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岚雨看苏清影的表情,大体猜到了苏清影的想法。
顿时发现自己刚刚太过草率,于是坐到苏清影旁边道:“算了,我用这个身体挺好的,小玉儿既然喜欢那样,就随她去吧。”
苏清影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以后都不打算换回来了?
什么事让夜岚雨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一下清醒了?
夜岚雨又说道:“仔细想想,她做得没错。”
这次是苏清影脸黑了。
她当然做得没错,小玉儿拉着风呈仪,夜岚雨拉着他,一个夜家,同时踩上了两条船。十分符合夜家的利益。
夜家真是好算计。
如果夜家还有谁去傍了风呈瀚或风呈瀚最有前途的儿子,苏清影简直就要点赞了。
果然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荣辱都是浮云。
苏清影没好气地道:“夜岚雨,我现在算是真服了你了。”
苏清影发现,比起夜岚雨的以大局为重,他就自私多了。因为他不可能为谁牺牲到这种地步。
夜岚雨似乎听懂了苏清影的意思,心中也不太高兴。
整天互相斗心眼,不累吗?
苏清影决定装傻算了,什么都玩心眼,他不累也烦。
不过就此之后,夜岚雨失宠了,苏清影更多的时间在外面,内宅留着夜岚雨独守。
夜岚雨好几次用法阵找到苏清影,但苏清影给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淡淡的。
苏清影不会和夜岚雨直接撕破脸,但现在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夜岚雨可不是来内宅当夫人管家的,发现苏清影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对之后,她知道他们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根源是夜家,夜岚雨没办法,她什么都可以不顾忌,但家族却是横在她前面的一座大山。
金蔚辰为苏清影在仙乐都另起了府邸。苏清影原先府邸的人一个都没用。
玥贵人见连夜家女都失宠了。自己肯定也没戏,好在她之前下的毒够多,天命之子不可能逃出生天,于是高高兴兴地回皇都交差去了。
大约过了三个月。有消息流传天命之子得了重病。
这消息原本是被金家封锁的,不过天命之子的府邸中,有各派势力的人,所以,天命之子躺倒床上之后。各个势力都收到了消息。
风国皇宫中,同样病倒的还有风呈瀚。
风呈瀚与过去那个玉树临风的皇子已经大不一样了,他此刻身体虚弱,骨瘦如柴,脸色乌青。
御医诊断不出他得了什么病,但是他身边的修道者侍卫却已经看出,他魂魄中有一种东西在慢慢吞噬他。
那东西没办法拿出来,因为要拿就连风呈瀚的魂魄一起拿出来,这样的话,风呈瀚的肉身就会彻底死亡。
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呈瀚一天天虚弱下去。直到魂魄被吃光,生命力消耗完。
风呈瀚知道自己没救了,但听闻天命之子也病了,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拉他当垫背,朕死也能瞑目了。”
旁边的丞相周青问道:“陛下,立储之事是不是该确定了。”
立储这件事,从风呈瀚病倒就有大臣提出来,但是风呈瀚却从来不松口,哪怕现在已经起不来,他也不提半个字。
风呈瀚眯着眼睛半躺着说道:“不急。待朕走之后,自有定夺。”
周青躬身告罪:“老臣唐突。”
风呈瀚道:“丞相去吧,朕要休息一下。”
现在的风呈瀚,每天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那些个狐妖,看他病重,全部跑得不见踪影。
有人怀疑是狐妖给陛下下蛊,但是大家都没有证据。而且狐妖跑了也抓不到。
皇宫下面,山腰处的王府中。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狐毛领黑色披风的贵族少年正在撘弓射箭。
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旁边侍候着的正是玥贵人。
玥贵人依然用着宁绾的肉身,她回皇都原想要回自己原先的那具身躯,那身躯就在皇宫中被封印着。却听闻皇帝病入膏肓,不久人世。
