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去看虚无,金炫澈想了想,摇头。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其实,他还没想好,如果轩辕皇帝还是凌皇胤,国公主还是凌亦凝,他要打轩辕,定会深思熟虑,甚至……三思而后行。但现在,轩辕皇帝换了人,是凌君傲了,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这人,计杀了凌皇胤。若真那般,叫他查明了,定会打过去。
可现在,凌亦凝,他得了,按理,他就该出面合谈,不管这买卖是谁协商而定的,受益人,却是他金炫澈。
可他是金炫澈,怎会由着他人牵了走?
“大人……”
想到别的事,金炫澈点点头,径自轻喃。
“算了,过了今晚再做决定。”满心塞的全是晚上去见凌亦凝的事,金炫澈难得一见心乱,不愿思考。
“嗬。”甲午得令,欲退下。
这时,远处一黑衣卫疾步而来,透窗可见,金炫澈一愣,甲午感知,探头一看,那人正是暗中管制着李奴等人的赵二,便赶紧回身迎向门口。
不一会,甲午进来,凑近金炫澈,为难的开口。
“凌姑娘与官兵交过手,猜到这是哪里了,要李奴通知赵二,说您不马上过去,她定拖您陪葬。”
金炫澈一乐,笑了。
凌亦凝话外之意他懂,不过又是老篇重谈,拿死要挟他。没意思……金炫澈摇摇头,感叹一声,站了起来。
“那女人倔起来能顶万马奔腾,呵呵,罢了。”
见金炫澈说着,真的转身欲去,甲午惊诧,出声提醒:“大人,不到天黑。药性未至,您……”
无视,金炫澈径自感慨,吁息一笑。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大步离去。
*
终于有人来了。
凌亦凝坐着,坐在茶桌旁,玩弄着桌面某个空杯。
门开,有人进来,一直趴在角落里的两侍女赶紧快速的仓皇爬离,屋里,只剩两人。
门关上,吱呀一响。
站定,他――金炫澈。修长高挑,站在屋中,一身金边黑袍华服,帅气凌人。
他在看凌亦凝,那个坐在桌旁。半趴桌面,玩弄着一只小茶杯的‘小女人’。
一叹,金炫澈突然不知从何开口。
――纵使,凌皇胤根本不是他杀的,可证据呢?到现在他还不知凌皇胤究竟是给什么毒毒死的。而且,有些事,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盯着桌面杯子,凌亦凝仿佛自言自语。
金炫澈一愣,不做想,回答。
“你管得着吗?”
凌亦凝一乐,笑了,目光却仍在那茶杯上……
“为什么救我。”目光一滑。凌亦凝终于望向金炫澈,因所见的他一身帅气惊人,而单眉一挑:“那天,你穿的是封奚森官服,你把他怎样了?”
“问题真多。”金炫澈不太想回答。却幽幽一叹:“我只说他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噘起嘴,凌亦凝模样前所未有的可爱,淡显委屈:“不信。除了你,没别人能杀得了他……”喉口微动,哽咽一声,凌亦凝双眸一沉:“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杀他。”
“哦?为什么?”得到预期的答案,金炫澈毫不惊讶,只好奇凌亦凝后说的那句话。
“不知道……”凌亦凝幽幽落寞,轻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信你。回想一下,还是自己太幼稚,严谨细致的防东防西,还是没防住自己,错信于人。”
“我说了……”声音一沉,金炫澈莫名怒恨:“他不是我杀的!”
怒冲数步,冲至凌亦凝身旁,金炫澈低眸瞪她,轻喝:“是我做的,我从不掩饰。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掩饰任何?”
在看金炫澈,凌亦凝冷笑。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老天爷都不敢站出来为你作保,金炫澈决定说谎了,总会从第一次开始吧?”
恶恨的瞪着凌亦凝,金炫澈沉默良久,终于僵硬的点了点头。
“你心中早认死了答案,又何必一再套问?”
微笑,凌亦凝点点头――的确,她太了解这个金炫澈,精明的举世无双,能做到众目睽睽之下毒杀轩辕皇帝,且是她亲眼所见,居然还在这里声情并茂的推诿掩饰。
他还想怎样?倚着自己厉害,故意明目张胆的杀了凌皇胤,再以自己平日从不虚假的威信来推脱责任?若她信了,那他真是鱼与熊掌兼得啊!既除了他最棘手的大敌,又得了他还算喜欢的女人。
“若我不是和你一起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在我身上苦花心思吧?”凌亦凝仰望金炫澈,满面迷恋――这男人是真的帅啊,帅的叫天下女人见之丢魂,可惜……她是凌亦凝。“还是说,只为了不想回去现代,所以才如此卖力的保我命?”
