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珍珠说着说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一巴掌抽去……
啪。
半空被一掌截扣,萧珍珠一震瞪目同时,一旁蒋风亦是一惊。
出手之人,竟是金炫澈赏给君蔻吉的黑卫???
“禀公主,大人有令,必力保君护卫安全,小的职责所在,公主海涵。”那黑卫,一脸冷漠,盯着惊瞪自己的萧珍珠,沉声言道。
萧珍珠跟听天方夜谭般,惊诧到要疯掉:“你说什么?君护卫???就她?护卫???”
“咳……”蒋风一旁合不拢下颚,干咳一声,引的萧珍珠瞪来。
“啊?”
“呃……回公主,她名君蔻吉,因擅长解结,大人留有后用,安了护卫之职,以便随行。只是本身武艺不精,大人便安排一黑衣卫侧保。您知道的,大人的命令,无人敢违。”
瞪着蒋风,萧珍珠眨了眨眼,迷惑:“怎的?金炫澈若要你杀了本公主,你也不敢违命?”
“公主――!”震惊,蒋风低喝一声,当即单膝一跪,低头拱拳:“万不可如此玩笑,要叫大人知道了,定要迁怒!”
一愣,萧珍珠仿佛猛的回神般,瞬间秒懂蒋风所说‘迁怒’不是指他自己,反是指的她――萧珍珠。
回神,猛一抽手而已,萧珍珠顺利脱了束缚,瞪一眼黑衣卫,这才转眸去看地面,心念一闪。
想起金炫澈发脾气时那可怕的气场,还有那与之心灵相通的大白虎……萧珍珠咽一口水。转眸,阴森森的望向君蔻吉。
君蔻吉亦在看萧珍珠――原来,她是萧国国公主,王的妹妹,金炫澈亦要礼敬三分的人……难怪……
深呼吸,萧珍珠盯着君蔻吉冷冷轻笑,双眉突然一耸。
“好!今天本公主就给蒋将军个薄面。放了你。但是……”朝着君蔻吉迈步逼近,萧珍珠停于比她还要矮两寸的君蔻吉面前,阴冷了双眸的轻轻一哼:“君、蔻、吉?对吧?”不等君蔻吉反应,萧珍珠接着冷笑:“记着本公主今天说的这话――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猛一甩身。萧珍珠瞬间冷脸,秒换表情的跨大步朝长廊远头而去。
看着小采赶紧去追萧珍珠,蒋风等她主仆二人走远些了,这才轻吐口气,望向君蔻吉。
“大人怎么交待的?”
君蔻吉一愣,望向蒋风。想了想,回答:“他要跟着甲午……”
沉眸,蒋风双眉一紧。低喝:“再别叫人听见你如此称呼,必须敬声大人,特别是公主,要叫她听见了。无人保得了你。”
君蔻吉听不太明白,但想到曾经的自己,若哪个奴婢敢对她不敬,一样下场极惨,便就释怀了。
幽幽一笑,君蔻吉点了点头。
“甲午呢?”
“大殿方向去了……”
眉心又紧,蒋风盯着君蔻吉。一脸疑惑:“你要何时才能改了这毛病?自此,你不再是公主,你只是一护卫,而且并非与甲午一样的护卫,你只是挂一虚名,并无甲午般实权。包括对我在内,都必须敬称。而且……”
蒋风突然朝君蔻吉逼近,面露凶犯:“再不是什么大殿,只是会议厅!”
听出蒋风语气瘟怒,君蔻吉咽口不甘,倔强的点点头。
缓身站直,蒋风目光一抬,望向君蔻吉身后黑衣卫,双眸微沉:“还有你。”
沉默不语,派分给君蔻吉的这一名叫墨言的黑卫良久抬眸,迎视蒋风,力一点头:“嗬。”
再看君蔻吉一眼,蒋风甩身,朝原大殿方向冲去。
*
终有人来,达那楼甩眼看去时乙干已噌的站起……两人同时看见那迈入大殿之人,在灯烛光照下走来,竟是――原启国大王子,君、子、皓???
“大王子?”乙干脱口而出,一脸诧异。
达那楼缓身站起,瞪着君子皓,默默摇头――打从看见信上笔迹开始,他便一直猜想,君子皓亲笔所写那半敬半警的劝退函,究竟是他本意,还是被迫所书?
这一路赶来,旁事皆不谈,唯独一事,必须弄清,那便是见到君子皓,当面质问――信,可是他真心所写!
听说了启王一族被秘密转移,押至萧国某边疆……真假不知;听说了萧国国师留任启国诸臣已用……真假不知;听说了启国大王子君子皓同留广上城,为金炫澈所用……真假,更是不知。
现在,看着君子皓一身萧国服饰,气色红润,精神亦佳,毫无受过苦头迹象,正凝视着自己走来,达那楼心中隐感不妙……心中暗暗紧张,莫非,所有一切纷纭皆真?