于是她打消了换回身体的念头。
换回身体,意味着她还是皇帝的嫔妃,她可不想一回皇宫就给皇帝殉葬。
于是她通过关系进了朔王府。夺舍去天命之子的府邸,是宫中的秘密任务,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恰好,这位王爷知道。所以一见是她,马上就将她收了。
朔王是风呈瀚的庶子,名叫风皎朔。
风皎朔不是个在乎女人贞洁问题的人,其实在风国的贵族,很多人都不在乎。
他们更注重利益,他们看人往往先看利益,对他们有利益的女人,哪怕入幕之宾再多,他们也肯捏着鼻子娶回去当正室。
相反的,没有什么背景靠山或能力的女人,即便你再干净,他们也不会要,即便要,那也是那种拿来玩弄一下的宠物,等玩腻了,说不定还能转送他人。
对风皎朔来说,明辉玥(玥贵人的本名)这女人本身有修为,就是个有价值的人。再加上她本身风情万种,很会伺候人,风皎朔收了也就收了。
正室的位置休想,但是一个妾的名份还是可以给的。
明辉玥端着铜盘,上面放着一个玉盆,盆中是清澈的水。
风皎朔走过来在盆中洗了洗手,然后微笑道:“听闻天命之子病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明辉玥勾起唇角道:“他修为太高,能支持那么久,已经是很难得了。”
风皎朔走进书房,明辉玥将铜盘放到一个宫娥的手上,跟着他进书房。
风皎朔坐下对她招手道:“过来。”
明辉玥轻笑着坐到风皎朔的腿上。
风皎朔在她纤腰上捏了一把,然后一手揽着她,一手将一个竹简打开。
明辉玥掩着朱唇随意扫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
上面盖着一个深蓝色的印戳。
风皎朔说道:“这是夜临宇的亲笔信,他欲与本王合作。”
明辉玥一挑眉道:“听闻夜家家主老奸巨猾,这合作……殿下不可轻信。”
明辉玥也算是出身名门,自然对各大贵族有些了解,尤其夜家的事情,她因为夜岚雨。也调查过不少,知道夜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这合作的信放在面前,明辉玥却一点都不信。
风皎朔微微一笑道:“本王其实就想知道。本王的兄弟们有没有同样收到夜家家主的这样一封竹简。”
明辉玥笑着不再说话。
风皎朔是聪明人不假,而这个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多疑。
明显,夜临宇依靠一封竹简是打动不了他,更不会让他入彀的。
不过,风皎朔还是回复了一封信。同意与夜临宇合作,但要求夜家出动一个有份量的人跟他详谈合作。
他是庶子,想要上位就需要积蓄力量,如果夜家没有打着脚踩几条船的想法,对他而言也算是不错的助力。
半个月后,一个蒙面的美人来到风皎朔的府邸。
风皎朔看了看眼前的美人不禁失笑道:“夜家让一个女人来与本王谈判?”
美人摘下面纱,赫然是小玉儿的脸。不过现在依然是夜岚雨在占据这具身体。
夜岚雨看着风皎朔问道:“殿下对女人有成见吗?”
风皎朔笑着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以为夜家至少会派一个男儿过来。”
风皎朔的确没有轻视女人的意思,尽管风国女人地位低。但贵族中那些有能力的女性,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例如他的祖母,上一代皇帝的皇后……
夜岚雨眼睛一眯,冷然道:“我夜家男儿不繁盛,血脉精贵,在没有确定合作关系之前,是不会轻易涉入险地的。”
夜家肯定要防备如果风皎朔脑子抽了,把夜临宇派来出使的儿子交到皇帝那里……
这些年,夜临宇连续失了两个亲生儿子,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剩下的儿子都极其珍视,轻易不会派出来干有风险的事。
夜岚雨也是闲的,才会接了这次的任务。
当然,风皎朔不知道眼前这女人的魂魄还是夜临宇的儿子。否则,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就在风皎朔在考虑该如何与这女人展开谈判的时候,明辉玥端着茶盘进来送茶,看到夜岚雨,脚下一滑,差点把茶盘摔了。
她失态了。风皎朔有些惊奇这女人会失态。
这女人是皇宫出来的,仪态一直都很好。
能让这女人失仪,就说明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看向明辉玥问道:“怎么了?”
