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怪我吗？”
原本一直撑着的锦绣听见梁七的声音，忽然鼻头一酸，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以她跟梁七的关系，难道梁七不应该是站在她这边的么？
虽然夜色黑沉，但借着月光，梁七多少能看见一点锦绣的表情。
避开她的眼睛，梁七垂下头，道：“姑娘跟梁家对我恩重如山，对你难道不是么？”
这般不知恩情，那锦绣的做法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畜生都知道感恩！
“可他们那都是为了自己！”
锦绣不想承认，但是却有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梁家全家确实是对她很好。
可……
就算对她再好，哪怕将她供起来，她也只是个奴才不是么？
身份婉如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让锦绣的想法在其中无尽扭曲。
“梁家的身家，想买奴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们没有必要对我们这么好。”
可不管是梁子意还是郑阿柔，都将他们当人看。
这是自从入了奴籍之后就没有的待遇，梁七十分感激。
同时也无法理解锦绣的想法。
难道跟在梁子意身边还委屈了不成？
有多少人想要做梁子意的贴身丫头还没有机会，锦绣便如此对待梁子意对她的好？
梁七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认识锦绣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自从来了林家屯，见过了林家人之后，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往常的知恩图报现在一点都找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怨怪。
“每个月主家都会发工钱，若是你能够存下银钱的话，完全可以自己赎身。”
可锦绣愿意么？
她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在人家做奴才也就罢了，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若是成为了自由身，锦绣就像是个活靶子一般。
被人掳去重新卖一遍只是时间的问题。
林家那样的人家会养一个老姑娘？
梁七虽然不了解，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对于锦绣而言，梁家给她提供了安身立命的机会。
难道这还不够么？
同锦绣说了许久，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梁七不禁有些泄气。
“时间不早了，明儿一早得上路，我先回去休息了。”顿了顿，他还是道，“你也早些休息。”
说罢便不理锦绣，径直转身离去。
见状，锦绣的眼眶之中满是泪水，不敢置信的看向梁七的方向。
她不明白，她不过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了最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转眼，对锦绣对梁子意升起了难以置信的怨怪之心。
倘若不是梁子意，她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梁七知道锦绣升起了不该有的想法，一点帮她掩盖隐瞒的意思都没有，翌日直接找上梁子意，将这件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给她听。
“我知道了，你先去将马车检查好了。”
摆摆手，梁子意将梁七给打发了。
没有避开芳华，自然芳华也知道了这件事。
她气得浑身颤抖，“锦绣……她怎么可以这样？姑娘对她这样好，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芳华是真的不理解，也理解不了，像是他们这样的人，有一个好的主家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私情？
她以及梁家其他下人对梁家人都是心中莫大的感激，怎么偏生就是锦绣……
真的想不明白。
看了芳华一眼，梁子意淡淡的道：“人与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已经收拾好了，按照姑娘您的意思，将锅碗瓢盆都留下来了，以免下一次回来的时候没有东西可用。”
将这些东西留下来，收拾的时候也就省了好大一笔的功夫。
虽然一早就要出门，可早饭却还是要在这里吃的。
若是都要带走的话，吃完早饭再收拾晾干，要好长的时间呢，耽搁了上路可不好。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梁子意才会让她不要收了，留下就行了。
总是要回到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对于梁子意而言是一种归属。
不管梁家有多少房子，好像这里才是家。
这里是她跟父母一点一点拼起来的地方，对于梁子意而言的意义非凡。
一行人出林家屯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除了林大婶，连一个出来送的人都没有。
哪怕是好奇想要出来看看的小孩子也被大人拘在家里。
他们已经认定了梁子意不是好东西。
自然的，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她有太多的交际。
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见面。
对于村民们的想法林大婶心里有数。
深深的叹了口气，林大婶道：“这世上多的是人云亦云的人，你别怪。”
这说的是大实话，没有想到林大婶竟然说的这么直接，梁子意哭笑不得。
“林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耿耿于怀的。”
倘若因为这种小事就想来想去过不去的话，梁子意早就活不下去了。
不管是在县城还是在林家屯，这样的事情都很多很多。
就算原来在意过，现在也没有一点在意了。
见梁子意坦然的神情不似作假，林大婶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来。
“你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了。”
她一向都是个坦荡豁达的姑娘，是她想的多了。
看梁子意好像有跟林大婶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芳华赶紧拉了一下梁子意的袖子。
这个时候上路原本就已经晚了，若是再聊下去的话，只怕到了天黑也进不了县城。
他们这些人赶夜路可是危险。
“好了，现在天寒露重的，您赶紧回去吧，我这就要走了。”
林大婶含笑点头，“好。”
看着梁子意上了马车，林大婶小声道：“我知道锦绣就是二丫。”
听清了林大婶的话，梁子意惊愕的回过头来。
见她这般惊讶，林大婶直发笑。
冲着梁子意摆了摆手，“以后不要带她回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林大婶不仅仅看出来了锦绣就是当年的二丫，更看出来了梁子意将她带回来之后，锦绣有了不该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