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茶楼,走在街上,凌皇胤一边直视前方,一边自言自语般轻喃。
“萧愿同盟,会不会是因为你……”
走在凌皇胤身边的凌亦凝一愣,瞪眼凌皇胤后赶紧左右看看,确定只有身后冷星辰以外,虽然人来人往,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她才松了口气,望向前方地面,点了点头。
“我估摸着也是……”凌皇胤轻喃着,嘴角微扬:“还别说,对于他真的很喜欢你,我越来越有感觉。”
扭头,一边走,一边望向凌亦凝,凌皇胤一乐,笑了。
“你是没见,当时我倒下,他吓的那模样……”
“开玩笑,你是什么人?出了事,他担待的起吗?怎么可能不紧张?”凌亦凝瞪一眼凌皇胤,反驳。
“这话怎么说的?你以为他不敢杀我么?”
凌亦凝一愣,顿时哑口无言这话她当真驳不回去了,就连她自己在赶往岱河城的路上时都害怕极了金炫澈会下手伤害凌皇胤。
的确,金炫澈自己都敢杀凌皇胤,完全没必须因凌皇胤可能会死而紧张。他会紧张,只说明……他不想她误会他。
可惜……
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误会了他,对他毫无信任可言,凌亦凝一叹,望向旁边,装看路人。
凌皇胤呵笑,就手扬起在凌亦凝头顶揉了揉。
三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凌亦凝还带着面具,冷星辰跟在后面背上还背了一布包,走在人山人海的集市大街上,反而畅行无阻。
远远看见总府,三人看它一眼,转了弯,走进一小巷中。
小巷深幽,偶有人走过。凌亦凝看眼刚刚走过身边的普通百姓,等他走远,再才望向凌皇胤。
“绕去后面吧,后院那边人少。我们直接潜进去。”
隔着一定距离在看总府大门,凌皇胤陷入犹豫……
“哥……”想叫皇兄,最终忍了,凌亦凝催促出声,轻唤。
凌皇胤一愣,望向凌亦凝,突然目光一转,尽显温柔:“以后就这样叫我,好贴心,一个字能钻进骨头里。胜过星辰几十剂药茶了。”
凌亦凝干笑,一脸无奈。
“咱们正赶时间呢,说正经的。”
“没什么比我刚刚说的更正经了。”凌皇胤不以为然,一脸严肃认真:“我喜欢,你那一声。我口也不渴了,心也不慌了,瞅着没?都不咳嗽了。”
凌亦凝给逗乐,连她们身旁的冷星辰都轻呵出声。
“要不,晚上行动?”最终冷星辰轻喃,提出建议。
凌亦凝侧身瞟眼远处戒备森严的总府大门,摇了摇头。望回来。
“越危险的时候越容易松懈,等到了晚上,反容易失手,丁点失误都能惊天动地。”凌亦凝说着,不等冷星辰犹豫,想要开口争论。她直接继续:“我哥正气虚,你个看不见的,当我真不懂吗?熟悉的环境你行动自如,陌生的环境呢?”
冷星辰嘴已微张,话已在喉口。却双眉一皱,硬生生咽下,变成苦笑。
“小姐英明。”
因冷星辰的四字总结,凌皇胤一旁噗的一乐,笑出声来。
“这次听我的。”凌亦凝瞟一眼身旁两帅哥,甩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
被殷墟重兵押送至兴善宫,炙炎彬一脸泰然。
进宫门,穿主殿,至内轩,进门便看见端坐凤椅里的皇太后赵姬,炙炎彬表情一软,远远便冲她一笑。
只因这一笑,本一直板着脸的赵姬幽怨一叹,竟顿时无话可说……想了想,她轻扬凤指,微微一挥。
“喏。”殷墟会意,立命众禁卫松了炙炎彬的绑。
“炎彬参见太后,多时不见,枉自挂念,太后安康。”一得自由,炙炎彬啪一声单膝跪下,双拳一拱,真挚而喝。
斜眼瞟看炙炎彬,赵姬一哼,冷笑。
“以往只知谄媚,有口无心;如今心意来了,只嘴皮搭拉,哀家却感知不了,炎彬,这份诚心会不会来的太晚?”
听出赵姬话外之意,知她将他一直看的很透,炙炎彬苦笑,摇了摇头。
“恕将愚昧,只疑惑一点,太后……若炎彬有口无心,话从何来?”
一笑,赵姬脸上露出欣赏之意。
“哀家常说,你是个人才,却无关文武,只一张嘴,就能撑天踏地,妙语生花了。”
气氛似乎缓和许多,炙炎彬叹笑,一脸无奈。
“怎的?又为那小蹄子特地把自己送回来了?”赵姬双眼一冷,压根不上当的突然翻脸,盯死炙炎彬,猛的一问。
炙炎彬一惊,瞪眼:“太后明鉴,绝对不是啊!”
