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好戏开锣】(五)
第四百三十五章【好戏开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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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明甫微微一笑:“你就不想跟我说说关于年广裕和董长水的事情?”
石磊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说的了啊,年广裕既然已经逮捕归案,那就是衙门口的事儿了,就看上头打算拿他如何开刀了呗,反正我估计着,子弹是少不了要吃一颗的。而董长水,那就跟我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三哥您比我清楚,姚家才是把董长水送上刑台的始作俑者,我倒是也想这么干来着,无奈姚家动作比我快,显然能力也比我强,换成我,肯定办不了这么漂亮。”
“你这个小家伙,难怪老五说你什么都好,就是稍显刻薄。董长水的事情,既然你说我很清楚,我又怎么会把这笔账真算在姚家头上,那还不是你一手促成的?而且,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我可是把你父亲放到了台前,就连姚望远都说他是得到了蒋风约那个妮子的提醒,才会对董长水下手的。这笔账,任是谁都会算在你头上,你还真打算让姚家替你背这口黑锅还是怎么着?”
石磊瘪了瘪嘴:“干嘛就成黑锅了,揪出一个党内的蛀虫,一个不法的干部,一个已经堕落了的同志,这是好事儿啊。”
靳明甫总算是点了点头道:“也正因为是好事,所以我才愿意帮你一把,否则,你以为就凭老五对你的欣赏,就能让我无原则的帮你?我一向主张党纪国法大于人情世故的。我现在有兴趣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怀疑到董长水身上去,若不是一个双规一个被捕,还真是看不出这俩人之间的联系。这大概也是目前所有涉及到此案之中的人最大的疑问吧。”
对此,石磊着实给不了靳明甫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也只能故作神秘的说道:“其实就纯粹是第一眼印象,我看到董长水就觉得这人不对,肯定藏着什么事儿。然后就发现他作为主管经济和招商的副省长居然对年广裕的投资如此不关注,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用我母亲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好奇宝宝,一旦产生了疑问,就是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我的好奇病犯了,就跑去查董长水的背景资料,然后发现他是从上头下来的,一直都是从事金融经济方面的工作,那么他对于年广裕的事儿不闻不问不关心,就更不正常了。于是……剩下的您也都该知道了。说白了,就是机缘巧合,上天的安排吧,活该董长水该在我手里出事。”
靳明甫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不过也的确想不出有什么更贴切的可能,石磊既然不肯说,靳明甫也不想非逼着他问。的确,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善后工作远比追求石磊为何会觉察董长水的问题更为重要,靳明甫说穿了也只是个人的好奇而已。
“好奇宝宝,呵呵,挺有趣的一个词儿,好像我现在也有点儿好奇宝宝的意思。”靳明甫笑了,喝了一口茶,又说:“我让秘书安排一下,让你跟姚望远见一见,其实真说起来,这次姚家应当感激你才是。”
“感激我就不想了,他们别背地里对我下什么黑手,我就感激不尽了。以祁中南的行为方式来判断,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和靳明甫的见面,远比石磊最初想象的要轻松许多,靳明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极其好说话的人,至少在石磊面前没有丝毫的架子。但是石磊却知道,靳明甫大概是靳家五个儿女当中,官威最重的,也是摆明了靳家未来最位高权重的人。石磊其实也有些惊讶,为何靳明甫对自己会如此平和,他不知道,靳明甫能答应见蒋风约的时候,对石磊是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的。但是随着年广裕和董长水这件事的布局逐渐显露峥嵘,石磊的几次明显不可能出于通盘算计的顺势而变,却让靳明甫很是惊讶石磊把握时局把握机会的能力。再等年广裕和董长水纷纷落马之后,靳明甫也重新整理了整个事件,尽可能的去进行复原。他看到一个思维缜密到甚至于连他都要甘拜下风的年轻小伙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靳明甫对石磊的印象大为改观,从没有太多好感,到极其的欣赏,似乎只用了很短的事件。靳明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个被老爷子视为靳家之傲的五弟,会对石磊如此亲近,这个年轻人,的确有值得称道之处。
