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炙炎彬,凌亦凝冷眼盯着他小会,突然不怒,反而一乐,笑出声来。
“你叫我们来听你讲相声的?”
凌亦凝话一出,那边封奚森扭开脸,噗的一乐,连冷星辰也唇角微扬,淡淡摇头。
怪叫一声,炙炎彬站直,双手叉腰,幽怨的又冲凌亦凝加啧一声。
“咱累死累活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嘛,你还老损我。”
凌亦凝不语,只是坐在那里,双脚对翘,姿势极帅。
炙炎彬一叹,软下阵来,径自点点头。
“第一个疑点,皇太后去过湘瀼,而且不止一次;第二个疑点,凌君傲从小到大,从未缺过银两,他甚至做过买卖,游过学,拜过山,跪过门,习过艺,可谓是从小到大,没消停过。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那个穷苦的‘娘亲’所能力支的。”
越听越离奇了,连冷星辰在内,大家都认真听起来……
“哎?炙炎彬,你今天说的这些,之前怎么没听你提及过?”封奚森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他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凌亦凝看,只要她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就会忍不住开口,将可能是她在疑惑的问题提出来。
“奇怪了,跟你一武夫有什么好说的?”
“你。”封奚森一怒,却反应超快的望向凌亦凝。
凌亦凝没说话,她不说话,便没人开口接着问了……毕竟,炙炎彬就算不愿和封奚森说,也该可以和冷星辰说及的,他留到这会儿了才说,只有一个解释——他就是在等凌亦凝,只有她出现了。他才会说。
回瞪封奚森一眼,炙炎彬得意的一哼,望向凌亦凝。
“还有更奇怪的。与凌君傲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甚至相传曾由他出手相救。逃过一死,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人都由凌君傲暗中相持,却万没想到,数月前,也就是凌君傲入宫变成九王爷之后不久,凌君傲突然亲自挂帅。领兵前往,将自己那位亲如兄弟的朋友,巢杀了。”
凌亦凝一惊,冷星辰与封奚森同时一惊。
“杀人灭口?”封奚森是直觉反应,脱口而出。
炙炎彬失笑,望向他。
“你说的,只是我们事后再来看的直觉与评价,可在当事人眼里,却绝非那么简单。我想,凌君傲决定杀了自己这个朋友。绝不是因为他有可能说出自己过去的真实身份,而是他那个人,已经变了。变的不论是谁,都不再相信。否则……力保了几十年的兄弟,怎么可能说杀就杀?原因只有一个。”
炙炎彬吐了口气,缓缓转身,望向凌亦凝。
“他心里有鬼。一个令他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的恶鬼。”
凌亦凝在听,而且听的很认真……细想之后,她突然开口。
“回到第一个疑点上……赵姬跑去湘瀼做什么?”
“很好。”炙炎彬不因凌亦凝的打断而怒,相反。一喜而叫:“说到点子上了。以我派人对凌君傲所做的详细调查,已有结果。结果就是……凌君傲……”
盯着凌亦凝的双眼。炙炎彬眸心一紧。
“……就、是、太、后、与、龙、霸、天、私、生、之、子!”
一话毕,凌亦凝面无表情。冷星辰亦一脸凝重,只有封奚森独一人惊诧,双眼一瞪。
“星辰。”甩身,炙炎彬突然冲冷星辰望去:“说,你有没有猜到?”
冷星辰不语,却在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不愧是聪明的人。”
“不……”冷星辰突然摇头,幽幽轻喃:“聪明的人,是皇上……他曾经说过……君傲,像一个人……”
听着冷星辰轻喃,炙炎彬一愣,他身后的凌亦凝同时一愣。
原来……早在凌皇胤心里,便已存在对凌君傲的猜疑……
吐了口气,凌亦凝甩眼望向别处,不想继续与凌皇胤有关的话题——那个男人,若不是他对她爱到极致,以他那优柔寡断的秉性,她根本不可能与他相处那么那么久。
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预料的,因凌皇胤的过份心软,而造就了他自己的灭亡,对于最终的结果,凌亦凝是很恨凌皇胤的。他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切的一切……却义无反顾的如蛾扑火。
见凌亦凝突然紧眉,露出躁意,所有人止声,连看不见的冷星辰也感知到什么,突然停下。
炙炎彬回头偷看凌亦凝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凌亦凝一愣,望来。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一窝聚在这里,就说明我们个个都是聪明人,是不是?”
