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的脑袋上又没印着章,是谁的人,谁说得准?
除了山贼本身和苏清影心知肚明。夜家上哪儿知道山贼的归属。所以夜岚雨实在无法相信苏清影说的话。
苏清影的坑实在太多了。
夜岚雨苦着脸道:“苏清影,咱们不玩那两面三刀可以吗?谁知道哪个盗匪属于你?到时候你让盗匪干了,过后不承认是你的人,我们也没辙。”
苏清影看着夜岚雨一脸无奈,问道:“你不信我的人品?”
夜岚雨眼角抽了一下,道:“自从你用盗匪劫我家商队之后,你觉得你有人品?”
苏清影抚额,好吧,这事算他做得不地道。不过那些山贼他又不发粮饷,不让他们抢怎么糊口?还有,夜家迟早是敌对势力,现在能削弱一分就削弱,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公私必须分开,否则他真的会心怀愧疚。
苏清影默默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竹简,写了一份协议,用了他的天命之子的印章拿给夜岚雨。
其中写得清楚,凡是金家这边,如果有盗匪过去骚扰,便由金家出动剿灭。
夜岚雨把那协议拿在手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苏清影太爽快了,夜岚雨就觉得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就像之前,爽快的给开了商道,结果让山贼来抢。
苏清影在夜岚雨这里信用值欠费了。
夜岚雨有些疑惑地道:“苏清影,你家负责剿灭山贼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着你家的军队可以跨境?”
苏清影白他一眼道:“我看你是被山贼吓傻了,山贼占据山头,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不可能跋山涉水来攻打你们吧?山贼真敢离开山林,还能叫山贼?”
夜岚雨有些懊恼,他心中觉得这协议还是有问题,却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不过苏清影有一点说得是对的,他家要想掠夺更多的财富和开拓地盘。就只能往风呈瀚那里去。
这也算是个能让夜家更强大的机会。风呈瀚腹背受敌,顾此失彼,肯定比过去更好攻打。
现在金家和夜家一起抢夺风呈瀚的地盘,应该会暂时休战。至于以后,只能以后再说了。
夜家和金家最终可能死战,可能议和。
将来不管战还是和,都需要手中有筹码。
现在有没有作为,非常关键。
苏清影发现楼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了。他原本是过来跟夜岚雨商量苏儿的事情,结果说着说着,又说到军国大事上了。
唉,怎么那么烦?
不过好在风呈瀚应该快要遭报应了,他们金家不动手,夜家也会乘机动手攻打风呈瀚了。
夜家怎么着也是占据了南方的大片土地,士兵肯定不会太少,攻打下几座风呈瀚的城池不是难事。
苏清影准备养精蓄锐,顺便坐山观虎斗。
夜临宇看了那份协议,仔细斟酌之后。决定对风呈瀚大举用兵。
现在金家是块硬骨头,只能去欺负节节失利的风呈瀚了。
这就是典型的墙倒众人推,或者叫落井下石。
谁说夜家没有野心,不过是时机不成熟不能名正言顺罢了。
如果拿下风呈瀚手上那些地盘,夜家的实力增强,足以与金家抗衡,就是大有可为的时候了。
夜临宇看向儿子问道:“那个天命之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夜临宇怀疑这看似是和谈,却其实内藏玄机。
他很担心这是个陷阱。
如果在他们和风呈瀚打生打死的时候,金家对他们致命一击……
聪明人就是喜欢一个问题多方面想,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考虑一下。
这协议是天命之子和夜岚雨签的。天命之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
如果这协议是金蔚辰老匹夫签的,不用说,夜临宇会想到最坏的结果,而且通常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但是天命之子……
根据他平常的所作所为看。似乎也不是个心地善良的。
夜岚雨低头想了好一会儿道:“有时候傻有时候精明,谁知道他是什么怪物。”
在夜岚雨心中,苏清影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怪家伙。
夜临宇一拍儿子的脑袋道:“好好说话,我问正经的。”
