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妄之灾
吴先生安顿好鬼方他们以后,便回家去了。墩子见吴先生走了,登时如坐针毡,再也熬不住了,不住地怂恿着鬼方他们,道:“吴先生走了!吴先生走了!我们也出去逛逛街,欣赏欣赏这天下第一城无妄城的景色如何?”小虎笑道:“无妄城的景色,不用说,肯定比花城的景色更好!”雷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话不能这么说,自此之前,我们四个人只有鬼方既去过花城,又来到过无妄城,且对两城的景色都有所了解。鬼方,你觉得无妄城比之花城,景色如何?”鬼方沉吟一下,面露微笑,道:“花城钟灵毓秀而无妄城雄伟壮观,风景都是极好的,在南冥大陆上均可谓独尊一域。”墩子一时心痒难耐,道:“哎呀,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别说了,如今我们既然来到了无妄城,机会难得,趁着吴先生不在,我们还是赶紧出去逛逛吧!”小虎看着墩子猴急的样子,笑道:“墩子,我怎么看你越来越像空空了!”墩子瞥了一眼小虎,冷哼一声,道:“你胡说什么!它是猴子,我是人,我哪里像它了?”小虎满脸笑容,窃声道:“猴急呗!”大家一时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墩子羞愤交加,两颊绯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鬼方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逛逛吧!不然,墩子又要……”大家一起说着笑着走出了天工客栈。
天工客栈建于无妄城中天门东侧,出了天工客栈,由中天门向南望去,是熙熙攘攘的中天大道,粗粗一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建构宏伟,古香古色,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无妄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鬼方他们在繁闹的大街上肆意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无妄城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热风拂面,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街道边的各类奇货,那穿透人心得吆喝声,不禁让鬼方他们迷失其中,流连忘返。
鬼方他们正信步于无妄城的街市上闲逛,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他们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驯兽表演团”五个金字,旗下依次排着几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大象、猴子、狮子、老虎、黑猫、猩猩等动物,它们温顺地卧在里面,不住地摇头张望着周围欢呼的人群。大象和猩猩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是刚刚表演完毕。笼子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奇装异服的驯兽师,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嘴巴上的两撇八字胡修得相当精致,不时微微抖动,显得异常滑稽。驯兽师不时把一些生肉等食物丢进笼子里,那些动物不慌不忙,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表演又要开始了,只见驯兽师刚刚打开那只关着猴子的铁笼子,那只猴子登时从里面蹿了出来,跟着围着场地轻巧地翻了几个筋斗,摇头晃脑,活力四现,引得在场的观众不住地大声欢呼。那只猴子似乎听懂了观众的意思,反而翻得越来越有劲了。驯兽师突然大喝了几声观众听不懂的口令,接着顺手丢给了那只猴子一根跳绳。只见那只猴子接过驯兽师手上的跳绳,竟欢快地跳了起来,开始跳得很慢,后来慢慢加快速度,不时一腿蜷曲,进行单腿跳绳。随着驯兽师口令的变化,那只猴子便以不同的姿态跳绳,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是训练有素。跳完绳之后,驯兽师又拿起几个跨栏,放在那只猴子面前。那只猴子会意地跳过跨栏,然后再从跨栏下面钻了过去。驯兽师为了给那只猴子增加点难度,居然在跨栏上面点着了火,登时汹汹的火焰随风乱窜,呼呼作响。那只猴子居然毫无惧意,只见它在跨栏前顿了顿,随着驯兽师口令的响起,登时三步并作两步,奋不顾身地纵身蹿了过去。这时全场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墩子瞥了一眼鬼方,道:“鬼方,你看人家这猴子可比你的空空聪明多了,不像它只会大吹牛皮,等我们回去了,也应该好好训练训练它,在咱们村也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训兽表演,给村民找点新鲜事瞧瞧!”