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炎彬不怒,反笑。
“生命需要激情嘛!像金炫澈那样死气沉沉,凶啦巴巴的,才叫没意思。”
失笑,凌亦凝转头望向乌藏,看着它一切安好的样子,她一叹,点点头,望回来。
“行,说吧。”
“这才对嘛!”炙炎彬坏笑起来,一扫之前委屈:“其实吧,说是条件,却是为你好的,而且是件大事。”
炙炎彬表情深邃,看着像浅淡在笑,却完全看不出他笑容里的半丁点深意。
凌亦凝盯着炙炎彬好久,最终一呵。
“卖什么关子,快点说。”
“修身养性过?感觉好奇妙啊,凝儿……是我个错觉吗?你变了好多……”
被微笑着的炙炎彬突然评价,凌亦凝一乐,笑出声来。
“再不说我走了。”
“别介别介。”拦住凌亦凝,炙炎彬一叹,仍旧满面浅淡的笑容:“我说就是了。你看啊,这凌君傲声誉大跌,他是假皇帝的内幕不久就会世人皆知,到那时,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对我大下杀手。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做这一切,只因为我在皇上临死前答应过他,‘照顾’好你。可其中更深远的意思,别人不懂,你不可能不懂……” “别急呀!听我说完。”盯着凌亦凝,炙炎彬朝她走近半步,目光轻柔:“我知道,皇上也知道,可能星辰都知道,你有足够的实力继承皇位,做轩辕的女皇,只是你不喜欢。只是你不稀罕。”
凌亦凝不语,因为炙炎彬说到准点子上。
“而且,你近乎于讨厌做女皇……是不是?”盯着不在看自己的凌亦凝拼命瞧。炙炎彬得意的浅笑:“所以,皇上了解你。希望有个人来辅佐你,助你治天下,脱你回归自由自在……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凌君傲。”
盯着地面在看,凌亦凝不语,只是听。
“看来,你也很清醒,知道皇上希望的那个人。是我。不管你多讨厌我,也不管我怎么解释,你始终讨厌我……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的讨厌,非但没阻止住我爱你,倒让我越发不能……停止爱你。”
吸了口气,凌亦凝抬头,望向炙炎彬。
不等凌亦凝开口催促,炙炎彬冲她一笑,赶紧继续。
“所以。我早就决定好了,定要实现皇上遗愿,辅你为皇。可事情往后。老是出其不意,叫人防不胜防。你这个当事人突然卸挑子,把所有的一切都压给我。哎,凝儿,你不觉得有些事,非你不可吗?” 凌亦凝听不下去,最终催促。
炙炎彬噘嘴,双手叉腰,嘿嘿一笑。
“纵使凌君傲被赶下来。皇位也必须先由你坐上去。你先成就了凌氏皇家的正统,我才有资格接手。进而替代。但纵使走去那一步了,也必须有个少不得的环节。那就是――嗯?”
炙炎彬冲凌亦凝挑了挑眉,神情**。
――他要她嫁给他,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以皇家附马之名,登上帝位。
炙炎彬没说完的话,凌亦凝听的懂,却在盯着他好久之后,突然扬唇一笑。
“走到那步再说。在那之前,我会认真考虑。”
“真的?”万没想到凌亦凝居然没发脾气,居然答应认真考虑,炙炎彬傻了一下,硬是没反应过来。“我没听错吧?”…
凌亦凝笑了,摇头。
“你没听错。我答应你,定会好好考虑。那么,这算不算是条件达成?乌藏,可以放了吗?”
炙炎彬一愣,突然回过神来。
“凝儿,你该不是忽悠我吧?”
“你这样想我,那就没必要继续了。马你自个留着吧,皇家的事你也不用管了。自此,咱们没关系了。”
甩身,凌亦凝突然冷脸,说走就走。
“喂喂喂喂喂――!”炙炎彬吓到,冲过去,将凌亦凝一拦,其声惊人:“问问,就只是随口问问。嘿,你怎么这么容易较真儿啊!啊?问完就完了,别这样呀!行行行,我放马,我放马还不行吗?”
