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看见灰朦朦的一切,仿佛天才刚刚亮那般……又或者,天快要黑了?凌亦凝眨眨眼,幽叹,略一扭头,看见一粒脑袋顶着一头鸟窝似的炸发,正趴在她身边,打着呼噜。
一愣,凌亦凝反应过来――不就是炙炎彬吗?又一叹,凌亦凝辛苦的扭头望向远窗……清冷的早雾,是早上。啊……凌亦凝转回头来,合眼吁息。
她这一昏就是一天一夜啊,难怪感觉好了太多太多,这么想着,凌亦凝身旁趴床边上睡了一夜的炙炎彬动了一下,醒了。
一个大老爷们,醒了做的第一件事――揉眼睛!简单的动作而已,凌亦凝看着,只是看着。
炙炎彬醒了,揉揉眼睛,张嘴,伸展双臂,啊的一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懒腰……
看见凌亦凝如黑夜星尘般耀眼的双眸定定的在看着自己时,炙炎彬伸直的双臂一僵,整个动作定住,他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咧嘴便是一乐。
“凝儿?你醒了?”
盯着炙炎彬呼的收回,立又伸向自己胸前――抓了被子欲往自己脖子上扯的炙炎彬的双手,凌亦凝双眉一紧。
炙炎彬一愣,看着凌亦凝表情一冷,他的动作再次僵住,呆愣三秒后,他一乐,突然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别这样盯着我瞧呀!这小村小地儿的,连个大夫都没有,就一三脚猫的小郎中,那家伙狗屁不是,跑来盯着你看了几眼,就说你只是累着了。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把我给气的。喏。”趁机收回双手,作势一摊,炙炎彬一脸无辜:“末将只好男的当女的用,凑合的又做了回侍从,呵呵。侍候了主子一回!”
炙炎彬调皮,说着说着,做了个宫里行礼的动作,右手向前一扎,头一低,自己先乐的咯咯咯傻笑起来,肩头直颤。
收了自己习惯性的冷漠,凌亦凝目光转软,一手压着胸口薄被。一手撑床坐起……
“哎!凝儿……”惊凌亦凝要起来了,炙炎彬一惊,赶紧收笑,凑过去,伸手欲扶:“要起了吗?感觉一下,能行吗?”
左右看看……似乎是一人家的内卧。显然是给炙炎彬租用了,凌亦凝满意于他的‘照顾’,望向他。
“出去。”
炙炎彬一怔。接着便条件反射的哦一声,转身就立马出去了。
待炙炎彬出去了,凌亦凝一叹,轻轻扯下胸前薄被看了看自己衣服……还好,都未有被动过的迹象。松了口气,凌亦凝双眸一软,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轻轻一痛。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一瞬间,她会紧张?她会担心之前发生过什么?害怕吗?害怕什么?
失身吗?
目光一朦,凌亦凝没来由的想到情花谷……想到那个叫金炫澈的男人。
惊醒,瞪眼一怒。凌亦凝赶紧甩头,制止自己回想。
根本没什么的,是的……根本没什么。冰蝶是干净的。凌亦凝更是。如今的凌亦凝,就是她,她就是凌亦凝。她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住,留给未来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爱这个字,在这一瞬间,凌亦凝,对它……有了渴望。
是的……根本没什么的,只是习惯了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只是如此而已。
是的。
最后一叹,凌亦凝翻身下床。
*
金炫澈七万重骑扬尘而来,远看如龙窜舞,怵目惊心。
长角号响,小番城哨塔高处有哨卫拼命敲锣,警号重锣交杂震响,整个城都在瞬间沸腾起来。
“哈哈,真的来了,嘿,刘将军,这下可有的打了。”
“哇……好大的阵势啊,入目皆乃重骑,这位萧国国师可真‘富有’呀!”
“哈哈哈哈,管它的,来了就是给咱们打的,走!上指挥塔。”
“好――!”
任那两个‘白痴’普通将军兴奋的满面红光,极远之处刚刚上了城墙的北司命鄙夷的一哼。
“哎呀,北大将军!”发现北司命,陈将军大喜,赶紧冲过去:“要劳烦大将军您了呀,指挥咱们三军作战!”
陈将军说着,挥手一扬,做请状。
北司命一愣,瞟向他,眉尖一挑,疑惑:“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奉太将司之命,一旦萧军重骑出现,三军立归北大将军指挥。”陈将军一脸真诚的说道。
“是的。”一旁刘将军也应声附和。
“呵。”冷笑,北司命嘴角抽了抽:“指挥个什么?城墙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人都站不上来了,还打什么?”
“啊,回大将军,太将司有令,以水袋先攻,再以重网克制,都是针对敌军‘天火’之术而为,大将军纵观全局,大可放纵指挥,末将们惟命是从!!!”
