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换马也是为了她吗……”
提到马,炙炎彬点点头。
“对。那马通灵,是金炫澈的宝坐。现在,金国正在暗强,且不说他扣着凝儿不放人,我更担心的是……”想到什么,炙炎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双手叉腰,踩了踩脚下一块石头,再才继续:“你不了解她,我却对她了如指掌。在金炫澈身边这么久,以她的性子,早该离开了,而当她想走的时候,不可能有人拦的住。她没走,只可能是她自己,不想走。”
听着炙炎彬难得如此,愿意和自己提到凌亦凝,春三娘紧眉,认真倾听。
“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凝儿真的喜欢上金炫澈。说到这个就来气。”又想到什么,炙炎彬径顾的生起气来,噘嘴,哼哼:“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掩饰过她欣赏金炫澈,那时候有利害关系,非要杀他不可,她还比较冷静,从未正面对待过那份欣赏。现在惨了,皇上不在了,那份利害关系不存在了。万一金炫澈真能做到为了凝儿放弃攻打轩辕,我敢拿我项上人头担保,凝儿一定立马倒向他,更有可能借他力量对付凌君傲。”
“那不是正好吗?”
“什么叫正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也不懂?才不好呢!我打下京都,生擒凌君傲,押他去皇上棺前磕拜,那是我炙炎彬的战功。而且,凝儿和我说好的,只要我能坐上轩辕帝位,她就相信我以往所有。你不知,那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不为天不为地,单只为一个‘信’字,这凌君傲非死不可,轩辕帝位,我炙炎彬也势在必得。可若是金炫澈打下来的,他要是继续一统天下的野心。那是再好不过。我炙炎彬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跪拜磕头,没问题,不胜欢喜。你是不知道。凝儿允过我,要是在金炫澈也欲染指轩辕帝位的情况下,我做了轩辕皇帝,她立时嫁给我。”
听着炙炎彬滔滔不绝的嘀咕,春三娘听的目瞪口呆――天下第一帝国的帝位,怎么在炙炎彬嘴里说出好几次,像是儿戏一般?
“怕就怕,金炫澈为了凌亦凝打下了京都,抢到了帝位,却不坐。让给我。”
炙炎彬最后一句,春三娘听清了,却硬是没听懂。
见春三娘一脸懵状,炙炎彬沉重一叹。
“事分正反。从正面讲,金炫澈欲做轩辕皇帝。我阻止了他,我成了轩辕的皇帝,凝儿就会嫁给我,成为轩辕帝后;从反面讲,若金炫澈真为了凝儿出手,攻打京都,抢到皇位。不管我打他或不是打他,他都直接把帝位拱手让我,那就说明他并没争夺帝位的野心,我和凝儿的打赌就作废了。凝儿也就不用嫁给我了。听懂了吗?”
似乎听懂了,春三娘心疼之极的幽幽摇头。
“您,您满心满脑的。就只有她……”
“这句说对了。”炙炎彬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男儿雄心争天下,您四面起义,真实起因只是为她,就不怕后人耻笑?”
听着春三娘‘放肆’的谏言,炙炎彬不怒。反而一笑。
“不懂了吧?男人雄心本就天下,但江山欲霸是为何?单为皇上遗愿,我炙炎彬不是圣人,自知不可能力撑这么久……可有了她,一切就都不同了。因为有她,我拥有无穷的力量。借力生力,就是这意思了。”
“三娘不懂……”春三娘幽幽摇头,实在无法理解她心中的‘神’,为何只是单为一女子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这有什么不懂的。若没有凝儿的存在,没有她和我打的赌,我根本不可能强撑这么久。我是将,翻天不过如此,父亡前交待,忠心为国,死而后矣。现在,我要做的,是弑君、夺位……你可知,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春三娘听的认真,却也目瞪口呆。
“那意味着忠将一族的荣耀将在我手上毁于一旦。若没有凝儿,我不可能走出这一步。明白了吗?”
春三娘站着,身子微微后仰,呼吸急促……
“因为她,我将一切弃于脑后,抛忠将一族几百年的光荣去身后,哪怕践踏。纵成千古罪人,我无悔。可是……若不借她这座山来撑我,我如何走出这步,去对抗凌君傲?皇上临终前只是交待我照顾好凝儿……他的意思我懂,无非是想凝儿成女皇,我尽忠辅佐她;或……娶她。可皇上一直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皇上活着,凝儿根本无心做女皇。那么,他最希望的,便是我来做这个皇帝。”
春三娘越听越惊,惊到最后,只知道微张着嘴的大口呼吸。
“还是那句,若没有凝儿的存在,这样的期望,我只能辜负。但凝儿存在着,就活在我的生命里……为了她,我愿意走出这一步。造反、弑君、夺位。成就帝位那天,不仅仅是皇上希望的,天下将慢慢走向太平安宁的那一天,亦是我极有可能娶到凝儿的那一天。大家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可是……”春三娘突然摇头,惊急的轻叫:“万一如您担心的,金国金王不要轩辕帝位呢!”