如果换夜临宇和苏清影打那么多次交道,也能摸到苏清影的脉,不过可惜。苏清影不买他的帐,根本不跟他打交道。
唯一有机会跟苏清影打交道的是夜岚雨。
夜岚雨显然没有夜临宇的精明狡猾。
夜岚雨郁闷了,说道:“反正我家如果归顺的话会非常惨,他不允许豪门家族坐大。金家地盘上的那些豪门世家都被拾掇得很惨。”
别的他不知道,但他却已经听说过金家地盘上的豪门世家的悲惨遭遇了。
他家也是豪门,如果投靠苏清影,肯定落不到好。
夜临宇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他做的事情,对那些一无所有的穷困之人有利,却对大家族不利,所以我家不能归顺。”
夜岚雨点头。从家族的利益看,苏清影这个人真的不值得依附。
夜临宇又看了协议一会儿道:“现在为父可以肯定他家在力量尚未积蓄起来之前不会对我们发难。
如果他们的力量足够吃掉我们,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签下这协议,看样子他们要先对付风呈瀚。
所以现在不是我们最难过的时候。
如果现在我们没有作为,将来就会面临彻底覆灭的危机。因为将来,强大的金家不会对我们客气。”
夜临宇的暗探已经探知金家在很多地方大肆练兵,大有积蓄力量的趋势。
又沉思了一会儿,夜临宇道:“我家要在几年之内必须尽可能多的攻占东边的城池,现在不止要抢夺财富,还要抢夺人口,我家也需要积蓄更多的力量。”
夜岚雨面色有些发白,这是个可怕的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当自家和苏清影面对面要一决生死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夜临宇摆摆手道:“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为父会去做,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盯紧这个天命之子。注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夜岚雨的好处了,苏清影的府邸他可以任意进出。
别人就不行。
夜岚雨躬身行礼告退,这一刻,他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纨绔气息。而是眉头深锁,为自己家族的未来深深忧虑。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中。夜岚雨静静的在其中坐了很久。
夜岚雨很难得的晚饭没吃,连侍妾都没有召幸。
他的老师,灰衣老者夜寒枫发现他很不正常,便过来看他。
夜岚雨很安静地坐在房间中发呆,这非常奇怪。
夜寒枫看着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个徒弟,此刻心中居然有了一丝欣慰。
当年,夜临宇把夜岚雨交给他带的时候,他很懊恼,因为这是个天生的纨绔。
夜岚雨也不算白痴没脑子的人,但他就是从来不肯把脑子用在正常处。
甚至他那双手。也从来不想做一件正常事。
随着夜岚雨的修为越来越高,夜寒枫越发觉得自己不该把他教得太厉害,因为一个不干好事和正常事的纨绔,能耐小点,总是破坏力会小些,若是修为太强了,他真的害怕夜岚雨会干出什么他不能承受的事情。
这些年,他很小心地教导夜岚雨,修为也没让他太过精进。虽然不阻拦他去干点小坏事,却在适当的时候纠正他一下。不会让他错得离谱。
当然,无论是夜临宇还是夜寒枫,都刻意地没去培养夜岚雨的野心。
夜临宇有五个儿子,夜岚雨最小。所以他觉得,即便夜岚雨纨绔些,不能干,也没关系。
再说,他需要一个会闯小祸的纨绔儿子来迷惑朝廷中的人,让人觉得他家都是不能成气候的。
夜岚雨这么多年明显成了他父亲的掩护。
夜岚雨也不算完全愚蠢。他在纨绔的同时,隐约也发现了父亲有这样的目的,所以他有时候做事,并不是多想要那么做,而是刻意那么做。
欺男霸女,欺压百姓,总之,只要不谋反,就行。
过去的夜岚雨没有什么烦恼,因为夜家太有钱,而他太没有志向。
他所有的需求,依靠夜家的钱财都能达到。
无可否认,夜岚雨是属于那种幸福的人,但是随着他长大,那些小孩喜欢玩的,他已经不喜欢玩了,那些小孩的任性,他也没有了。
夜寒枫觉得,在过去的年月中,夜岚雨应该是把一辈子该玩的玩了,该任性的任性了。所以最近,他也开始帮着夜家干正事了。
能接近天命之子,就是夜岚雨现在对家族最大的贡献。
当夜岚雨再度出现在夜临宇的房间时,他说道:“我想过了,盯着天命之子,也不过是眼睁睁看着金家慢慢做大,没有多少用。与其这样,不如孩儿也带兵去攻打王军,我们家能拿下多少城池就拿多少。”
夜临宇看向夜岚雨问道:“你会打仗吗?你会带兵吗? 你以为带兵打仗是领着一伙奴才到街上打架那么简单?”
