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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窝在门缝后,只听得那位妹子缓声对着沈桃说:“小殿下忘记了么,一个月前,莺歌苑的刘青曾经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给您的――”
字里行间我就只识得那一个关键词。
莺歌苑……她说说的是莺歌苑我没听错吧……
南魏的风月之事,说起来在这所谓的盛世也是一番热闹景象。在这南魏京城之中,最有名气的就要数木言堂隔着几条街巷的莺歌苑了,鼎盛的风月场所数不胜数,但是类型却有很多,有供男女分开听曲的琴香楼,有美色与美食兼并的美人阁,还有这只以男女之事“闻名遐迩”的莺歌苑,我之前常去的琴香楼在曲艺上面头牌姑娘算得上是独霸东郊,但是说起来,色香味技艺均全的,只数得上莺歌苑。
铺子隔壁算命王瞎子的老婆来买糕点的时候,时常告诉我一些人生真理,比如上次的男人都是祸水,关于这莺歌苑,谈及的时候只听得她砸吧砸吧嘴道“啧啧啧,不得了啊。万千公子哥儿们千金求一夜,多少人死在了那温柔乡。”
虽然我认为死在了那温柔乡除了花光了黄金博得美人一笑,还有可能是操劳过度。
当下,如果手边有一桶油我一定要烧的滚烫滚烫的泼到这群人脸上。
沈桃也震了震,像是蓦然间回过神来,先是回过头来看了茫然的我一眼,然后略微愕然的看向她,说:“你的意思是,把她送到莺歌苑去――”
娘!
我心里,突然从远处奔涌了万千的羊儿,轰隆一声踏着羊蹄子从我心上碾过。心好痛。我奋力的想把头伸出去,“你们不会这么卑鄙吧?!下流无耻啊喂!简直丢尽了这南魏的皇家脸面呀!”我怒。
他们虽然长得人魔狗样但是我就只不过一个卖糕点的小姑娘我是和他们有多大的冤仇啊,我自认为对他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记忆中也没有去抢过别人的老婆,上次连捡到一锭银子都交给隔壁的王二娃给他亲爹买药去了,我这一小小老百姓何德何能能得罪这些个南魏的皇族大人啊啊!苍天啊,大地啊,这不公平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来了,我上次英勇的曾经评价了这位小王爷,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流子”,如果就因为这件事情就给我记了这么大的过,这人绝对不是个好人,没有善良的心肠,我要诅咒他找不到老婆,生不出孩子……
“小王爷,老奴我呀觉得此计虽然可以两全,却也有不妥当之处的。”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长相极其猥琐的,像是出生前得罪过送子观音的猥琐大叔开口了。
沈桃侧对着我,蹙蹙眉,“你说来听听。”
“自古以来,女人都是红颜祸水,虽然将她送至莺歌苑,在我们看来算是败坏了她的名声,可以让主上明面上断了对她的红尘念想,就算是曾经情根深种也不好意思在南魏百姓面前过于越矩,但是这样做对小王爷殿下您风险太大,先下陛下已经对老王爷的兵权有很大的威胁意识,这样一做,很可能会引火烧身,不值得一试。”
沈桃点点头,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同意这种说法。
我听罢,在门后疯狂的摇头,不要同意不要同意。
我感觉甚是奇怪,我孤零零的隔着门缝儿看着他们,视我于无物一般,公然在我面前大谈是一刀杀了我,还是废物利用一番,我焦急的想办法,如何才能脱离眼前的困境?
我扒着门,借着漏进来的光,上下的观察了一番,发现是从外面用铁栓栓上,然后上了锁的。然而,我觉得,现下逃跑没多大可能,与其焦虑的在这房子里转转,还不如真正的坐下来好好听他们讲我未来可能的一百种死法……
“这个我自然也想到了,我既然这样说出来了,当然是有我自己的办法。丛宣他和我挚友多年,对我们也是信任有加,相信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毁了自己和南魏的大好前程。”缓声说完,沈桃就转身走了,美女和猥琐佬大叔会意的跟了上去。
看来是下面的话,他们要秘谈了,不想让我听到了。
关在这里,八卦都不给听了呀喂!我的地位是有多么的不凸显?
