头大的惊人。你别问他有多大的来头,我不敢说,总之......”
“他的后台是天道。”
“总之......”观世音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听见白素贞的话吓得面如土色,“你知道?好吧你知道就好,这小子人品好来历大,是个极好的后台。我是慈航普度观世音,如来佛是不会放过我的,早晚还会变成他的棋子,可是阿古虽然弱小,将来的成就却没人知道。素贞你要记得,他是个良配。”
“还有孟嫼她们呢。”
“别怂,就是干!你可没母亲了解神仙,神仙不会轻易托付终身的......”观世音兴奋的变成一个帮女儿策划爱情的好母亲。
“阿嚏!阿嚏!”
井楼的房间里阿古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很奇怪以自己的修为还会感冒?他的实力提升太快,陆地游仙该有的认知都不懂——要是有人算计的话,陆地游仙可是会本能的感觉到一股规则的缭绕的。
“阿古!”兴奋的吼声传了进来,比声音还快的是几条人影。白昂之等人撞碎窗户冲了进来,孟嫼她们就优雅多了,顺着男人们和一只猫撞碎的大洞走进来,笑嘻嘻地看着阿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