夜临宇太了解儿子,他做事一时兴起的时候多,根本不太会认真去做什么。
夜岚雨想了好一会儿,很认真地道:“让孩儿从一个小兵做起,孩儿是有修为的,会很快学会打仗。”
夜临宇静静地看了小儿子很久,方才说道:“打仗和修道是两回事,你答应为父一件事情。”
夜岚雨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孩儿答应。”
他没问是什么事,反正他的父亲不会害他。
夜临宇道:“你去军营,除了遇上要命的事情,否则不能用修为,也不能用修为大面积杀伤,你必须真刀真枪地去要敌人的命,只有这样,你才能学会打仗。
有修为,是个不错的事情,但是修为就像作弊,你如果太依赖,就永远进不了那个状态,也学不会任何实际的本事。将来你统帅兵马的时候,因为你不了解凡人的情况,有些决策也会失误,所以你去感受凡人的感受,将来才能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夜岚雨再度点头。
对于这一点,他是想得通的,因为像苏清影那种自身修为高,身边还有妖兽助力的人,在战争中,也没有用过那些修为,他利用士兵,利用山贼,唯独没有依靠修为的便利。
风国战争是属于凡人的,他也只能用凡人的方式去做。
夜临宇看着儿子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欣慰。他的这个儿子终于长大了。
现在他根本不需要儿子扮演纨绔的角色。
夜岚雨进了夜家的军营当了一个小兵,而这个军队的最高统治便是他的大哥夜岚霈。
夜岚霈并没有特殊照顾他,一切按部就班,不过出于一种让他磨练的心态,特意安排夜岚雨进入斥候的队伍。
像夜岚雨这种有修为的人,当斥候是非常有便利的,他不仅精神力强,能在别人未发现情况前先发现,还能在暴露的时候第一时间逃跑。
一般情况下,斥候都是用一些精神力好,身手敏捷的。
其实大家也喜欢用有修为的人,哪怕修为低一点,也胜过凡人很多。可惜就是没有这么多的修道者可用。
所以真正有修为的,他们通常用在一些任务艰巨的地方。
夜岚雨正好被用在了这样的地方。
夜岚霈不会为弟弟的安全感到担心,因为夜岚雨本身有修为,再加上夜寒枫随身保护,夜岚雨实在太安全了。
风呈瀚所占据的地盘很大,这些年,他几方面扩张,占据了不少城池。
夜家以前就有五座城池是被风呈瀚夺取并一直占据的。所以这次夜家要向风呈瀚动手,首先便是要拿回那些城池。
风国东南的冬天不算太冷,一队骑兵在荒原上飞奔而过,扬起了阵阵黄灰。
草地变得枯黄,树木也变得凋零,带着寒意的空气弥漫着整个天地。
骑兵的头脸包裹着一层布,这是为了抵抗冷空气侵袭进鼻腔。
一眼望去,空旷的荒原尽头,依稀是山峦起伏。
奔跑了很久,那些山峦看着依然那么遥远。
所谓的望山跑死马,应该就是现在这情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