抬眸望向炙炎彬,凌亦凝唇角一扬,笑了起来。
“现在就放。”
盯着凌亦凝,炙炎彬一动不动,只是微紧双眉,半晌不语,好久之后,就在凌亦凝双眉一紧时,他突然一叹,开口。
“事后,我终于知道太后是怎么派殷墟跟踪我的。原来,在我受制皇城时,皇太后派人将种特殊的东西藏在我的鞋子里,那奇怪的东西能发出普通人根本嗅不出来的味道,但狗却极容易嗅到。他们特训那些狗,就是专门针对我。太后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你,而你也一定会找到皇上,所以……那一次的计谋只是太后为了寻到皇上遗体而设。凝儿……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从头到尾,我的心,一直是向着你和皇上的。”
凌亦凝不语,她一直在盯着炙炎彬看,看他眼中纠结与难得一见的真诚……
回想起凌皇胤死的时候,她那么恨炙炎彬,将所有的悲痛都加罪到他身上……如今心宁沉静了,再回望,便知是自己过分了。
可就算那样,又如何?
人生百年如梦,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各有底限,她凌亦凝的心,爱谁,喜欢谁,亦都有个外人不知的底限。
若说世上不存在金炫澈,那么,她凌亦凝与炙炎彬之间再多的误会,走到今天,也差不多该理清了。
可惜……在这阴差阳错的过程里,一直存在着另一个人,那就是金炫澈。
他轻而易举的掳走她的心,她再拿什么来感恩眼前这人对她的真情厚爱?
更甚于,她还要继续利用他……伤害他。
一叹,凌亦凝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你信我?”
炙炎彬愣了一下,再次没想到,毕竟,一直以来,凌亦凝与他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的。像类似的谈话,多半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夭折。如此这般理性的,正常的对白,从未有过。
凌亦凝眼中滑过一抹心疼,她冲炙炎彬浅浅一笑。
她不是那种在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可以轻描淡写去说‘对不起’的人。她更不是一个会内疚而心生后悔的人……
今生,她是注定要错负这个叫炙炎彬的男人了。
只是最后的那句话,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快一年了,走到今天,她所一直一直在怀疑的‘炙炎彬’,若真如她所怀疑的,在关键时候了,他所做的太多事,都不对。他既没有倒向太皇,也没有倒向凌君傲……他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明明白白倒向她凌亦凝的。
也就是说,一切的一切,在炙炎彬眼中,只有一个方向。
那么,她所有的怀疑,还有什么意义?
“时值今日,我实在想不出来,你还有什么能伤害到我……”…
听着凌亦凝轻喃,炙炎彬站在她面前,整个人一僵。
“炎彬,皇兄不在了。一直以来联系着我和你的他,已经不在了。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按理说,我们都应该去过各自的生活,可今天,这个地方,你站在这里,我也站在了这里。这说明什么?”
炙炎彬在看凌亦凝,双眉紧锁。
“这说明,我心里有他,你也是。我们的心里,都还有着一个他。纵使他死了,我们都做不到忘掉。那么,我为何不能相信你?毕竟……你也好,我也好,都是在为共同的一个他,站在这里。”
炙炎彬幽幽摇头,苦笑起来。
“不,我站在这里,只为你。”
凌亦凝失笑,点头。
“好吧!可惜,若不是皇兄点你的名,你觉得我会站在这里吗?”
炙炎彬抬头望向别外,长长吐息。
任炙炎彬心口压抑,凌亦凝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忍下仁慈,失声一笑。
“我已经可以做到,不将皇兄死的悲痛加算到你身上了,也决定信你……依赖你。那么,炎彬……”于炙炎彬望向自己时,凌亦凝冲他一笑:“你是不是也该学学相信我?”
直视就在眼前的娇人儿,炙炎彬凝视良久,突然一乐,笑出声来。
“这世间,恐怕也就你凌亦凝能做到如此,将我克的彻彻底底。”甩眸望远,炙炎彬扬声一啸:“来人――!”
“喏。”
地下室门外一直守着的丁七喝应一声,冲进来:“首领。”
“去,把马笼子打开。”
“哎!”丁七得命,掏出铁笼钥匙便朝乌藏走去……
炙炎彬望向凌亦凝,冲她伸手:“走。”
凌亦凝看着炙炎彬,看着他伸来的大掌,想想后,一笑,将自己的手,递向他。
*
百花镇深受重创,边郊望远,却依旧一遍青绿。
凌亦凝与炙炎彬各骑一马,追了乌藏好远……它是真正意义上的脱缰野马,一得自由便四蹄飞奔,径直朝北方冲去……
追了太久,直到深知不可能追的上了,两人两马停下。
“它倒是自由了,跑的欢腾。”
听见炙炎彬感慨,凌亦凝望向他。
“现在怎么办?继续守在百花镇?”
“怎么?怕凌君傲大军再来?”炙炎彬也望向凌亦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