快被凌亦凝气疯,金炫澈双眉紧拧,气息沉浊。
――任何理性的解释都没了意义,金炫澈瞪着凌亦凝,不愿再做任何解释,这个女人,比他想像的还要固执。
“不管你笨到怎样的地步,你都不再是轩辕的国公主。轩辕新帝已将你逐出皇籍,你不再是凌亦凝,你大可还原最初身份,只是冰蝶。非要这么拗执,顽冥不化吗?”
看不出任何表情,对金炫澈所说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与反应,凌亦凝只是目不转睛的在仰视他,好一会,才轻启朱唇,呢喃。
“封奚森呢?你把他杀了?”
差一丁点就爆了,金炫澈目光一甩,滑望它处,拼命压制自己,五指成拳。――为防万一,他卸了武器,空身进来,一是防止凌亦凝突袭,抢他兵器;二是防止自己一怒之下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可这会,他后悔了,至少,他该带阿修罗进来,那么……这要气疯的关头他就可以抽出长刃,疯狂乱砍一番,以泄恶恨。
可惜,一切只是假想,硬生生忍下,金炫澈失笑,点头。
“很好。这古元也只有你能做到逼我至此。蝶儿,好好看看自己,看看这是哪里。再不是轩辕了,这里是萧国。凌君傲把你打包送给了我,像扔个奴婢一般,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是我金炫澈的奴婢。我心情好,你能过的舒适逍遥;我心情不好了,你会过的比那李奴都不如。”
缓低身,金炫澈黑影压下,笼罩凌亦凝全身。
“识实务点比较好,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呢?”
仰视就在眼前了的金炫澈――如此近距离看他,非常养眼,迷人的斜长双眼、凛冽修长的剑眉、完美直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双唇……凌亦凝冲他微笑起来,笑容迷离而梦幻。
“过的再不好,差不过一个死字……金炫澈,要劳你辛苦,为我陪葬了。”凌亦凝这么说着时,声音优雅温柔,如梦如幻,却在最后一个字时,双目突绽杀气,一手反握短匕快速划出,径直朝金炫澈颈项抹去……
金炫澈一惊,立提气退身后避,凌亦凝却猛的回手自捅,刺向自己咽喉。
“蝶儿――!”惊悚一啸,金炫澈气疯的甩手一拍,啪一声便打在凌亦凝持匕的手腕上,将短匕打飞。
惊诧于金炫澈速度之快,更惊诧于自己力量之弱,凌亦凝惊瞪双眼,去看那被打飞,撞墙有声的短匕。
――怎会这样?
天边夕阳西下,夜色开始降临,渐渐笼罩大地……
还坐在那圆凳上,只是不再去看桌上茶杯,亦不再去看金炫澈,而是在看那被打飞的短匕而已,凌亦凝眨了眨,意识到什么,缓缓抬起手来,直到这时,她才恍悟――手,无力。
“你哪来的匕首?说――!”金炫澈气疯了,猛一把擒住凌亦凝双肩,疯狂摇晃她,怒啸:“你不怕死,你也不管外面所有人生死,更不管那封奚森的生死了,是不是――?”
一愣,凌亦凝回眸,疑惑的望向上方金炫澈。她听见什么?封奚森没死?他没杀了他?
――金炫澈当然没杀封奚森,他只是设计把他引开,在无人之处将他打昏,事后想起,又派人过去将他生擒了回来。现在,封奚森已跟着金炫澈被带回剑门城,并秘密关在国师府地下秘牢里。
见凌亦凝懵住,金炫澈疯狂呼吸着,幽幽摇头。
“你的命对你,永远比不上别人的命重要。”
眨眨眼,凌亦凝不敢相信:“封奚森,没死?”
之前是元郎,之后是封奚森。凌皇胤的贴身司郎……元郎因她而死在金炫澈刃下,她以为,封奚森又续元郎之后,死在了金炫澈刃下,却不想……
点头,金炫澈呵笑起来,笑的颠狂,有些恐怖,近乎歇斯底里,他笑的全身轻颤,连带着凌亦凝也全身轻抖起来。
“怎么?又不想死了?一听说封奚森还活着,你那皇兄的人还活着,就又想活下来,救他了?”金炫澈笑意不减,诡异的在看凌亦凝:“你要我怎么说你好?我这么在乎你,破天荒的只宠你一人,你正眼都不瞧我,那皇帝,纵使死了,他身边一个将军你都要一并在乎,胜过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