蒋风约到了,却并没有去敲响石磊和靳明甫的房门,反倒是靳明甫的秘书看到她,犹豫再三还是去敲了敲包间的门,告诉石磊和靳明甫,蒋风约到了。而这个时候其实石磊和靳明甫该谈的事情也基本谈完了,便干脆邀他们一起进来。等到吃完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这哪里是什么早茶,根本就是早午饭。
姚望远从靳明甫那里得知石磊已经到了羊城,并且希望可以跟姚家进行一次会面,这让姚家上下很是受到了一些震动。
“石磊这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跟大哥你见面呢?年纪不大,谱儿倒是不小,靳明甫还竟然真的帮他带话。”第一个说话的,是姚望远的亲弟弟,姚望山。
“我看这小子是打算向我们家示威吧,这次我们想要赶他出局不成,反被他戏耍了一把,还帮着他清理了董长水,否则那小子来做的话,这件事肯定要费更多的周章。坦白说,我很不喜欢这小子……”这是姚望远的表弟,王锦。
“关键是要见也不能让大哥去见……”一个女声开了口,“大哥是家长,跑去跟一个毛头小伙子打交道算怎么回事?折节下交么?我看呐,见还是见的,总是要弄弄清楚石磊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也得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这人选么,让家里中南这一辈儿的人去一个就行了,这已经很对得起石磊一个小商人的身份了。”
……
总而言之,当姚望远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之后,姚家各种声音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姚望远渐渐的有些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们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石磊并不是无法把话递到我们家来,也不是找不到我们家的人直接见面,他为什么要找靳明甫传话?摆明了他这是在借靳明甫的行为告诉我们,他和靳家站在同一条线上。这才是石磊最大的依仗,而即便不是我们把董长水弄了下来,他自己出手的话,也未必效果就会差了。他没动手,不是搞不定,而是他就是故意安排我们家出手,因为他知道,我们家一定会替他把这件事昨晚。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动手呢?”
姚望远缓缓的开口:“石磊这个小孩子,我们不但要见,而且,不止是我一个人去见,你们也都要出席……”
纵然家里还是有诸多的反对声音,姚望远这个家长一旦坚持,其他人也终究只能选择作出让步。最终的决议,还是姚望远为主,其他姚家的子弟为辅,一起见见这个石磊,他们也很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各种风云传说,并且在吴东把他们姚家这几年最着力培养的***人祁中南,整治的够呛,以至于直到现在,祁中南只要听说石磊这两个字,就明显会抓狂。
第二天,石磊得到了靳明甫的告知,说是姚家约他当晚在白天鹅宾馆见面,时间是晚上七点钟。
石磊是临近七点才出的门,再等他赶到白天鹅宾馆的时候,注定会迟到。这根本就不是石磊的风格,蒋风约催促了几次,石磊却只是轻轻的捉着蒋风约的手,告诉她稍安勿躁,继续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那些索然无味的电视节目。
等到石磊走进白天鹅宾馆的正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晚间的七点三十五分,石磊已经足足迟到了三十五分钟,并且,等他到了餐厅,至少会迟到四十分钟以上。毫无疑问,包下了一个侧厅的姚望远,以及他周围的整个姚家的主要成员,对于石磊的这个举动都十分的恼火。最让他们觉得石磊尤其失礼的是,石磊迟到了却甚至于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过来。
偏厅里一阵阵的抱怨,除了姚望远阴沉着一张随时能滴出墨汁的脸还没有出声抱怨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表达了自己对于石磊的种种不满。
“这个小子怎么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这都几点了?他居然还没有到?”
“大哥,我看我们不用等了,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我真搞不懂,大哥,你为什么要对石磊这个小子这么客气?难道我们姚家还要看他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的眼色么?背后有靳家又怎么样,我就不信,靳家能把我们整个家族如何!”
“自以为办了个公司,就如此猖狂,南仔的账我们还没跟他算,这已经很便宜他了,他竟然还敢反过来算计我们,让我们里外里做了个恶人。董长水死不足惜,可是他身后的那些人呢?我可不相信他们以后还会像现在这么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不多不少我们也伤了他们的面子,那些北方人也迟早是要找我们秽头的。今天是他要见面的,现在都已经迟到四十分钟了,却还不见踪影,我看这个石磊简直就是猖狂到了极致,他觉得他这次狠狠的摆了我们一道,真的就成了胜利者么?”