被终于听懂了全部的春三娘一针见血的骤问,炙炎彬突然信心满满的冷冷一笑。
“不是只有金炫澈才懂得怎么对付凝儿……现在的我,也已经学会了怎么应付那臭丫头了……”
“主人……”似乎吃不消炙炎彬的自信,春三娘忧了眉头,害怕极了未来的某天,他会走极端。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到时候,由不得她任性。你只要记好,任何时候,保护好她,远胜过照顾好我。能明白吗?”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春三娘痛紫了心,却只能用力的点头。
“这就够了。”伸手往春三娘肩上狠力一拍,炙炎彬在她肩头用力捏了捏,他一大男人,不自知自己力道,自以为应该不重。却不知春三娘那边感觉,仿佛半个肩头要给掐断……
太过了解炙炎彬,从小到大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表达’方式,春三娘面不改色。知他是在鼓励自己,她便无奈的一笑。
――又这样了,从小到大,炙炎彬对她,就是如此,只要感伤了,就会默不吱声的用力捏她肩骨,仿佛他每到不知如何表达时,这样做一下,她就会立时明白般。
好在。她是真的明白了,所以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不同以往,春三娘凝望炙炎彬。笑的悲伤。
“银夏小公主呢……”
突然听到春三娘提到夏紫薰,炙炎彬的表情一僵。
“提她做什么?”
见炙炎彬突然就恼了,春三娘的心,从头冷到脚。
“主人,您真要将她双手奉送出去?三娘看的出来……您挺喜欢她的……”
表情骤变,炙炎彬显然有些恼火。
“喜欢又如何?喜欢不是爱。只听说‘爱屋及乌’,你听过因为喜欢一头猪而抱着它亲的吗?”
炙炎彬说话有两种情感。一种是假装心不在焉的;一种是真的心不在焉的。
但凡他想掩饰什么情感时,就会假装心不在焉,理直气壮的样子。往往这种时候,他的心里,都有着他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
不管哪种心不在焉,从表面上看。都差不多,几乎没有区别,想要分辨,可以说很难很难……但春三娘在此时此刻,莫名其妙就心如明镜一般。仿佛炙炎彬脸上刻写着‘我是假装心不在焉的’,她听着,瞬间就参透炙炎彬话外之意。
――他的心里,只装的下凌亦凝了,所以,就算喜欢夏紫薰,又能如何?他的心,装不下这么个多出来的人儿了……
那她呢?她春三娘呢?就更不可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喽?更不要提某个角落……
想起来,炙炎彬刚刚说的,他视她为亲人。
心一痛,春三娘赶紧摇头。
任春三娘顺了台阶的下去,给自己面子,炙炎彬心里清楚,她刚刚那一句,真正‘一针见血’,他自己也不否认,对于夏紫薰这样的极品女孩,他是绝对配不上她的。倒不是说炙炎彬配得上谁或谁,而是一个心里已经有了主的男人,特别是爱上了凌亦凝那样独特女子的男人,便再也不该去招惹其它的任何女孩了。
所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凌亦凝……只因那丫头,心高气傲,绝非温柔淑女,万不可能容忍他除了她,还爱着别的女人。而且,一直以来,因为凌亦凝是国公主,在炙炎彬心里,早做好了只娶她一人的心理准备。毕竟,天下再没有谁能大过轩辕帝国的国公主,纵使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国公主,却在炙炎彬心里,明镜一般的清醒――她,仍金贵无比。
换个女人,炙炎彬还有可能敢去想像,三妻四妾,可那人是凌亦凝……对他来说,就是攀登不过去的高山。
连凌亦凝都没追到,炙炎彬无心去顾及其它。就算夏紫薰是珍宝,也与他无关。――他总不至于傻到只是因为‘喜欢’,便放弃‘深爱’吧?
喜欢,纯粹只能算为欣赏呀!
最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炙炎彬已经铁了心,今生绝对不会放过凌亦凝,若得不到她的心……他根本无法想像往后的结果。所以,他炙炎彬的命运只有一个方向――追求凌亦凝!!!直到花开结果。
“再别胡说,特别是当着紫薰的面,记着了。”
恶瞪春三娘一眼,炙炎彬甩身,朝下山的路走去……
站在山顶,目送炙炎彬背影,春三娘吹着风,幽怨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