被炙炎彬夸张的表情惊了一下,赵姬一哼。
“跟哀家就不用再装了吧?炎彬呀,哀家喜你,视如义子,只因皇系金贵,生枝不得,才一直没对外点明,你天生聪明,不会不知道,若不然,以你背着哀家做的那些个好事,够另一个人来死绝九族了。可千万要知足,莫忘恩负义呀!”
“太后!”轻唤,炙炎彬一直跪着,态度一直恭敬如初:“炎彬当真不知原公主身在何处,亦真心无力顾及。生死一场两茫茫,此番炎彬大难不死,恍然回望,才知天地间最纵容炎彬的只有太后。太后原谅炎彬无知之过,再给炎彬一次机会吧……”
眉尖一挑,赵姬心动,却犹豫再三,摇头。
“可知新帝是谁?”
“喏,原九王。”
“你当如何敬他?”
“皇上……”
炙炎彬对答如流,听的赵姬又是一叹。
“你可知,皇上与哀家戏说一比,你求助哀家,不想沦落卑贱之苦,愿回宫里续职,效忠新皇,哀家怜你,也怀念以往你带给哀家的快乐,想应了你的求,可皇上不信你……”
听着赵姬抖出内情,炙炎彬心中顿时明了,脸上却依旧满满哀怨与委屈。
“太后……”
赵姬扬手一点,制止了炙炎彬申诉,她轻轻一叹。
“现在的天下是君傲的,是新皇帝的,是他的……”赵姬说着,欲站起,一旁老嬷赶紧扬
臂过去侍候。“若一开始你便老老实实,一心一意随着哀家,这会儿也没这些麻烦事儿了。可惜……如今,你回来,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赵姬踩着小金莲走着云步,一步一叹,好似多么多么惋惜。停于炙炎彬身前,她浅低身,只一手轻沾他肩膀而已,炙炎彬便会意,恭敬的缓身站起。
视线便从俯视转成了仰望,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炙炎彬,赵姬满面欣赏与不舍。
“皇上的意思只有一个,要么你臣了他;要么……斩死午门。”
炙炎彬轻惊了一下,看赵姬的眼眨了眨。
“炎彬只一心回报太后,只想留在太后身边,永护安康……这……”
盯着炙炎彬在看,仍旧看不出他表情真假,赵姬呵的一乐,笑出声来。
“也就哀家了,这么明显的谎话还在这儿认真的去听,还巴望着是真的。”赵姬自己说着,自己呵笑起来,满满自嘲。
炙炎彬看着心疼,皱起眉,摇头,于赵姬抬眸望来时,他满面怜惜。
“炎彬自小失母,至今三十二了,亲爱为何?就算感知不到,看也看的到,听也听的到啊!太后如何珍视先皇的,炎彬真就那般无耻吗?至始至终,对您,只知谄媚,有口无心?”
赵姬略一转身,侧对炙炎彬,去看窗外风景……
见赵姬走了心,炙炎彬苦笑。
“炎彬听太后安排。”炙炎彬说着,沉沉一叹,又跪了下去。
赵姬站在那里,双眉紧锁,心中巨浪翻滚。她很想相信炙炎彬所说的一切,可她又害怕极了他是在骗她。
她告诉凌君傲,炙炎彬想回来,他受不起丢官后的穷苦,希望新皇帝能饶了他的罪,让他回来继续任职,就算不是太将司,一个大将军之职也行。可凌君傲压根不相信炙炎彬,还与她打赌,他只是冲着失踪的凌亦凝才回来的,目的不过是想找到凌亦凝,救走她。
赵姬骑虎难下,自从失去凌皇胤,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失落之余,他将对凌皇胤的思念转加给了炙炎彬,极不愿看他一错再错,最后后悔无门。她希望炙炎彬这次是认真的,愿意回来安心陪她左右,想要帮他。
可她更怕炙炎彬被凌君傲说中,回来,是另有目的。
犹豫最后,赵姬决定先不挤这特殊的时候,为防万一,先回绝了炙炎彬,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接他回来,省的撞到凌君傲剑上,被他言中。
可惜,凌君傲不给赵姬回头的机会,非要和她打赌,要求她必须让炙炎彬回来,而且,他扔给她一个棘手之极的难题炙炎彬回来后,若真如赵姬所信的,‘浪子回头’,凌君傲便让他活,却必须为他所用,而非赵姬之前所想,陪她左右。
当然,若炙炎彬此番回来真如凌君傲所料,是冲着救凌亦凝才回来的,凌君傲亦警告了赵姬,他定会将他杀了,任何人……不得说情。
所以,现在的赵姬是真正意义上的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