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睁大双眼,毫无睡意。
到目前为止,冰蝶所知道的,所了解的,都只是皮毛。她原就一个思维单纯的人,不喜欢思考过于复杂的事情。她习惯了执行命令,不顾一切的服从。
现在,脱离了过往那一切,仿佛重生,她不再是杀手冰蝶,她是公主凌亦凝。她必须学会新的生活方式。
她必须适应新的轮回。
母亲……妈妈……生母!!!
尹恋溪,多好听的名字啊!可以想像她的模样,温柔如水,清如小溪。
那腰佩,她想要。
翻了个身,冰蝶在黑暗中睁着双眼,轻噘嘴,她不知……此刻的她,像极一个要不到棒棒糖的孩子。
第一、所谓仲父,曾经霸权欺世的人物,后被皇帝与太后携手计杀;第二、太后极为讨厌平阳公主,一心想要将她除掉;第三、皇帝上为孝,下为怜。一边想用爱心感化其母,一边用尽心思的保护其妹;第三、炙炎彬到底是哪边的人,为何心向着太后,却又甘愿为皇帝暗使,他是皇帝安插在太后身边的细作?第四、炙炎彬那一箭,当真不是趁乱偷袭?当真只是为了要救她?若真是,说明她后方当真有暗袭者。
若真如炙炎彬所说,有人欲暗袭她,炙炎彬却出手相助,皇帝生擒他,将他打下大牢,太后出面为其解脱,就说明杀手不是太后所派。现场只获三具尸体,另外三个弓箭手跑了,炙炎彬所说的暗杀者也跑了。若暗杀者是太后的人,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炙炎彬根本不是助她杀公主,而是出手救了公主,怎么可能再为他出面说情?
又翻了个身,冰蝶总算知道‘老精’为什么老的那么夸张了,根本就是用脑过度。这么废神的事,真不适合她。
失笑,冰蝶脑海一念闪,她一愣。
不对!若说炙炎彬是皇帝派出来保护她的,那么……炙炎彬完全属于无奈行为,皇帝明显是故意逼炙炎彬选择阵营。炙炎彬跟着她,就必须保障她安全。
如果――这是一计。将计就计的计。
猛一翻身坐起,黑夜里,冰蝶呼吸急促起来……
第一,只可能是太后要杀她。因为打从一开始,第一个要杀她的杀手就是赶着时间出现的,明显是宫内人,清楚的知道不一会皇帝的人就要到了;第二次又是那杀手要杀她,居然胆大到在卫尉府动手。事后逃匿不见……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逃掉?只可能是在哪里躲起来了。附近唯一不能搜查的,只有兴善府,太后正宫。
第二,明早就要跟皇帝出宫祭祖,太后当晚便用腰佩引诱她,为的就是不想她跟着皇帝出去。多明显啊……她想要借皇帝不在宫里,对付她。
鉴于以上两点,冰蝶突发奇想:会不会一切只是个计中计?
炙炎彬知道公主出宫,因为他一直偷偷跟着,于是她通知太后,太后立马派人行刺,再由炙炎彬上演一出护救大戏。让皇帝对他深信不疑。至此,他既是太后的人,又是皇帝的心腹,等同是太后插在皇帝身边的‘摄像头’。
若真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说,太后救炙炎彬,本就是因为所有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
只要她明天不出宫,留下,一切的阴谋就会如渔夫撒网,只待收网。
结果,就会水落石出。
东方鱼白,不知不觉天都要亮了,有脚步声传来,冰蝶心中,做出决定。
*
“什么?”凌皇胤起了身,任宫女为自己着衣,听着冰蝶说的,他望向她。
“我不去了。”
“前面一句。”
冰蝶挑眉,反应过来:“身子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凌皇胤挥手制止宫女,就那般穿着内袍走向冰蝶,眼中满满担忧。
任皇帝就在面前,正直视自己,冰蝶一叹。
“女人的不舒服,来来去去不就那回事吗?”
凌皇胤一惊,猛反应过来,转身便走向举着龙袍在等自己的宫女,又去穿衣了。
“这等小事,不影响。用了早膳就出发。”
“皇兄。”站在原地,冰蝶一脸严肃,于皇帝望向自己时,冰蝶一脸坚定。
看着冰蝶那倔强模样,凌皇胤幽幽一叹。着衣整冠,凌皇胤走向冰蝶,停于她面前,低眸凝视,沙哑呻吟:“告诉皇兄,这十三年,你究竟怎样度过的。为何变化至此?倔强固执?”
直视皇帝,冰蝶淡淡一笑。
“你对我的期望,止步于当前?你说过的……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左右。今天你能带着我,明天呢?后天呢?”
皇帝陷入无语,当即沉默。
“不要说我还弱小,皇兄,凝儿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十三年前的八岁小女孩。”坚定之极,眉尖怒挑,冰蝶声音沉稳,字字有力:“就不想看看今时今日的平阳,花开结果?”
目不转睛的在看冰蝶,皇帝一脸冷峻。她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一道极具风险的难题。
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凌皇胤盯着冰蝶,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
“皇兄尽快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但凡危险,往奉天司去,切记。”
紧眉,因为自己听见的那三字,冰蝶压低声音的轻喝。
“皇兄,凝儿问你一事,你定要如实回我。”
凌皇胤听着,点点头。
再凑近皇帝一寸,冰蝶压低声音,轻喃。
“那人是你的棋子?”
皇帝听的清楚,眉心一皱,直觉反应,摇了摇头。
冰蝶看着,呵一声,冷哼。
“皇兄,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可同时,你最大的缺点,亦是善良。”说完,冰蝶低身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冰蝶离去,皇帝站在原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