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国王宫,走廊之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是手持长枪的禁卫军,他们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为王宫增添一份威严。
勤政殿,这里已经吵成一锅粥了。
以左丞相孙成为为首,以及都尉袁汉哲、国都府知府李言辅为辅,三人言辞咄咄,对东方平泰展开各方面的攻击。
东方平泰这边明显示弱,虽然太尉吴瀚会时不时的帮忙说几句话,可毕竟他们的关系一般,不像孙、袁、李三人配合的那么默契,基本上帮不到什么忙。
国君坐在龙椅上,一脸很自然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臣子们的吵闹而生气,这是当君主的艺术,臣子们吵的越凶,他的位子坐的才越稳当,等到那天大臣们不吵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保持一致意见,那么他这个国君也就算是当到头儿了。
东方平泰地位超然,几乎可以跟国君平起平坐,说对他百分之百放心纯粹是胡说,李明达虽然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但也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觉得有必要借此事敲打一下东方平泰,好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按照地位,孙成文本来是不敢跟东方平泰对着干的,正是知道国君的这种小心思,所以才敢公开与之叫板。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因为国君没有对他们三人的行为进行呵斥,等于是默许了他们的做法。
有了国君的默许,三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东方平泰的脸色很难看,一张嘴想要辩过三张嘴,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三张嘴的主人都是久经朝堂的老油条,想要从他们嘴里找出破绽,简直是难上加难。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离叶云扬杀人是事实,必须受到国法严惩。
由于东方平泰落了下风,从叶云扬那里获得的证据,也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很难说服大家。
情况变得危急起来,很多大臣也都偏向于孙、袁、李三人。
这不奇怪,孙成文本来就是百官之首,负责管理吏部,只要不是当官当腻了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最关键的是国君也偏向于严惩叶云扬,以儆效尤,他见东方平泰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做好了盖棺定论的准备,同时心里带有杀人立威的想法,圣庙祭司怎么了,在我面前也一样得听从命令。
他刚要宣布旨意,太尉吴瀚上前一步,朗声说:“国君殿下,臣以为丞相和祭酒大人在朝堂上辩论,极为不合适。”
本着从善如流的想法,李明达顺嘴问:“吴太尉有何高见。”
吴瀚直起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孙丞相代表的是原告,东方祭酒代表的是被告,二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我们这些旁听的人呢,不管选择站在哪一边,都会有失偏颇。
造成这样结果的最重要原因,是双方都只是代表,而非原告、被告本人,所言之事也只是转达原告、被告之词,不是我不相信二位的人品,只是在转达别人之言的时候,人总会不自觉的加上自己的想法,无意之中导致原话的意思被改变。”
李明达皱了皱眉:“吴太尉请直言。”
吴瀚笑了笑:“其实想要避免臣刚才说的那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原告、被告当面对质、各自陈词,而不是让其他人代言,这么一来,作为旁观者的我们,不需要参杂人情、面子等等各种想法,很容易分辨出谁是谁非。”
东方平泰马上表态:“臣觉得此法甚好,从早朝到现在,支持我和支持左丞相的人,大多都不是觉得我们哪一方说的有道理,而是出于人情、面子选择站在某一边,在这种情况下得出的结论,很难做到公平公正。”
李明达皱了皱眉头,圣庙祭司和太尉两个大员同时表态,分量还是很重的,他不得不点头说:“那就照二位爱卿所言,让原告和被告当面对质。”
孙成文持不同意见:“殿下,很简单的一桩杀人案,用得着廷审吗,这样做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他不止一次的听孙子说叶云扬不好对付,要真是来一场廷审,结果可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东方平泰冷笑道:“怎么,刚才孙丞相还一口咬定这是一起恶性案件,不杀不足以明国法、正视听,一转眼就变成简单的小案子,你到底在怕什么?怕事实大白于天下,导致你的阴谋破灭,对吗?”
