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左帐庆格尔泰的骑兵策马追敌,夏侯霸亦是不甘其后。
左帐王庭与荒人一路大胜,杀敌四万余人,伤敌无数。
右帐王庭的兵士落荒而逃,落(la)下了数万的伤兵残将。
本来若是给其喘息的机会,待其整备兵马仍是能有一战之力,但正如林落凡当初算定的那样:
在荒人与左帐王庭的一路追击之下,右帐王庭敌方军心不稳再加上右帐所余的十万兵士中尚有三四万人乃是左帐叛逃之人。当初他们随同阿古达与那日达木叛逃过来,只为保命。
如今右帐大败,自然有不少人生了异心,又会跑回来投奔左帐王庭。
阀婀娜气之不过,命人将这些叛将全部杀了,但林落凡硬是不允并且三番陈述其中利害,这些人这才保得性命。
左帐王庭放出迅息,叛逃之人,若是诚心悔悟,免其一死,概不追究。
如此一来,叛逃的众兵士有着越来越多的人回到左帐。
右帐王庭见此情景,以杀止逃!但仍禁止不了那日达木与阿古达手下的叛逃之势。
某日夜,乌拉特的三儿子乌紫对父亲乌拉特言道:“父亲,这左帐叛军如今溃散,不得不防。但以杀禁逃的法子恐不得人心。若将这三万余众左帐的兵士强收在麾下,怕又战时必反。所以不若……”
乌拉特知道他的三儿子乌紫善谋,忍不住地问道:“不若如何?”
乌紫一脸狠戾地将右掌横在自己的脖颈前,随即引掌一横道:“不若全都杀了,倒也干净。”
乌拉特沉吟思忖良久,默不作声。
乌紫见其父踌躇不前,急道:“父亲……所谓无毒不丈夫!做事岂能畏首畏尾?”
乌拉特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怕若为父如此做了,岂不寒了人心?”
乌紫道:“此乃战时,是人心重要?还是父亲你和我的性命更重要呢?”
乌拉特低头垂眉,脸现愁容,终是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且去吧,就按你所说的办了就是!”
乌紫大喜,领命而退。
第二日夜,亦不知是何缘由?乌紫尚未动手,阿古达与那日达木趁荒人与左帐王庭骑来袭来之时,起兵反了右帐。
右帐王庭的军营之中,顿时乱做一团。
二儿子乌哈乱中战死,乌拉特父子落荒西逃,率领了余部三万余人,被荒人与左帐一路追杀,直至逃至雅鲁江畔,此时时至秋冬交替,江水稀流,众人踏水而逃,十分仓皇!却见荒人与左帐突地收住追势,左帐王庭的一名传讯兵从后而至,拦下了追杀右帐的兵士。
乌拉特虽不明所以,但总算逃一劫,心中唏嘘不已。
乌拉特站在雅鲁江畔西端,见荒人夏侯霸与左帐王庭庆格尔泰老将军,顿首疾斥,似乎颇为不满。心中担忧再起,又是过得半响儿,从荒人后方闪出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亦不知他对庆格尔泰与夏侯霸说了些什么话语,二人这才领兵悻悻而去。
乌拉特手指江畔对岸的那名少年道:“此子何人是也?”
乌拉特四周众将虽多,却无有一人识得这名少年。
乌拉特大怒,喝道:“此役我等输得不冤!”
众将均是慌恐不已。
此时从众兵士中,走出一名偏偏佳公子,年约十之八九,碧衫轻罗,面若白玉,薄唇微启道:“此子姓:林,名:落凡。乃是荒人长老,却与左帐公主有旧。汝等不知,也是情有可愿!但想必此战大败,皆与此人有着关联。”
乌紫站在一旁,怒道:“你是何人?安敢在我右帐军中大言不惭?”