正在偏厅之中吵吵嚷嚷都是对石磊的骂声的时候,石磊却刚好推开偏厅的门,迈步走了进来。这一下搞得比较滑稽,偏厅里那些至少也都三四十岁的男男女女,足有十多个,刚才还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群情激昂声讨石磊呢,现在却陡然鸦雀无声,一个开口的都没有,就连姚望远也只是看着石磊,连基本的招呼都忘记了打。
“呵呵,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啊,是因为我迟到么?之所以迟到,我就是为了听一听,看看你们会不会在背后数落我。好像有点儿儿戏是不是?”石磊笑眯眯的说着,缓缓走向姚望远,虽然没见过,可是屋里十多个人都把目光在他和姚望远之间来回转悠,石磊想找不出姚望远都困难。
“你们肯定觉得我说我迟到是为了想听到你们在背后骂我的话太儿戏了,说实话,我也觉得挺儿戏的,但是我玩儿的还挺开心的,因为我再如何儿戏,也儿戏不过你们家的那个……姚副主任,祁中南是您的外孙子吧?这个孙子比我儿戏多了……”
虽然姚家是南方人,可是石磊这句话他们还是听懂了,虽然石磊这话乍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是什么叫做“这个孙子”?这分明是在直接骂街了。
“石磊,你怎么说话呢?”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石磊转脸看了看,不认识,也不可能认识,反正在场的姚家的成员,除了姚望远他一概不认识,就连姚望远,石磊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前才分辨出来的。
“这事儿的不公平就在这里,你们都认识我,都知道我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干过些什么等等等等。可是我对你们几乎一无所知,就算你们自我介绍,我也未必都能记得住。因此,当我做点儿什么事情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在我身后肆无忌惮的下黑手,撕咬全能,拳打脚踢,乃至于赶我出局。我稍稍有点儿反击就必须有的放矢,然后还成为为人诟病的话题。刚才是谁说我猖狂的?你是脑子不好还是脑子残疾还是脑子瘸了?你选一个!是你们姚家跟在我身后追着咬了我半条街,我不过转过身把你们的牙齿对准另外一个该咬的家伙,怎么反倒成了我猖狂了?这新华词典是专门为你们姚家撰写的么?为什么你们不把新华词典改名为姚家辞典呢?”石磊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正是刚才他在门外的时候声音最高的那一个,是以石磊从一开始就没跟这人客气。
“我现在再来回答你的问题,我怎么说话的问题。我就这么用嘴说话,怎么你有问题么?你们家祁中南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我骂他一句孙子还算是客气的。你们姚家的词典里,是不是只允许你们家的孙子欺负别人,就不允许别人给你们家的孙子一个耳光?我和祁中南打过的交道里,哪一次不是他先挑衅?怎么着?我就应该站着不动让他打我的脸,打完了之后我再问问他手打疼了没有?
你们姚家的道理好大啊!
你刚才不是说我狠狠的摆了你们一道么?是呀,就是我摆了你们一道,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去找莫丁高,从官阶上压制我父亲,再从政策上直接干预我掺和到年广裕这件事里来,你们还有理了?我是不是跟年广裕合作投资,是不是在辛贡投资,我是不是一个市委***的儿子,关你们家什么事?就因为我阻拦了你们推动年广裕去建造那该死的巨***厦?
我这么说吧,要是我坐在你们的位置上,我所要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把巨***厦连根刨了,从地图上彻底抹去这个大厦的所有痕迹,而不是把它竖起来!竖起来干嘛?能跟其他的大厦交配再生出个小厦来?我今天提出要跟你们见面,并不是想跟你们吃顿饭,喝杯酒大家嘻嘻哈哈交个朋友什么的。
时间和地点都你们来定,凭什么啊?你们姚家是太阳啊?我们都得围着你们家转啊?你说七点就七点,你说白天鹅就白天鹅?就不许我喜欢癞蛤蟆,就不许我认为跟你们见面的时间应该是七点四十?你们这些年究竟积攒了多少优越感?是不是当官当的都快连自己长什么德行都忘记了?你们还知道当官是应该做些什么么?
不是竖一两幢所谓第一高楼,不是在一座城市的子宫里埋上一根大阳|具,这些城市不需要你们提供的**!老百姓关心的,是明儿菜价又涨了,后天工资又少了,偏偏老婆还病了,孩子学校的老师又上家来告状了!你们这些当官的,要是能把这些问题都给解决了,比你们盖一千幢狗屁巨***厦都要受老百姓爱戴。真要这样,你们就会发现,你们来,下刀子老百姓也去接你们,你们走,拿枪指着他们,老百姓也会使劲儿挽留,可是你们却只想着做这些面子工程,搞什么政绩。
我还就告诉你们,即便年广裕不是个骗子,他有钱投在巨***厦上,或者当年史玉柱没有出事,早早的把巨***厦建起来了,老百姓也顶多是惊讶一下巨***厦的高度,然后齐声痛骂你们这些狗官就知道替自己升官发财铺路。更何况,我现在所作的一切,不敢说什么为国为民,但是至少我救了你们姚家上上下下少说点儿三五条命!现在,我没要你们感谢我,你却还在我背后说我猖狂?”
石磊,这是真的怒了,就连他身后的蒋风约,也能感觉得到石磊的滔天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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