好吧,是事实,真的没地位。
他们既然自信地可以把阴谋说给我听,干嘛还要说一半这么猥琐?沈丛宣,沈丛宣,就是因为是沈丛宣吗?我和他有什么瓜葛啊!上次差点没死在他的沈府,现在沈桃小王爷还将我绑架过来,随时会有将我丢下十八层地狱的想法,我是得罪的那路的神明,倒了这样的大霉……
看来,我只能等呆会他们来送饭的时候,再想办法逃出去了。沈桃肯定是有什么别的阴谋,但是至少他是不建议杀我的,只要留了小命在,总还是有办法出去的。那位美女还说让我去莺歌苑,是不是路上也有逃跑的时间?
傍晚时分,沈桃派人送了饭过来,我捉摸着可能有毒就撇在一旁没有吃,一个多时辰后沈小王爷跑过来瞄了我一眼,贱笑了一下,我抖了抖瞪了他两眼,没有说话。
这不要脸的,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哦不,强掳美女。
他让随从地过来一碗水,笑着对我道“楚姑娘,放心喝吧,小爷我也不会把你送到莺歌苑去的,你从一大早就没吃多少东西,你要是真死了我还得给你收拾尸体,多麻烦啊。”
我皮笑肉不笑,“小王爷在我死了后可以直接丢到南魏皇城的江水里让鱼给吃了。毁尸灭迹又可以杀人于无形。”
“说得好,那就这么办。”沈桃在我面前端起那水喝了一口又放下,“没有毒,我不会让你那么就死了,丛宣选来的人我还是要好好礼敬的。”
“狗屁!”
沈桃和他的一群狗腿子说着话笑而远去,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现在小命危在旦夕,我还在和沈丛宣那厮生着气,现在关键的就是考虑到如何能从这里滚出去。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哎,现在中了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我的铺子去了。看着那水我端过来大大喝了一口,不吃饭,我也可以喝点水吧,根据某位师兄被关在四清后山柴房饿着肚子思过,它英勇空腹活了十天的神奇事迹,据说人不吃饭光喝水可以活一周的谣言应该也是可信的……大不了我绝食算了,就当自己减肥了。
碗刚放下,却顿时觉得头晕,手中一个不稳倒在一旁。
面前出现的脚的影子模模糊糊,看到了好多双脚印,齐刷刷的向我这里走来,我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秒只是想到那人魔狗样的沈桃!
你丫的!有种!
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诅咒你的小妾小老婆一辈子生不出娃!
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豪华无比的床上,我摸了摸料子,心下一个胆寒,这难不成已经是是莺歌苑?我连忙看看自己,衣裳至今整齐,好吧,没被人非礼过的痕迹。这一切,该不是昨天发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沈桃那厮也没有绑架我,现在我还是在沈府?
我爬起来,站起身走过去看看,哇.里面是装潢漂亮的隔间!屋里的纱账.被褥.桌布等等都是红色系的,触目一片深浅不一的红紫,置身其中,就像谁要办喜事结婚了一样。窗上面糊着俗气的大红喜字,空气中淡淡的弥漫着一种红烛燃尽的味道。
走过去,小房间的中堂还有梳妆台.好大的一面镜子,我看向镜子之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加上,肉登登的脸庞。我摸摸自己的脸,上天果然还是够意思的,笑的合不拢嘴……
我抬起手捏捏自己的脸,受苦也?还是还是受不得苦也?
突然扫到桌上面满满一桌子的肉菜,我先溜了一嘴巴的哈喇子。啊哈哈,还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幼稚啊!
“看着还喜欢吗?”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屋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
……晕,这个声音,不会是――我回过头,靠,万恶的小王爷啊!真的是他?!我惊讶地跳了起来:“怎么是你?!”
这是什么情况,我还在他的沈府里面!
啊……深深感觉到心里面一群乌鸦飞过。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这……不会是莺歌苑吧?”
沈桃那小****看出我的疑惑,作为一个大魔王开始解释来龙去脉说:“我有比让你去莺歌苑打杂更好的方法,这样对你对我,对丛宣都是最好了的。”
晕,他说起来好像还挺自豪还委屈了的样子!这个王八蛋,骗子!
我想起来那一碗水,指着这一桌子散着油光的肉菜跳着脚叫道“王八蛋!”