众将一惊,眼前这名青年竟在不知不觉之间,立在他们身旁,而无人所觉,一众兵士将他围在中间,戒备之心尽显无余。
那名面目俊秀的翩翩佳公子,面上带笑,仿若无人一般来回踱了几步。
众兵士没有乌拉特的命令,不敢妄动,只得随着他的身形缓缓而动,却无有一人动手。
那人向他的脚下看了一眼,伸手弹去了鞋底的一缕灰尘,皱着眉头道:“这世间脏污不堪倒也罢了,未曾想到一名堂堂的右帐王庭的王子殿下,也是如此嘴臭,且臭不可闻,当真可惜……可惜啊……”
乌紫怒不可竭,挥手示意众兵士将此人拿下。哪知那人却是悠然自得地从怀中取出一物,竟是一面黑悠悠的鬼面金牌。
乌拉特面色一变,道:“不知圣使驾到,多有得罪还望恕罪一二!”
那人的俊脸一冷,随手向空中伸手拈去。他的动作轻柔而又怜爱,似乎空中有着他极度惜爱之人,众人诧异不止。就在刹时,他的手中凭空多出一束花枝,只见那花枝的末梢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然而随着他手中拇指与食指的捻动,嫩枝展叶,再则现蕾,直至一朵鲜艳的花朵在众人的眼前绽放出朵朵花瓣来,不过眨眼之间。
众人眼见如此神迹,面色大变,均是低头不语。
乌紫更是不敢再出一声。那人伸出拈下一片花瓣,随手弹出,只见那片花瓣轻飘飘的随风而荡,随后陡然消失不见,乌紫的面上却是鬼异的现出一片酱紫之色。豆大的汗滴,自额眉低下。他的口中还时不时的呻吟不止,身子抖得厉害,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乌拉特经此大战,只余此子,心中自是不忍,又怕惹恼了眼前苍天道门的圣使,让他动了杀心!
乌拉特虽是心中不满,却又忍住不发,犹豫片刻之后,终是抱拳说道:“犬子无理,还望圣使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此回。若有再犯,不必圣使动手,我便要了他的性命!”
那人冷眼看了一眼乌拉特,面上却转尔现出一片笑意,让人见之,如沐春风。若不是乌紫面色越来越差,口鼻之中淌下污秽之物,说死众人也是不信,就是眼前这人下了重手。
只听那人道:“可汗言重了,此花为百年扶桑,虽让人痛不堪言,但却对身子极为有益,乌王子只要忍得一时片刻,必会受益匪浅!我又怎会怪罪予他?”
乌拉特连忙点头称是,随即对着儿子乌紫连使眼色道:“还不快快谢过圣使不杀之恩!”
乌紫双眼充血,什么话也未曾听进耳朵之中,只觉全身燥热,如万蚁吞噬,又怎说得出话来?他下意识的向圣使看去,哪还敢生出一点恨意。
圣使微微一笑,隔空向乌紫身前一按一指,他顿觉身子一轻,压力全无。
乌拉特见儿子乌紫无恙,委身对着那名青年道:“谢圣使不杀之恩!”
那名青年颔首示意,乌拉特抱拳在胸道:“谢圣使救命之恩!”
青年奇道:“我何曾救过你的性命?”
乌拉特抱拳在胸,说道:“荒人与左帐的追兵止步于此,定是畏惧圣使大人的恩威,这才如此!”
青年听得乌拉特如此说道,明知他是阿谀奉承之话,虽不放在心上却是十分受用道:“这可与我无多大干系,不过你这么说来也是有着几分道理的……若不是我苍天道门的调停,此时别说是你,即便整个右帐恐怕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右帐之中有人有些耐受不住青年的颐指气使的模样,似要站将出来喝斥青年两句,却被乌拉特以眼色制住,他心知青年所言非虚,诚惶诚恐道:“圣使所言有理,只是现下吾等又该当何如?此仇不报,不只是我右帐的事,还有整个苍天道门脸面的问题?”
青年斜看了他一眼道:“仇自然要报,只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可汗大人还要忍耐一二。尔等现在尽可安心休养生息,只是万万不可越过雅鲁江畔再要寻衅滋事,可知否?”
乌拉特站在一旁,心中极是不愿,但看青年脸色不善,只得唯唯诺诺应下了。那名青年一声清啸,飘然离去。
众人听得那啸声如果潮急退,一阵阵渐涌渐远,然而波涛澎湃,声势猛恶,单听这啸声,使知青年的境界只高不低,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