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都没想到，在被强烈的恶意攻击之后，穆里尼奥和克里斯蒂亚诺私下里嘀嘀咕咕了一番，最后居然平静无波的得出结论要让克里斯蒂亚诺下半场才上场。

　　 “国王杯是一项我们非常重视的赛事，在这样的赛事中让年轻的内马尔和本泽马伊瓜因一起挑起球队的进攻重任是非常有益的尝试和挑战，对于内马尔本人来说也是一次学习机会。”穆里尼奥假装调整话筒，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上用签字笔写着的提示词，“毕竟，皇马是一支需要三线作战的球队，我们需要不止一套进攻阵容。”

　　 “虽然这场在伯纳乌我们只取得了1:1的比分，但是这对于我们接下来在诺坎普的比赛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

　　 “我们接下来还有一场周中打响的欧冠比赛，我们将立刻把注意力转向欧冠，力争在欧战取得成功。谢谢各位。”

　　 穆里尼奥今天得体的令人感到惊讶。

　　 “你今天的词很成功。”弗雷罗一边等着自己的摄影记者同事收拾机器，一边对坐在角落听完全场赛后发布会的顾北说，“但巴萨就是巴萨，这场如果输了，你知道你要冒多大的风险吗？不让克里斯蒂亚诺打满场，一旦失败你们就是伯纳乌的罪人。”

　　 伯纳乌的罪人也太好当了……

　　 顾北表示自己很无辜，“这不是我的主意。实际上，这是克里斯蒂亚诺和穆里尼奥先生商量好的。我只是简单帮他们善后一下。”

　　 “但你设计的词全程没提过巴萨，这样是不是不太重视对方？”弗雷罗在皇马的问题上似乎存在某种洁癖和强迫症。

　　 顾北笑了一下，没说话。

　　 弗雷罗愣了一会儿，但还好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顾北和这个团队不是真的不重视巴萨，他们只是希望大家都认为穆里尼奥和克里斯蒂亚诺都不重视。

　　 梅西在宣传片里一反常态的挑衅克里斯蒂亚诺，这当然是不符合他本人人设的，但顾北没理会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东西有剧本，而导演既然想贪天之功，自然不会说这不是剧本内容而是球员自己发挥――这样一来，梅西的反常之举自然不会惹人注意。

　　 何况，多个朋友多条路，顾北成全导演一次，以后多少会有方便之处。

　　 与此同时，这种挑衅对于克里斯蒂亚诺和穆里尼奥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挑战，如果他们真的为国王杯必胜拼到力竭，最后欧冠出局，那必然受到全马德里的责难。

　　 但不为此拼一场，又显然不是这两个倒霉师徒的德行。

　　 只是这一次，穆里尼奥是那个头脑更清醒、更不肯上当的主儿。

　　 “你的目标是金球奖、金靴，我的目标是冠军，而能同时达到我们两个人的目标，还能凑齐我的三冠王人生追求的，只有欧冠。”穆里尼奥私下里跟克里斯蒂亚诺说――非常合乎情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像是穆里尼奥能说的出来的。

　　 “可是国王杯也是冠军啊！而且我怎么能输给巴萨和他们家的小个子呢？”克里斯蒂亚诺对于人生中的某些事异常执着，尤其是在被刺激之后，“先生，无论如何，我们得赢了他。”

　　 这个'他'，穆里尼奥无法分辨到底是拟人化了的巴萨，还是活着的梅西，抑或两者都有。

　　 “我要得冠军，也要得金球，但这两者的前提都是打败那个小个子。”克里斯蒂亚诺的神情谈不上多么痛恨，也谈不上多么渴求，他的神态似乎只是司空平常，只是在议论一天的晚饭。

　　 克里斯蒂亚诺人生三件事：顾北、金球、梅西。

　　 “不是这样的，克里斯蒂亚诺。”穆里尼奥平常只会对此大加赞赏，并在克里斯蒂亚诺的求胜欲上添柴加火。但今天他没有，他像是个良师益友一样循循善诱，“恰恰相反，你得了冠军和金球，才是战胜那个小个子。”

　　 克里斯蒂亚诺偏着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配方和熟悉的味道。

　　 这像不像是顾北最喜欢的那种拿着蜜罐子踩着脖子灌蜜，试图迷惑'敌人'的招数？

　　 “所以？”

