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亥时,月黑风高,阴风阵阵,乌坦城兵马司之中,今天晚上负责上半夜值班守卫的乃是果敢营第一队张副将手下的二等执旗尉,林永林大人。
一个时辰之前,将几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看门小兵叫到了外面去守备之后,林永大人便在案台之上,与自己的一名心腹士兵一起数起了今天下午巡检全城一半的客栈后所诈来的银两。
都督要求捞来二百两,张副将便是下令需要五百两,而他林永嘛,现在清点下来,便是已经搞到了一千两,刨去需要上交的,这五百两雪花银可就全部归他了!
点着点着,自我感觉无比伟大而聪慧的林永大人便抱着那差不多一千多两的现银沉沉地睡去了。
街上已然是变得越发的安静,三更天已过,家家户户的灯火在此刻也都已经熄灭。只听得更夫的一声锣响,后半夜丑时已到,另一名二等执旗尉吴能便是已经带着麾下的士兵走进了兵马司前厅准备交接岗位了。
“嗨!林大人,你还不赶快醒醒,已经到了咱们交班换位的时候啦!”吴能走到了林永的旁边,看着林永尚还在沉睡不醒,便是一脚把他给踹到了椅子下面去,显然便是两人平时就已经交恶,吴能趁着这个机会便报复了起来。
“臭吴能,你踢我干啥?”林永显然是对于自己的黄粱美梦被以这般方式给搅动了感到十分的不满。
“咦?这是啥?”正待反驳林永他没有踢,而是你自己掉下来的时候,吴能却是突然发现了一些气味古怪的恶心东西,此刻正堆积在了林永先前所坐的那张椅子上面。
凑近看了一看,吴能立时便是发出了响彻云霄一般的巨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永,你该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呢啊?”吴能的眼睛里此刻已然是因为阵阵狂笑而盈满了泪水,一只手更是颤抖不停地指向了那椅子的位置。
望着椅子上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黄色物体,林永顿时便也是面如死灰,且不说自己的死对头吴能会因此怎样来编造自己的黑故事用于在同僚之中进行嘲讽。这,这自己居然在睡梦中便自动出恭,这等诡异之事,莫非是自己已然得了什么大病,即将要性命不保啦?
然而此时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先前悄悄去了一趟悦来客栈粪房的秦阳,却是将一只手悄然搭在了何丹雪的背上,沉沉地睡着了。
…………
而在清晨的阳光再度缓缓地射进秦阳所在的客房的时候,悦来客栈的大堂之中却是再度响起了人马奔腾的声音,一群大头兵再度蜂拥而入。而那肥胖的林永却是一脸谄媚地将另一名略有些驼背的将军恭敬地迎了进来:“张将军您快请,标下今天可就要靠将军来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了啊!”
这将军闻言眉目间便是顿时狰狞了起来,厉声说道:“林小旗你放心,有人敢拂我五城兵马司的面子,老子就能让他什么叫做生不如死,那不仅是你的面子,更是我们五城兵马司的面子!”
听得这答复之后,林永顿时便是换了股神情,梭的一下便是冲到了旁边的柜台前面,把当值的小二吓得一愣一愣的:“兀那小子,你可认识这画像上的人,他住在那间房子里啊?”
今天这副画像却明显是比昨天那两幅看起来要用心了许多,小二只是定睛一看便是认出了秦阳的模样,当即便是诚惶诚恐地躬下了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此人我认识,他的房舍昨天便是小人安排的,他现在正在天字第九号房,我这就带着将军你们过去找他。”
原来这林永在被吴能嘲讽之后便是越想越不对劲,今日一早赶在吴能编造他的各种故事之前找到了他的顶头上司――果敢营第一队的张副将倾诉起了苦情。这张副将的江湖见闻比起这整日喝酒玩女人的林永显然便是要高出了许多,咋一听林永说完后,心中便就是猜出了个七八分――多半是有人用了玄力包衣的方法来裹着那些东西黏在了林永衣服之内,时间一到,便会泻出。
想通了这些,张副将心中自是恼怒万分,给他手下的人下这种绊子,这不是就是在活生生地打自己的脸吗?当即便是认真询问起了林永昨天去敲竹杠过程中的具体情况,几下分析之后,那个举止略微怪异的秦阳便是进入到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
这头房中,秦阳昨夜自是好说歹说哄得何丹雪在土豆睡着之后极为羞赧地翻云覆雨了一番,这也才刚刚撑着腰换好了衣服。一旁的何丹雪也正在帮着土豆穿着衣服,看见他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一边恨恨地瞪了眼秦阳,缓缓地放下了心来。
一头给土豆换好了衣服,何丹雪却是心中有些不解:“夫郎,你说,刑老哥都把土豆这样托付给我们了,他自己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来啊,宇唐国那么个池子真的留得住他吗?”