明辉玥咬了咬唇道:“她是那个天命之子喜欢过的夜家女。”
风皎朔意外地看向夜岚雨。
从明辉玥一进来,夜岚雨就看到了,但是她没有率先开口。
此刻明辉玥揭她的底,她也不着急,冷冷地看着明辉玥道:“哟,宁绾姑娘攀上高枝了?”
明辉玥脸皮涨红,有往紫色发展的趋势。
明辉玥攀风皎朔这个高枝是明显的,不过说出来,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两个在天命之子后院斗来斗去的女人。居然同时又出现在朔王府,这还真是让人尴尬的会面。
明辉玥为了保持淑女风范,不会因为夜岚雨的讥讽当场炸毛,但是她忍得很辛苦。
这个夜家女从在天命之子那里就是她的死敌,而且还是那种她对付不了,一直给她吃瘪的。
风皎朔饶有兴致地看着夜岚雨道:“现在我却是觉得你有点谈判的资格了。”
夜岚雨没说话,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他家能从风皎朔这里获得什么好处。
风皎朔摆手让明辉玥退下,然后请夜岚雨坐下,然后说道:“先说说看,你们夜家为何选中了我?”
风皎朔这么说,不是好奇夜家选中他的原因,而是试探夜家有没有和别人合作。
如果夜家打着广撒网,多捞鱼的主意,那就抱歉了,他肯定不会和夜家合作。
夜岚雨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因为您是庶出,其他人比您更有资本,我们与之合作,夜家得到的好处有限。”
庶出身份是风皎朔的隐痛硬伤,但是他从来不回避这个问题。
他知道,在那几个嫡出子没有死光之前,皇位绝对不会落在他头上。
无论他有多聪明,有多能干,人们看到的永远是他庶出的身份。
夜岚雨说话很直接,不绕弯,直奔主题。
她代表家族来谈判要的是利益,其余的东西全部都是假的。
夜家不会忠心任何人,整个风国都知道,有利益合作,没利益拆伙,就那么回事。
风皎朔冷笑道:“看样子你们夜家在天命之子那里没有得到想要的好处。”
夜岚雨点头道:“对,我们要的,他不给。”
风皎朔喝了一口茶,又对夜岚雨道:“听明辉玥说,你在天命之子的后宅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得了天命之子的宠爱?现在这样,是不是一切白费了?”
夜岚雨摇头道:“没有什么白费,我到现在依然很喜欢他。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至于与人合作谋天下,那是夜家的事。我只恨自己抓不住他的心,留不住他的人,却从来没有后悔为他付出的一切。”
风皎朔拿着茶杯愣怔了一会儿。在皇族,他们见惯了权谋算计,尔虞我诈,唯独没有见过真正不掺任何杂质的爱情。
过了半晌,风皎朔才说道:“听说天命之子病重……”
下面的话是——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到他身边?
这是往美人心口捅刀,不过,他真的希望美人能证明她的爱情是真的。
夜岚雨黯然道:“我曾想去看看他,可他拒绝见我。”
说到这里,不禁开始长吁短叹,过了一会儿又感慨:“如果我不是夜家人,他不是那什么天命之子,他应该不会弃我,他从来不是无情的人。”
夜岚雨的一切表现不是做伪,因为他对苏清影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
风皎朔看着美人正为爱惆怅,一时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王府有很多女人等着爱他,只要他点头,她们都会无比真挚的爱他。
但是,他却总是觉得,那样的爱是一种对权势的热爱,如果他不是皇子,那些女人还会正眼看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