孙成文立刻变成了被踩到尾巴的猫:“诽谤,这是诽谤!不就是廷审吗,本官有什么好怕的,本官是担心浪费国君殿下宝贵的时间。”
李明达见二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便充当和事佬儿:“二位爱卿都是以国事为重,出现不同意见很正常,都不要再说了,寡人同意庭审,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早朝过后开始庭审。”
“国君英明。”
待国君离开王座,走进一侧的回廊之后,众臣开始陆续离开。
孙成文瞪了东方平泰一眼,趾高气扬的带着两个狗腿子离开,吴瀚来到东方平泰身边,笑着说:“祭酒大人,没必要跟小人置气,明天的廷审他不可能再占便宜。”
老头儿点点头,说:“原告、被告当面对峙,旁人很难插上话,他们的优势的确会不复存在,多谢太尉大人促成廷审一事,老夫拜谢。”
吴瀚赶忙谦虚的说:“不敢不敢,犬子和叶云扬是好朋友,我为他说话是应该的,本官早就看不惯孙成文的那副做派。再者,是我没管好属下,让他给祭酒大人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于情于理我都该站在您一边。”
他说的没管好属下,指的是都尉袁汉哲,都尉府本属于太尉府管辖,但袁汉哲却投靠孙成文,与之沆瀣一气成为帮凶。
老头儿摆摆手:“姓袁的巴结孙成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老夫当面呵斥过他,他又怎么可能跟我们站在一边,太尉大人无需挂怀,这件事明日便可见分晓。当初我把贵公子从特训班名单中划掉,现在班里空出一个作为,他是最佳人选,我回去之后就着手办理此事。”
吴瀚面色一喜,抱拳道:“多谢祭酒大人成全,您当时把他的名字勾掉是正确的,叶云扬的确比他更适合哪个位子。犬子经过此事之后,性情上变的更加沉稳,而且还交到叶云扬这样的好朋友,现在能够重返特训班实在是太好了,多谢祭酒大人玉成此事。”
两人寒暄几句,一起离开勤政殿,分道扬镳。
东方平泰回到国学,换下朝服便直奔后山而去,本来想臭骂孙成文一顿,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吃惊的问道:“叶小子,你又升级了?”
叶云扬呵呵一笑:“是啊,托您老的福,学生今晨从认墨期升为读色期。”
短暂的惊讶之后,老头儿由衷道:“你果然是个怪胎,别人升一级难的要死,你却跟吃饭喝水似的那么容易。”
“行了,您就别夸我了。”他正色问道:“赶紧告诉我朝堂上的事情吧。”
老头儿皱了皱眉,说:“国君下令明日廷审此案,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到了朝堂之上千万别紧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行了,有老夫为你撑腰,不用怕姓孙的。”
他郑重其事的点头说:“祭酒大人放心,学生虽然出身山野,却也不是那种会被吓到语无伦次的人。既然明天要廷审,说明今天您在朝堂上没占到什么便宜啊,否则的话国君该直接将我无罪释放才是。”
老头儿脸一红,心道这小子也太聪明了吧,从只字片语就能想到关键内容,说:“我差点儿就在阴沟里翻船了,多亏太尉吴瀚提出廷审,不然的话国君肯定已经下令治你的罪。”
叶云扬苦笑一下:“看来,我的小命最后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真的是不可取的。”
老头儿的脸更红了,哼道:“你知足吧,要不是我你能活到现在,早就死在都尉府的大牢里了。”
“嘿嘿,学生很知足,对祭酒大人您的感激更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他换了个话题,问:“对了,您知不知道一个叫柳毅然的人?”
东方平泰眼眉一挑:“怎么突然提起他?”
叶云扬点头,自语道:“果然有这么个人。”
老头儿说:“柳毅然是个传奇人物,他咱们东平国三百年前的一位高人,和你我一样也曾经是国学的学生,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圣道境高手,被誉为圣天大陆的天才。他曾以一人之力,将我们东平国从下七国升为上七国,并且保持了一甲子之久,后来他飘然远遁,东平国重新跌回原本的下七国,排位越来越靠后。”
大汉帝国共有附属国二十八个,其中藩国七个,因为是皇帝的嫡亲血脉执掌,国力十分强盛。
除了七个藩国之外,剩下的二十一个附属国被分为上七国、中七国和下七国,根据排位不同,国家享受到的待遇不同,向帝国缴纳的钱粮比例相差很大,遇到战事也是排位低的国家冲在前面,所以国与国之间明争暗斗,为的就是提升自己的排位名次。
东平国属于下七国,排名倒数第三,每年都要给帝国缴纳大量的钱粮,国民承担的压力很大。
能以一己之力,将排名从下七国升至上七国,中间跨越中七国,柳毅然果然是个人物。
叶云扬又问:“既然他也是咱们国学的毕业生,您有没有听说过《破修法》?”
老头儿摇头:“没听说过……等等,据传柳毅然的修炼方法不同于常人,所以才能在四十岁前取得辉煌成就,你说的《破修法》是怎么回事?”
他朝着山洞里面努努嘴,说:“我在里面发现了一片石刻文章,落款是柳毅然,一种极为新颖的修炼方法。”
“真的?”老头儿惊喜万分。
“当然。”他点头说,又说:“不信的话进来看看,当然你得先去找钥匙打开铁门……”
咔嚓!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老头儿举起右臂,右手呈刀砸在铁锁上,铁索应声断为两截掉落地上。
果然是个暴脾气,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就没学会淡定和稳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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