凌亦凝懒得理炙炎彬,她的心情一跌千丈,不愿说话了。
“好好好,咱们继续说正事,啊!”炙炎彬走向凌亦凝,于她身旁位置坐下,再度望向所有人:“现在,我刚刚说过的,你们听见的,不管是猜的还是真实的,民间都有对应相同的‘流言’传遍各个地方。也就是说,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小碗事件,并不是独它一件事闹起来的,真正起推手作用的,还是那些真实存在的种种事件。如今,皇太后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去过湘瀼数次;凌君傲也解释不清他明明一直在保的山匪,为何只是因为自己成了九王爷就非要由他出面,亲自剿杀不可。所以,凌皇胤表面上借大婚之事闹起来,也等同是借大婚之事躲起来。”
原来如此……包括冷星辰在内,封奚森亦点了点头。
“而我,又有另一种看法。世间事,莫可为,莫可不为,天眼在看。报应只两字,挂于门悬,进出必撞。凌君傲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强行改变那个根本不是自己的自己,好像做的天衣无缝,却反扯出更多的破绽来。真到了天神诸怒之时,他自己也无能为力了。所以,我猜想着,他如此急着举办大婚,一是为了宣告天下,他是新帝,新帝不可久时无后,所以先行首婚,迎娶第一妃,是稳朝心;二,自然是如我之前所说,为了借机平息‘流言之祸’,若这时候大开杀戒,怕婚宜之事将无期限之日;三……我个人的猜想哈,我感觉他是在圆自己一个梦。”
炙炎彬最后一句说出来,除冷星辰面无表情,仿佛深思之外,连凌亦凝都单眉一挑,显的不以为然。
“凝儿,你也想想,凌君傲做新帝以来,哪件事不是风风火火,铁腕执行的?在这紧要关头,自登基以来时过百日的他所作所为,你见过他何时胆怯或是犹豫?”
凌亦凝认真的听着,渐渐顺了炙炎彬所引导的,而陷入沉默。
“没有。他一直是冷静的,理智的,你太长时间没回来,可能一直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明里暗里的跟他斗,交战不下几十场,少有胜出的。”
因炙炎彬说的,凌亦凝一愣,瞪向他,他却一笑,坦然宁静。
“没逗你,是真的。他身后是轩辕帝国,大刀大马,盔甲将士,而我身后的,全是平民百姓……实力相差太大了,刚开始时,我还输不习惯,输多了才适应过来……这话听着是不是怪怪的?”
凌亦凝失笑,却笑的温柔。
喜欢凌亦凝此时的笑容,炙炎彬也笑了,进而一叹。
“输多了以后,就学乖了,不再与他硬碰硬,可他是真的很会用兵,真的很会算计,我敢说,现在你去和他打,若他知道对手是你,你一定会吃亏。”
凌亦凝不语,保持缄默。
见凌亦凝表情淡漠,炙炎彬知道多说无用,便赶紧继续。
“我只是想说,他那个人,心思慎密,思维速度奇快,处理不惊,而且手握重兵,又有秘密强大的机械怪物,有时候眼看着就要胜了,一见那大家伙出现,我就不得不下令撤退。这样一个讨厌‘输’,讨厌‘后退’的凌君傲,怎么着也不该做出关键时候决定先办喜事的错误决定呀!”
“你说了半天,我一直没听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关键时候’?”凌亦凝终于提问了,炙炎彬一听,当即一乐。
“我们现在不方便上街去,其实,你现在只要一走出去,往任何一个小家小院里钻钻,就能听到各种各样有关凌君傲真实出身的说法。说白了,在这流言如洪水一般泛滥的时候,任何一个君王都应该先站出来‘止洪’,你懂我意思吗?可他凌君傲却没有这样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做的决定居然是先娶妻子。”
“我还是不觉着怎么过分了。像你之前说的,他可能正是借这事先缓解一下百姓心中‘误解’。”
“不不不,凝儿,你错了。百姓心中没有所谓的‘误解’,任何不良影响对皇家来说都是致命的,无关真假,百姓心中的那份执念是要靠皇家来处理的。皇家将其法办了,宣告天下,那是错的,百姓就都认定是错的了;皇家弃之不闻不问,百姓就会默认为对的,那皇家就等同是弃了自己的威信。你明白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