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我怀疑这陌生人正是那幕后“香港老板”派来的人或者他本身便是那香港老板,此人怂恿了村上无知的人前去冒险挖掘坟墓终致异祸惨死,这责任必须得由他来承担!二来,我又怀疑此人是一位懂点风水地理脉象的盗墓份子……
再来到马蹄山豹子崖下,只见那人将自行车停在一边,手里握着一个圆盘,在坟墓四周测量着什么,戴着一顶太阳帽,看不见其面孔。
毫无疑问,这人值得怀疑,他手里那东西必然是罗盘――盗墓分子分金定穴、辨识阴阳五行八卦的必备工具。
莫非,真的有人认为这坟墓下面埋葬着一位将军或者帝王、下有陪葬财宝无数?历史上这里有过传闻,而在今天,盗墓份子看来依旧不死心啊!越是神秘、越有历史传闻的墓穴才最易吸引盗墓高手出动――宝藏隐藏在荆棘之下。这坟墓千百年来屡有传说,却到今天都无人敢将其挖掘开来,看来,这才是吸引盗墓份子眼光的所在――防护保守的越好,其下才越是有好东西。
我慢慢走过去,那人依旧在测着,没注意到我。
“风水先生哪有这样死盯着一处风水测量不放的?”我走上前,言辞淡定,“阁下看来测不在为风水而是财宝吧?”
“咦……”那人蓦地转过身来,“是、是、是你?!”
我也是分外一赫,这声音何故这么耳熟?却只在一见到此人的脸时,我早已诧然莫名――
“方先生!!”
“杨天骢!”我立时便叫了出口。
杨天骢摘下太阳帽,两个月未见,他同样精悍健壮、稳重老成。
可这人生运行的轨迹也太巧合了吧!我竟然能在这山沟沟里碰上他!毫无疑问,和一位故人能在此时此地重逢的几率大小等同于在陆上行走时被鲨鱼攻击的可能性……
两个月前,在上海南汇农场监狱里和他初次见面、一同探明了监狱离奇死亡案件的真相,而他也携带一颗贵重的“天瞳珠”潜逃……尔后,我们又半路重逢,正是在他的引见下,我在大上海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我紧紧和他握着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杨天骢分外激动。
“你到这来是――”
“你到这来是――”
我们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互一对视,不由开怀大笑。
“一言难尽!”我摇了摇头,我出现在这个村落的原因的确是一言难尽。
“是啊,一言难尽!我也是一言难尽!”杨天骢长叹一声,“自上海和方先生你一别后,这些日子来,我四海奔波,这其间的经历又岂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方先生,咱们还真是有缘!在上海我曾想同你结为八拜之交,虽不曾遂愿,今天却也能在天涯海角与你同行,看来,我二人的缘分真是不浅!”
在草地上坐下来,我稍稍一观他的面相,说道:“你已身处在一个劫局之中――借天之劫,那颗天瞳珠,你必须在达成你的目的之后三天之内归还给国家,那么,现在你情况如何?”
杨天骢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无可奈何。”
我早前曾通过他喝酒之后的面相得知其家族“后院起火”――其家族女性有些不顺,至于他家的烦心事到底是什么,他既不愿意告诉我,我又岂会追问,正要说话,却听不远处传来了小兰的吆喝声,这丫头自见了我之后俨然成了一个跟屁虫。
“小兰?!”杨天骢却蓦地站了起来。
我一惊道:“怎么,你也认识她?!”
天下哪有这等离奇巧合的事!!
“杨、杨老板?!真的是你么?”小兰停了下来,“老夫人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很挂念你呢!杨老板,真的是你吗?”
“小丫头!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杨天骢惊诧地望着我,转而一笑,迎了过去,“我只知道你是安徽人,没想到,你竟是安徽省这地方的人!我今天这是怎么啦我?连遇千里之外的熟人,哈哈!莫非我杨天骢今天会鸿运当头?”
我站起身来,诧异万端:“你们是……”
“方大哥,我对你说过我在上海打工时,被一位浙江富商给看中了,带我回他家里做了全职保姆,那位‘浙江富商’便是杨老板呀!”小兰机灵一笑。
“哈哈哈!这样的人生何其痛快!”杨天骢拍拍小兰的肩膀,“今晚我做东,咱仨到城里去喝个一醉方休!”