　　 “所以我打算上半场把你放在替补席，”穆里尼奥看了他一眼，立刻补充道，“下半场我会让你决定比赛。”

　　 穆里尼奥看了看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情，觉得这句话真是太好使了。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看上去是可以继续交流的样子了，“但是您为什么希望这么做呢？我觉得我不需要轮休，我可以打满全场。”

　　 打满全场和梅西并列为克里斯蒂亚诺人生两大魔咒。

　　 “如果他们是在用激将法，那么我们就应该让他们认为我们并不在乎他们――你知道让一个人泄气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就是让他认为你对他的挑战不屑一顾。”穆里尼奥神神秘秘地说。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他很少用所谓计谋，也可能从来没用过……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能理解'计谋'。穆里尼奥只是说了一句，他就立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对巴萨没有影响，那就只是一次轮休，只是一次舆论上的蔑视，他们没什么实际收获，但也不会失去太多。但如果这件事对巴萨真的产生了影响，那也许就是他们取胜的一个因素――至少穆里尼奥是这么判断的。

　　 克里斯蒂亚诺对这种小手段翻了个白眼，“但是如果输了，岂不是很尴尬？”

　　 “我怎么会输呢？”穆里尼奥反问。

　　 穆里尼奥当然会输，只是当他必须要赢，也一定想赢的时候，他总是不会输而已。

　　 “想什么呢？怎么还不睡？”顾北本以为克里斯蒂亚诺今天回家也会立刻洗洗休息，但不料等她看完今天所有新闻更新离开书房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还坐在客厅里看着比赛回放发呆。

　　 难道只打了半场所以精力无处释放只能在这儿熬着？顾北觉得这人如果生就一副劳碌命，那就真是闲都闲不住的。

　　 “在想爵士。”克里斯蒂亚诺似乎只是在回放比赛，但心也好，眼也好，统统不在电视上，“也在想老特拉福德。”

　　 顾北的直觉告诉她，爵士是重点，老特拉福德只是个添头儿。

　　 顾北坐到他身边，克里斯蒂亚诺看了她一眼，往下坐了坐，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躺在她的腿上，“其实曼联特别好，只是……”

　　 只是那不是我的归宿。

　　 顾北猜克里斯蒂亚诺是想这么说的。

　　 “你于心不忍？”顾北想了半天，从同情心、敬爱、尊重等好几个方面分析了一通，最终觉得也就是这个还算合乎逻辑。

　　 克里斯蒂亚诺却否认了，“恰恰相反，我一定要赢。”

　　 顾北有点惊讶于这样的决心，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克里斯蒂亚诺，“为什么？是因为一定要欧冠晋级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我战胜爵士才是向他致敬，才是敬爱他。”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足球圈的'友情'……顾北摸摸克里斯蒂亚诺的头发，面带微笑的悄悄吐槽了一句。

　　 而且，不晋级怎么夺冠？不夺冠怎么求婚？克里斯蒂亚诺则默默的想。

　　 “不过也是，”顾北在心里吐槽完，接口说道，“那天片商还跟我联系说希望最近就开始拍摄呢……他们想在曼联比赛开始之前就开始跟拍，这样的话，不赢的确有点尴尬――不过也是奇怪，之前我们还说好可以再给点时间建组，等下赛季再来呢……”

　　 克里斯蒂亚诺看了她一眼，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随队重回老特拉福德，多好的题材，他们当然不想错过了。”

　　 顾北摇摇头，“不是啊，之前就知道皇马要打曼联，他们也没着急啊……所以才奇怪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克里斯蒂亚诺想都没想就断然否定。

　　 “是吗？”顾北有点疑惑，“那他们制片人为什么一边嘿嘿鬼笑，一边跟我说'体育和爱情一样，都是仪式感最重要'，还什么'这种仪式一辈子可能都只有一次，要是赶不上可能会被观众打死'？他什么意思？”

　　 当克里斯蒂亚诺意识到制片人是在说什么的时候，他跳起来就跑，完全不给顾北机会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仪式的要点在于惊喜和盛大，但最重要的还是惊喜。

　　 要是让顾北问出点儿什么来，且不说她会不会顾全大局支持穆里尼奥和卡西拒绝他'胡闹'。就算她同意，那也不就失去神秘感了吗？

　　 顾北看着克里斯蒂亚诺落荒而逃的背影，摸摸下巴觉得自己可能得去查查制片人提到的那个什么a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