秦阳闻言便是温柔地拍了拍何丹雪的头,颇为玩味地说道:“刑老哥那是根本就不想走,也走不了啊,你还记得,我们在皇宫里呆了那么久,刑老哥最喜欢在哪里当值吗?”
“太后所在的可馨宫啊。”何丹雪随即答道。
“那娘子你觉得,那宇唐国皇帝赵末杨,长得和刑老哥可是有几分相像?”
听得秦阳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何丹雪的嘴巴顿时便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结结巴巴地说道:“夫郎你是说……”
“嘿嘿,我早就说过了,刑老哥,他可是个有很有故事的人呢。”
“嘭!”秦阳这才刚刚讲完八卦,那客房的门却是随着一声巨响便是被人给用力地一脚给踹了开来,门一打开,那林永和张副将便是带着人急吼吼地冲了进来。
“林将军,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秦阳当即便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待林永答话,一旁的张副将便是一声大喝之后,厉声朝着秦阳问了起来:“小子,本官来问你,昨日那事,可是你干的?”
看着面前狼狈为奸的两人,又听着这问话,秦阳心中便是已经明白了几分,这时大哥来给小弟出头了啊,当即便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将军,你又是干什么的?”
“无知小儿,老子乃是果敢营张大帅,你这等贱民,老子一个大拇指也能碾死十个,你就明明白白告诉我,那事儿,是你干的吧。”
秦阳闻言心中更是恼怒,当即一拍旁边的桌子,厉声喝道:“既然张将军心中已有定数,还何必和我说话,你的属下公开索贿,你不仅不管还敢来指责于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立刻给我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死!”
“你特么当你是谁啊!”站在一旁的林永当即便跳了起来,指着秦阳的鼻孔,一脸嚣张地骂道。
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秦阳心里甚至都涌不起愤怒的感觉,当即朝着怀里一摸,将许久都未曾使用过的低级法术龙卷雨击给找了出来,猛地一个催发后,一阵暴烈的雨滴便是将两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家伙给径直轰出了房外,顺带着也把楼梯的栏杆给一下子撞塌在了一边,两坨肉球便是紧跟着滚到了地上。
“竟然是一名玄力者!”张副将心中虽说当即有些害怕,却仍旧是不觉得紧张,冲着秦阳便是大声喊道:“就连河阳城三大家族那样的力量都已然被朝廷所灭,你个区区独行的玄力者也敢在此嚣张!你给老子在这里等着,你的灭顶之灾就要到了!”
根本没去理会这都算不上威胁的威胁,秦阳便是径直走回了房间,轻声说道:“丹雪,收拾好我们的包裹,我等会儿要让他们跪着送我们出门!”
…………
“张副将,此事不可乱说,当真是有玄力者敢于公开违抗我国指令,不把我兵马司放在眼里啦?”一名五十岁出头的将军听了张副将的汇报之后,心中便也顿时是怒火中烧,此番问话,便是为了做最后的确定。
张副将当即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是继续冲着面前的兵马司都督煽风点火:“将军,此事千真万确,这要是再不管的话,朝廷才刚刚振起来没多久的威风就必将扫地,这要是让人报了上去,刑将军过几天再追查下来,我们可是根本承受不起的啊。再说将军已然是玉级巅峰的玄力修为,对付一个那么刚刚出师的毛头小子,难道还会有什么问题不成?”
“张将军所言不错,我等食朝廷俸禄,当为朝廷分忧,岂能因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落了朝廷的脸面!”
说完这话,这名都督便是快步走到了点将台上,厉声喝道:“果敢营,先锋队,刚猛营所属值守之人,通通过来报道!”
看着渐渐聚集起来的队伍,这名都督心里却是在不停地念叨着:“快点儿,再快点儿,要是再延误一会儿,让那小子提前走了,到河阳城里把这索贿的事情去告上一状,以那刑未央的脾气,倒是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恐怕是连这颗人头也保不住了啊。”
都督一旁正点兵,而在此时的悦来客栈中,秦阳却是安静地坐在窗边,一边看着边境所特有的风景,手里一边玩弄着一枚纹饰极为精巧的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