姓陈姓刘的同时拱手低头,力喝。
“嗯……”点点头,自我感觉回来好多,北司命这才猛抽口气,挺胸得瑟,哼哼的低笑起来,半晌,才一叹,装着很无奈的样子,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是咱们大元帅的命令,咱们就赶紧执行吧!”
“大将军请!”
于北司命甩身走向主指挥塔时,陈刘两将军一喝,趁空对视一眼,彼此偷笑。
*
两马奔驰,速度不快,凌亦凝在前,很是着急,炙炎彬在后,不解到偷笑,最终不忍,扬声大叫。
“你急什么嘛!”
不回头,只一心想着但凡看见城镇必要立即换马,这马着实太差劲了,凌亦凝两眉紧拧,回头瞪向炙炎彬。
“金炫澈八成已经到了小番城,他用‘天火’攻城,要怎么办?”
“哎哟,不就是火嘛!用水对付不就好了吗?你别太急了啦。你身子都没好全,就睡了一天而已。”炙炎彬苦笑,想要追上凌亦凝都没办法,坐下草马真的太差太差了,凌亦凝比他轻一半,她那马硬是比他跑的快些,真是没办法拼技术的事。
真的便慢下来。凌亦凝疑惑的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于炙炎彬终于追上自己,与自己并排时,望向他。
“你已经做了安排?”
“那是啊!就许着那金炫澈人在攻启国王都,大军却在轰轰烈烈的攻打弁辽城围军?哼,摆明是早有安排嘛!我也会的好不好!”炙炎彬说着,终于松了口气,一脸傻笑的在盯着凌亦凝看:“还真别说。睡一天就是不一样,脸色都红润多了,像果儿一样,真漂亮。”
白一眼炙炎彬,凌亦凝放松自己,不再疯狂快骑。而是随着马儿自己跑,她压不住好奇,问向他。
“怎么安排的?”
炙炎彬一乐。得瑟的挑眉。
*
轰――!!!
突的一声巨响,远远看着那万马奔腾而来,远郊黄沙成云,小番城东门外一百米处突然如炮轰响,立时一朵火云冲天,不是膨胀到限制便气散了,而是呼的一声风来,便突如沙尘暴一般旋转着疯狂扩张,漫天飞扬,顿时尘灰茫茫。盛如大雾弥漫,将远处敌军重骑与东城门格挡。
“报――!东城门外突暴沙尘,方圆之内如雾弥漫。无法视见,已看不见敌军踪影。”
主指挥塔上,北司命一哼,不屑的挥手一甩,怒张五指,力喝。
“传本大将军令,一柱香时间内,但凡听见马蹄声,立往其向投掷水袋。”
“喏――!”
“刘将军听令,传令下去,任何一门若有偷袭,立吹号角示警。”
“喏――!”
“全军弓网手准备,随时迎敌――!”
“喏――!”
沙尘蔓延而来,小番城里却喝声震天。主指挥塔里的北司命嘴角斜勾,张狂的快要飞起来。如此这般威风,怎三言两语形容?
他在心里想着:小小萧国敌儿,放大胆的来吧!北爷爷今天好好接待接待你们!
哈哈哈哈!!!
*
“很简单啊!那家伙不就是得了一亩煤田外加一亩子油田吗?他靠的全是煤泥合油加上炮竹的暴劲儿,做成了‘天火炮’。厉害是厉害,却不是没有应对之法。我想的招儿简单,在平地上,两军对垒,他的火炮可投掷很远,若加截绳子甩扔,距离更远,在隽卑城仓库里咱们捡的那半球上就有穿过绳的痕迹,证实了我的猜测。‘天火炮’的原理不过就是借绳增加距离,将油煤球抛掷几十米外高空,再将火折子改装成火箭,高空引燃,便能炸出一遍火云。啊……对了,想起来……”
两人两马开始慢行,如同散步,炙炎彬想到什么,一惊的怪叫,引的凌亦凝瞪他一眼。
“那层油纸我昨天仔细研究过,表面一层抹过硅石粉,重击亦能撞出火星,亦可引燃天火炮。所以我猜想着,那煤球可能不是一个,而是一对一对的。既方便抛掷,又容易撞击瞬间彼此摩擦,不一定非要明火引燃。哎呀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在看炙炎彬发疯,凌亦凝冷哼一声,提醒:“应对之法。”
“哦!对对对……很简单的。”炙炎彬自己说完,自己先乐了起来:“为何先占领小番城?因为小番城的城墙极高,金炫澈的天火兵想把天火炮甩上城墙必须冲至离城墙极近的地方,便必将进入我军可攻范围。我命众军准备了水袋,届时只要他们敢来,我就先一通水龙王大浪侍候,给他们淋个天浴。”
说到得意之处,炙炎彬哈哈哈径顾的大笑起来。
一旁凌亦凝一叹,无奈的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