“元帅――!”缓步刚至乙干身前,离达那楼尚离数步之远,君子皓突然双膝一坠,咚的一声跪下,凄嚎。
“大王子!”达那楼惊呼,噌一声站起,伸手去扶。
摇头,君子皓痛苦闭眼,泪水疯涌,他垂着头的全身轻颤,双手紧成拳,不愿站起。
“大王子,快起来,别这样啊!”乙干一旁看着难受,怒声轻喝。
依旧摇头,君子皓压抑在心的种种瞬时暴发――眼睁睁看着天火红云压下;眼睁睁看着为助他求父的五万兵马活活烧死;眼睁睁看着弟妃被杀;眼睁睁看着子昭被速刃切杀;眼睁睁的看着君蔻吉吓的哇哇大哭……
而他,一步一步深陷,还为仇人书字,为仇人写劝退信,为仇人而来劝客。
多可笑啊!!!
猛抽一口气,差点窒息,君子皓突然扬手就着袖口一抹,整个人噌一声站起,双眼撕红。瞪向达那楼。
“启已亡,这是事实。启国本小,国民有限,父王在位时体恤百姓,每户可留一男丁顾家。萧启大战,国民耗尽,金炫澈进城。接了广上的权,第一事便是空国库抚殉户,举国上下所有战死沙场兵士皆有重慰。他只这一步……”君子皓突然激动狂喘,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瞪眉略静。幽幽摇头,感慨万千的冲达那楼一掌抓去,稳扣了他的手臂咬牙低吼:“只这一步啊!!!元帅――!”
君子皓突然说不下去,全身颤栗。
能感受君子皓感受,达那楼自己听着都震惊非常――这一步,的确大气豪迈。立定人心,堪称奇招。
泪水滑过脸庞,向来以冷静著称的君子皓居然激动的不停摇头。满面悲痛。
“就这一步,启国上下,皆尽臣服!!!连他进而招兵,亦举国应合。您是真的不知道呀,他处政、立法、理户、颁令、分地、开渠……不管哪一项,都看着叫人拍案叫绝呀!!!那些国策一旦正式发布,启国必强啊!!!”
身子一软,君子皓抓着达那楼手臂曲膝跪下,缓缓摇头,嘶哑的呻吟……
“已无启国……再无启国了……啊……”君子皓最终趴在了地上。恸情吼嚎。
达那楼,乙干,旁杵站着,身影落寞……空气弥荡着无尽失落,幽幽悲伤……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啊!
*
君子皓情绪稳定之后,与达那楼左右而坐,乙干坐去对面位置。
将所发生一切描述,告之达那楼与乙干知晓,让他们知道了为何他能活下来,还变成了金炫澈的‘官’;让他们知道了为何广上城一改应有的悲城之色反显昌荣;更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此番出现的目的,君子皓幽幽一叹,面露疲乏。
“国师大人不想战。”将金炫澈三字换下,敬称国师大人,君子皓已彻底恢复冷静,他望向达那楼:“他令我转告元帅与大将军,真要战,雪原不是萧国对手。萧能能以二十万天火兵亡了启,只损兵不到两万,亦能在最短时间内训出超过二十万的天火大军,扑攻雪原。元帅……恕皓直言,以前的我不会信此狂言,可启亡在前,皓亲眼所见,五万援我大军啊……只百人布火便全军覆灭!”
达那楼不语,弁辽城一战,他虽没亲身经历,但残兵回报,无人不形容战场如地狱,萧兵如恶鬼,天火红云,血口吞噬,无人能逃。那些惊悚的脸孔,那些至今还会夜半尖叫惊醒的雪原士兵……都能证实此刻君子皓所说,不无可能。
“无妨,大王子继续。”
摇头,君子皓幽幽一叹:“莫唤,元帅体恤,请唤皓典仪。”
“典仪?什么东西?”乙干那旁听不懂,疑惑。
达那楼瞪他一眼,转望向君子皓,点了点头:“君典仪。”
“是。”转不成萧国应喝习惯,君子皓依旧以是回应。“国师大人意思,烦请元帅与大将军全军撤境,日后定赴寒松城致谢。”
乙干听着哪里怪怪的,一时说不上来。
达那楼听的明白,心如明镜,淡淡一笑。启国王都广上城,启亡,广上城恢复城级;雪原国王都寒松城,在那金炫澈眼里,雪原国王都只是一城,寒松城。
这人,胆色果然不小。――达那楼想着,点点头,望向君子皓。
“知道了。君典仪日后有何打算?”凑他近些,达那楼压低声音轻喃:“真想如此模样长久下去?”
君子皓一叹,摇头:“吉儿在他手上,便是我的命门。父王交待,定要保她安全,皓无法不从。”
点点头,达那楼直起身子,幽幽一叹。
“明白了,就此别过,君典仪保重。”说着,噌一声站起,达那楼于君子皓一愣之际冲他双拳一拱:“后会有期!”
“元帅,天色已晚,若不就在内城公馆歇息,明日再走?”君子皓站起,略显不舍。
于乙干亦站了起来同时,达那楼摇头:“不了,今夜随便凑合,明日清晨亦走,转告贵国师,雪原大军将尽快撤境,只是如此待客,会否略显怠慢?”不等君子皓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时,达那楼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冲他轻轻一笑,同时转身,他朝大殿门外大步走去。
轻叹,君子皓怎会不懂达那楼暗意?他缓身站起,与乙干一起,向外走去……随行六名亲卫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