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向最坏的猜想发展。
随着离血毯的中心点的距离不断缩减,出现在程斌视野里的生化怪物就越是狰狞奇葩。
在看见一堆东残西缺的人类肢体头颅在血毯上融在一起的惨烈景象后,程斌终于抑制不住胸口翻滚的恶心感,弯腰大吐特吐。
用念气抹掉污秽,程斌将那堆还有活动迹象的东西焚化,他心下愤愤地走开一段距离后,才从身上掏出所剩不多的太空食品吃了一小块。
富含营养与水分的食物在程斌嘴里味同嚼蜡,在勉强将之咽到肚子里后,程斌终于来到了血毯大致的中心点――
华国医科大学。
程斌看着被血毯覆盖了一半的大学校名眉角跳了跳,通过念气,他能感觉到那个与他存在信息共鸣的异界同位体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程斌脑海里忽然回想起系统曾说过的一句话――“本系统以为,宿主你得到念气后会优先从人体与寿命的方向开始研究呢。”
闭目深呼吸了两次后,程斌向着大学校园内走去。
......
人类,为什么只有区区百余年的寿命呢?
带着这个疑问,程斌考上了华国医科大学的研究生。
青梅竹马的女友考到附近的大学来陪伴他。
程斌负责的研究项目顺利推进,令他受到导师的赏识,在开上公司获取不少利益的同时,他开始为攻读博士学位努力。
而就在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他居然觉醒了超自然能力。
有那么一段时间,程斌觉得自己成了小说的主角。
在家庭与事业一帆风顺的同时,程斌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步入这行业时最初的梦想――长生不老。
人类的寿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细胞分裂次数的上限,而这上限又取决于染色体顶端那一段赘余端粒的磨损程度。
在超能力的支持下,程斌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
癌细胞的染色体赘余端粒可以被端粒酶识别修补,以此做到无视磨损的无限分裂。
程斌通过对癌细胞与端粒酶的研究,最终破解了端粒酶的识别机制,并制作出了能结合自身能力,将正常细胞打上识别标识的激活病毒,被病毒激活的细胞,将具备癌细胞一样无上限的分裂次数,仅此一项,就大大提升了人类的理论寿命。
而且通过研究的副产品――可以转化癌症细胞为良性的另一种病毒,程斌还获得了博士学位与那一年的医学奖项。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程斌本以为他会继续顺利地发展下去,直达人生巅峰。
然而一切在转眼间急转直下,直令程斌滑入深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缺乏安全机制的实验室被人偷偷潜入的时候?
激活病毒变异出空气传播能力的时候?
父母女友开始咳嗽发炎的时候?
感染者第一次癌化变异的时候?
激活病毒被绝望的人类命名为Z的时候?
拼命研究抗体却迎来人类灭绝的时候?
还是...感染变异Z病毒的时候?
......
华国医科大学,某个布满污秽与血肉菌毯的研究所内。
程斌用有些颤抖的手合上了之前发现的记事本,他凝视着封面上那有点陌生的“程斌”签名,沉默良久后低声道:
“系统,这种因我一步踏错走向灭亡的世界线很多吗?”
“嘛,谁知道呢?”
系统从程斌放在桌面的记事本中探出猫头:“毕竟完全灭亡连信息关联都不存在的世界到底有没有根本就没法确认,反正这种信息关联尚存的末日世界目前就这么一个。”
“这样啊...”程斌叹了口气,心中五味繁杂。
“另外...宿主啊,你要将这个世界的信息共鸣体认为是‘我’的一部分吗?”
“不。”程斌先是下意识地否定,之后就苦笑道:“之前在零号世界,念气操作精度达到细胞层面后,我也曾构想过人体与寿命的研究计划,老实说和这个世界的在大方向上差别也不大,但是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生化研究的危险性,安全工作可能准备的还不如这个程博士的研究所…”
程斌顿了顿,有些怀疑地看着晃尾巴的黑猫:“系统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吗?我感觉你这波警告来的真是非常及时啊。”
系统脑袋一偏:“宿主你感觉有所收获就行了,本系统不想重复解释相同的问题。”
程斌只是随口一提,也没太在意系统的回应,他继续向着研究所深处走去。
失去供电的研究所走廊显得幽暗而恐怖,微光环境下全景图的效果降低了不少。
而随着程斌的深入,在四壁蔓延的血毯逐渐由稀疏变得密集,在厚度大增的同时外显的质感也从植物开始向动物转变。
程斌用念气扳开被血毯覆盖的电梯门时,隐约发觉这里的血毯细胞已经可以对念气的作用产生干扰了。
伸手隔空一抬,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程斌就将沉重的电梯厢往上抬起一截,他探头看了看下面仿佛生物肠道般的电梯井,随后对系统问道:“念气直接作用在这些东西上功率降低了很多啊,这里的血毯难道也算智慧生命?存在高维信息关联?”
“不,”系统用爪子拨弄了一下电梯井壁上的血肉,激起一阵蠕动:“这应该是类似念气固化的能力,直接嵌入细胞层面的运作,这个世界的你很有想法啊宿主。”
“再有想法也不可能去学做菜啊…”程斌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飘着的身影向着地狱入口般的电梯井慢慢落了下去。
“话说回来,这个外域世界的共鸣体哪里来的超能力啊?念气不是来自于内域的支持么?”
“宿主你忘了这个世界是从内域分裂出来的么?在存在信息关联的情况下,携带了部分宿主高维信息体的力量罢了。”
“是么?”在高维信息体的眼里,这个世界的共鸣体也是“我”的一部分吗?
下降中感觉自己差不多来到了共鸣体所在的平面上,程斌停住身形,看向被一层血肉覆盖的电梯门。
在漆黑的电梯井中,一团红光猛然亮起,封闭的电梯门在念气的作用下化作炽热的金属液流,将覆盖着它的生物组织碳化熔穿。
连成一体的血肉受到这高温的刺激轻微地抽搐着,整个建筑在这波浪般传递的力量下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控制着金属液流将门后通道堆积的生物组织清理了一部分,程斌抬头看了眼回荡着轰鸣声的电梯井后,就向着通道里面飘去。
在通道的深处,厚实的血毯上,无数的血肉触手慢慢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