小虎笑道:“空空现在可是我们的好朋友,你在这里说它的坏话,它要是知道了,非揍你不可!”霎时间,墩子的神色略显紧张,苦笑道:“我随便说说的,你们可别跟它打我的小报告,哈哈!免伤和气,免伤和气嘛!”鬼方他们看着墩子的样子,登时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场地对面有两位年轻公子突然大声呼喊:“驯虎!驯虎!驯虎……”旁边的观众也跟着大声欢呼起来:“驯虎!驯虎!驯虎……”只见这两位公子一高一矮,高的龙眉凤目,长相俊美;矮的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两人俱是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驯兽师见大家群情激昂,便抖了抖八字胡,眼睛睁得溜圆,径自向关着老虎的笼子走去。
那只老虎见驯兽师向自己走了过来,仿佛已经知道轮到自己表演了,便猛地站起身来,两只锋利的前爪紧紧地抓着笼壁,全身洋溢着一股难掩的霸气。正是:昔日称雄今入笼,森然王气未曾终;为囚不惧威长在,怒目耽耽不屈从。驯兽师打开了笼子,那只老虎听了驯兽师的口令,便威风凛凛的从笼子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只见它铜铃般的双眸炯炯有神,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还有俯瞰一切的霸气,似乎只要它的一声吼叫,整个大地便会自发地颤抖,万众生灵皆会俯首称臣。正是:一声怒吼震八方,吓得豺狼到处藏;鬼怪妖魔捕逮尽,人人称赞兽中王。
随着驯兽师几个口令的响起,那只老虎便规规矩矩地表演了起来。只见驯兽师不住地向上抛着几个绣球,那只老虎便迅猛地纵身跃起,张着血盆大口,一个不落地接住了所有的绣球,重新放回到驯兽师的旁边。观众看着老虎的精彩表演,不禁啧啧称奇,场上不时响起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这时,对面的那位个头稍高的公子环顾全场,作鸬鹚笑,突然伸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激射出去,不偏不倚地击在了老虎的臀部上。那只老虎全身猛地抽搐了一下,像闪电一般,霎时自臀部至大脑倏地过了一遍。恍惚之中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那只老虎兽性大发,发了疯似地摆脱了驯兽师的束缚,伴着一声怒吼,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向那两位公子凶猛地扑去。那两位公子见老虎扑来,登时大惊失色地向后闪躲,仓皇而逃。旁边的观众惊恐万状,一时措手不及,竟丧胆游魂地乱跑乱撞起来,惨叫声连成一片。
不一会儿,那只老虎便咬伤了很多人,汨汨的鲜血直流个不住。突然,四处逃窜的人群中有一个小女孩瘫倒在地,哇哇地直哭个不住。那只老虎似乎也发现了那个小女孩,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只锋利的前爪在地上狠狠地挠了两下,似乎已将她定为自己的猎物了,倏地一个纵身向她扑咬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鬼方正欲向前去救小女孩,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倏地直向老虎的面门击去,老虎来不及闪躲,只见它“嗷”的一声惨叫,翻倒在地,挣扎起来,接着一抹飘逸的身影从旁边飞了过去,救下了那个小女孩。
鬼方见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公子,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这时,老虎扭过身子,张着血盆大口,双眼中凶光暴现,冲着那俊美公子怒吼一声,便如闪电般凶猛地扑了过去。俊美公子竟毫无惧色,只见他双脚用力一蹬,身体即刻向一旁闪去,挥起右拳直接砸向虎背。一击得手,便快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以确保自身的安全。老虎一击不中,反吃一拳,似乎也感觉到眼前这个生物确实有点难对付,不敢贸然进攻,只见它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猛地纵身往上一跃,从半空里扑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俊美公子见老虎扑来,身子猛地向前一扑,竟已闪在老虎的背后。老虎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向着俊美公子猛地一掀。俊美公子只一跳,却已退了七八步远。老虎见掀他不着,大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直震得那空地也在抖动。老虎猛扑一次,俊美公子闪过一次,就这样一人一虎上演了一出你攻我守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