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皇帝满意之极,不住在凌亦凝手背上轻拍。
“黑了些,却倍显精神,如此,已称极算,不枉我日夜揪心,苦苦祈盼。”
“那是你对我信心不足。现在,我回来了,我对得起你了,你却对不起我。”
凌皇胤一愣,盯着凌亦凝眨眨眼,突然转眸,一脸惊讶的望向不远处冷星辰。
“听见没有?她与我算起账来。”
冷星辰双眼紧合,却一脸怡然,温和浅笑。
“哈哈哈哈哈!”瞟一眼一脸无奈尴尬的炙炎彬,凌皇胤开怀,哈哈大笑。
内苑气氛好极了,凌亦凝心暖,多日奔波辛苦瞬间消荡,浑身轻松,在看凌皇胤,她心中执着一念:一定要保护好他。
一定。
“对了,皇兄……”想到什么,一拽凌皇胤,于他望向自己时,凌亦凝张着的嘴突然一僵。
“嗯?”
又想到什么,凌亦凝目光一冷,瞟向左下方坐着的炙炎彬,眉尖一凌。
“将司大人没什么事了吧?”
听出言外之意,炙炎彬一愣,求助般望向皇帝。
凌皇胤失笑,拍拍凌亦凝手背:“无妨。”
瞪向皇帝,凌亦凝眉心紧锁:“皇兄,你知不知他……”想到什么,凌亦凝顿止,想想后,再才望向炙炎彬:“将司大人不该在赴军湘瀼的路上吗?怎么溜回来了?”
炙炎彬无语,在凌亦凝面前,他总感无力,语句苍白。任何道理、天理,不管什么理,只要对方是凌亦凝,便统统变成无理。
“我急召他回来的。”皇帝突然插口,惹的凌亦凝冲他一瞪,他便一愣。
“什么时候?”
皇帝反应过来,呵的一声。苦笑。
“不用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他的确去过摩余,亦见过你。”
大吃一惊,凌亦凝怒目瞪向炙炎彬:“隔山之人真的是你?”
炙炎彬一脸冷漠,沉默三秒,点头。
“紧接着杀手围堵,是不是你指使?”
“什么?”更惊,炙炎彬表情一变。他知道太后派人跟踪了他,而且截杀平阳,他唯独不知的是——杀手居然是紧跟他其后的。
“还装?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寻我的?你敢说那些杀手不是跟你而至?你敢说他们不是你指使的?”
凌亦凝噌一声站起。咄咄逼人。
怒瞪凌亦凝。炙炎彬差点跳起来。却最终归化一叹,幽幽摇头。
站着,呼吸微急,凌亦凝脑海闪过曲峥临死前那幕……他。纵死,亦不承认后幕指挥是炙炎彬。
“那你去摩余干什么?”
凝望凌亦凝,炙炎彬幽幽苦笑,眉间轻拧:“担心你……”
只三个字,凌亦凝听着便是一怒。
“你的理由太荒谬,能不能再夸张些?”
“凝儿……”看不下去,皇帝猛出声,欲喝止凌亦凝。
甩眼瞪向皇帝,凌亦凝惊怒未了:“皇兄。这人太诡异了,你不要老护着他。”
“那你可曾想过,他去摩余有何意义?若为伤你而去,何必任你看见,又不出手?”
“哪用他出手?杀手就在后头。他是断定我必死无疑。”
噌一声站起,炙炎彬满面怒恨,凶恶之极的在瞪视凌亦凝……任自己呼吸彻底凌乱,眼中凌亦凝满面凌傲,炙炎彬猛一甩身突然冲皇帝单膝一跪,双拳一拱。
“末将告退!”
“退什么?你就这么跪着。”皇帝也恼了,怒喝。
“喏。”悲痛的嘶呐,炙炎彬埋了头,不愿再抬起,深身颤栗。唯独在这平阳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为难之极,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白一眼炙炎彬,再才伸手拽向凌亦凝,令她转身,面向自己。
“罢了罢了,都少说两句,落我清定。傻凝儿,他为担心你安危,冒死前往摩余,只为确定你安好。你不知,他人刚回来,母后就盯上他,要收拾教训。要不是你及时赶去,他这会不定怎样了。咦……”望向炙炎彬,皇帝想到什么,冲他开口:“倒差点忘了,炎彬,你真得好好谢谢凝儿,她刚回来就赶去救你。”
炙炎彬余气未消,头都不抬,闷声闷气的哼哼。
“谢公主。”
“呵。”冷笑,凌亦凝不住点起头来,反望向皇帝:“说来说去,你就是认定了这人,一如你明知太后恨我,欲杀之后快亦装聋作哑,睁一眼闭一眼,宁可身外揪心紧张,也不敢站起辨明是非。”
“公主!”一旁冷星辰听的清楚,轻喝一声,惊警。
自知自己说了什么,凌亦凝满面失望的在瞪凌皇胤……凌皇胤亦是一脸震惊与失落。
“这是责怪吗……”凌皇胤声音轻柔,却不失悲伤。
凌亦凝听着心口麻痛,却凄苦一乐。
“皇兄,我不喜欢这个男人,一如我永远也做不到真心唤那个女人母后。落你眼前的我,究竟是你怜在心尖上的妹妹,还是……”凌亦凝凝视凌皇胤,幽幽摇头,微露绝望:“盘中一棋。”
于凌皇胤面目一僵,双眼惊瞪同时,凌亦凝双眼垂下,尽息一叹,再才缓缓睁眼,低身行礼。
“凝儿累了,先行告退。”起身,凌亦凝头也不回,甩身离开。
一旁,炙炎彬目瞪口呆的在看平阳离开;冷星辰端坐,面目凝重……
皇帝,呆怔许久,身子突然一软,移手一撑,满面迷茫。
*
直接就道转向御天司,凌亦凝直肠脾气,从不埋事在心。
径直冲进大院,于司府官员惊见赶紧迎来同时,凌亦凝满面凛冽,低声一吼。
“带路。”
“喏——!”