巧合,的确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我们三个人的人生轨迹在这里来了个连环套。
“不过,老杨,今晚我可没时间陪你喝酒……”当下,我将这一切前前后后向杨天骢讲述了一遍:如何在车上制服三个车匪再到遇上小兰、然后到这村里来替人化解劫煞。
“我也看出来这两个土堆里埋有极为高明的风水机关,又见四周山石奇形怪状,心想定然和这处于中心位置的坟墓有些关联,哪知听方先生这一说,原来其间竟是如此错综复杂、晦涩奥妙!完全就是一个奇门遁甲!”杨天骢感悟良久,“所以,我这几天才在这里反复以罗盘测量以分金定穴。这座坟墓历史上的一些传闻我也听说过,而恰好这段时间听说这里出了怪事,几个挖坟的年轻人尽数得了怪病并且逐一死去……我当时就断定,这肯定是一处古墓!”
“做珠宝生意这一行的,嗅觉永远是这么灵敏!所以,这就是你出现在这的目的――盗墓?”我戏谑一笑,“不过,你想要挖开这坟墓的话,呵呵,就是你十个杨天骢的脑袋都不够用!”
杨天骢摇了摇头:“我这样做,并非是为了财宝,我不承认我这是在盗墓,但我知道,我这样做,却和盗墓没有区别。方先生,我仍旧是在寻找一样东西。”
“就像你早前孜孜以求那颗‘天瞳珠’一样?”我有些诧异。
杨天骢转过身去,长叹一声:“因为我的家族……我这次要找的同样也是一颗珠子,可我没有目标,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只是根据我的家谱及一些史料,得知一千年前,吴越钱王和相当于今天的安徽省一带的地域有过一些来往,我要找的这颗珠子或许和这些地方有些渊源。恰好听说了这村落附近有一神奇的古墓,又听说多人因为挖坟而身陷死劫,这更使我好奇心大增,因而,我便来到了这里。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们。”
听他这欲言又止的话语,我能感受到他的为难及忧心,如果能顺利化解这墓局之煞,那么,顺理成章地发掘这坟墓也未尝不可。但问题是,能顺利吗?我现在毫无把握能化解这形煞――只怕“救世主”没当成,自己也挂了。
我想起了那引发惨祸的始作俑者――香港老板。和杨天骢这么一聊,我有些开窍了:只怕,这位香港老板也是想要发掘这古墓以寻财觅宝吧!说什么这是块风水宝地、他父亲死了要埋在这里……现在仔细一想,这位香港老板也想盗墓,但他却深知这坟墓不能乱动,便事先找人去挖坟试试,哪知试出了人命,估计这人也便就此消失。
想到这里,我说道:“也罢,老杨你也懂些风水易理,今晚我要在这里化解形煞,你为我打打下手。如果顺利的话,咱挖开坟墓仔细看看,这里面到底埋着谁、竟然耗尽如此心血玄机设计了这般复杂凶险的墓局之煞!”
“可是,咱又没有破煞的好法宝,何况,我们又不是什么‘真人’,如果,那交臂形煞之物真是生灵活物怎么办?”杨天骢瞪圆了眼睛,“大老爷们要死也不能这么个死法――全身流脓而死,忒也窝囊了不是!”
“说实话,老杨,这一次,我把命提在了自己的手上。上一回,在南汇农场监狱那小日本鬼子修筑的地洞里,遭遇尸变,凶险异常,我也差些丧命,但那是不可预料的。而这次,却完全是知难而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心里没一点底……”我摇头轻叹一声,“而且,这关口上,我也没了退路。我哪会想到,这竟是一个‘四兽煞’!”我转身一望那两座土丘,再一望四面兽山,但见怪石嶙峋,仿佛鬼怪在朝我张牙舞爪……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方大哥,我相信你!”小兰在一边插不上话,听到这里,终于补上一句。
“方先生,看来,小兰很是担心你哟!”杨天骢冲我一笑,“唉,只可惜你们玄门中人……”
“玄门中人怎么啦?玄门中人就不能结婚生子么?”小兰噘起了嘴巴。
我一望杨天骢,再一望站在一边面色通红的小兰,心头蓦然涌起了一阵感念:这丫头,该不是对我有意思了吧?!想到这里,只见远方姚村长带着全村劳动力抗着工具向这里走来,而天色渐晚,我赶紧岔开话题道:“老杨,再一次和你并肩战斗,希望我们这次好运!”
“坚决完成方先生托付给我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杨天骢和我一握手,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