*
冲进监理府,早有人喧报,凌亦凝一转身便看见自里轩疾步而出的凌君傲。
“下去。”一脸惊喜激动,凌君傲一边疾步迎向凌亦凝,一边甩手一挥。
轩内众人齐齐退离,只一会便落他二人。
“你是怎么了?一进阁里就不出来?我去探望还被拦道。害我一直担心……”
任凌君傲一近身前便紧了自己双手捏揉。凌亦凝浅笑,笑的无味。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凌亦凝摇摇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凝儿?”上下打量凌亦凝,凌君傲突然紧眉:“你这般出来,是晃晃即要回去,还是搬回盈月了?”
低眸沉思片刻,凌亦凝最终摇头,望向凌君傲。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
“还要回去阁里不成?”惊叫,凌君傲突恼:“这都快进四月了。处处春暖。灵阁那里幽冷森静。又远的不行,你怎么想的,快奏明皇兄,搬回盈月宫去。我也方便找你啊……”
千言万语堵在喉里。挤不出来,凌亦凝一直摇头,一直摇头,最终轻轻推开凌君傲。
“听九哥的,我这就去找皇兄,请他准我回盈月宫。”
“这就对了。你不知这多天宫里花开无数,一遍春景,处处怡人。搬回盈月了,我也方便去看你。这会儿九哥案上事多,先不陪你了。”
“嗯。”点头,凌亦凝微笑,转身离开。
凌亦凝前脚刚出外门,内轩里一人出来。潜至凌君傲身后,附耳轻喃……凌君傲只是听着,面目凛冽,双眸微冷。
*
轩辕帝国十数年仲父暗掌朝政大权,太后挂帘听政,新帝凌皇胤多次大殿上剧咳见血,人心渐离。
后新帝干脆静心修养,难起一朝,帝国大议均由仲父与太后决断。十数年如此……太后身后诸多要臣效忠,另成一党。
仲父霸心渐现,欲谋害新帝,太后怒其嚣张,首肯新帝自保,合力计杀了仲父,换得一遍祥和。
新帝正式执政,复归大权,名义上远比仲父威严,太后诸多大权交回,渐失后力。
对新帝凌皇胤而言,太后不仅是其生母,必须孝字为先,她更是暗掌后力的一政暗脉。
同仲父一致,不可妄动。动则牵筋动骨,一扯万千。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皇帝大孝,太后党及后力皆渐倒新政……太后后力渐弱,正是关键时候,凌皇胤没打算惊扰,自知时候未到。
被凌亦凝一顿恨责,凌皇胤满心悲痛,个中曲折,难言之隐,都不是三言两语可道清,他一心偏袒炙炎彬,正是因为他深刻体会他的难处。若不因为炙炎彬从中一直存在,一直调协,太多他所办不到的事已成祸患。
炙炎彬一直掌控皇太后与他之间微妙关系,若不是凝儿出阁,炙炎彬不会变的如此。
他呢?他又何尝不是?自从凝儿出阁后,他亦没好去哪里……
苦笑,凌皇胤幽幽轻叹。
如今微妙时候,皇宫好比台架,自上向下抽竿,小心翼翼,碰撞不得;更不可下盘乱扯,一根错,满盘皆散。
凌亦凝倔直脾气,哪懂得个中曲折?
与她说道更是可笑,凌皇胤自己摇起头来,他自己想要理清一下都乱麻一团,丝头不见,如何对她说道?
“公主,这边请……”
殿外回廊曹宝声音响起,凌皇胤抬眸,望向门口。
是夜,戌时,入夜不久。
凌亦凝在曹宝引领下从正门进来。
抬眸看见凌皇胤,凌亦凝目光一低,径直过去。
“凝儿参见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宝略一行礼,低身退下。
在看凌亦凝,见她半低了身子不起,顺眉低眸,尽显卑恭,凌皇胤的心,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