“如果我是沈丛宣的话,你也会这样指责他吗?”他看着我,一副淡定无比的表情。
我撇过头去,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边质问,一把悄悄地退到梳妆台边,手负在身后,摸索到自己脑后,默默地摸出一支比较锋利的簪子,在手里攥了攥。
我管你是不是什么王爷,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就,就一簪子下去废了你!我又不是没死过,要死不死的时候多了去了。
“啧啧啧,怎么了嘛,人家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特意为你布置的屋子。”他一脸装无辜。“看你刚才很喜欢的样子,我也很高兴。”说罢,居然还学着沈丛宣那人畜无害地朝我笑笑。我靠,我可没得老年健忘症,这混蛋之前斑斑的劣迹,我可记得一清二楚,不会再上当了!
“我看过了,要杀要刮都随你便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就不管你那沈丛宣了?”他看着我,竟然抿嘴不屑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又不爱他,惦着回去必定是有目的?他不让我杀了你,我也不能让你回到他身边。看着你这么喜欢这里,就在这里住下吧,总比那冷冰冰的小牢房和小老鼠待在一起好得多,不是,应该说要好很多的。”
我也不屑地笑笑,反击回去:“南魏这里也没有我牵挂的人,我留下来也好走也好,死也好,活着也好,好像也都没什么意思。”
终于弄明白了一点,是因为他在觉得我是有目的的接近沈丛宣,有目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与什么目的啊?
他的脸勾通僵了僵,随即讪讪笑笑:“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在你的印象中我风流卑鄙,下贱,无耻,是一个标准的二流子,但你毕竟是平民,我身为皇族,你不能阻止我做一些事情。我的最终目标只是保护沈丛宣而已,他对我有恩,我不求救他于水火,只求替他排除开一切阻碍。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后苑多得不得了,多你一个也不多,我勉强收了你入我的房,就当是为南魏百姓除害了。”
为什么语言的严重性突然上升到了为民除害?
对他的说法,我嗤之以鼻:“那真是太感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可担负不起小王爷如此的厚爱,我本来就是草民出身,住不起这么高贵的房子,还是牢房比较适合我。”双手抱拳,向前一作揖“不敢劳烦小王爷相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完,我瞄准空档,一个箭步就往门外冲去。
“楚姑娘!”他叫了一声,我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手腕一紧,被抓着往后一拉,就跌进了他的怀中。“说什么呢,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他环手过来揽我的腰。
“你干什么,放手啊!”
我被他弄怕了,慌乱中,扬起簪子信手一挥,倏地觉得手底下似乎划过什么光滑的东西,接着就听到他“唔“地呻吟一声。我愣了下,定睛看去,赫然发现他的手上居然被我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很快就流了一手的血。
我立马慌了神,手一抖,簪子就“咚”地掉到了地上。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汩汩的流出来,但是血的味道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看得我眼前一晕眩。
他用手背按着伤口,瞪着我,微带愤怒地说:“现在好了!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
我瞪着他说:“活该!谁让你乱来,你快叫你的那些小妾来给你上药啊!”
“叫他们干什么?”沈桃反瞪我一眼,好像很不痛快。“药在那边第三个立柜里,拿来!”
这沈桃,还瞪鼻子上脸,使唤起我来了!,我双手叉腰。“不去!”
听到他在后面说:“你也知道我是皇族,是南魏的王爷,有一半的兵力掌握在我父亲手里,今天我血流光,死在这里,你也全不当一回事,没有关系,我就让你那东郊的铺子,东郊的朋友们还有那容华为我陪葬,现在你还是连多走一步为我拿下药也不肯么?……楚姑娘?”
我想了一想,谁让他有前科来着,而且一而再,再而三。
我回过头一脸与我无关的看着他:“我就不信你真的会不去拿药,而任血这么流着。”
我在门口就这么两两僵持着站着,看着这家伙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想动的意思,一只手捂着伤口,不知道划到了那里,鲜红的血液汨汨的冒出来,在略微白净的手指缝间汇聚凝成一滴一滴弄到衣服上殷红一片,像是一朵朵展开的血红小雏菊。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回去,拉开他说的那个柜子,把放在里面的药瓶全部搬出来,摆到他触手可及的桌上,“你自己上……”
说罢朝着门口“蹬蹬蹬”走的飞快,一拉开门,还没踏出门槛,就被一排严装以待的带刀护卫逼了回来。看着那一柄柄大刀,映着太阳光,闪亮闪亮地,我被迫掉头走了回来!
安庆小王爷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瓶药,还是没有抹上。似乎意料到我会回来,他抬眼看看我,晃了晃手里地瓶子,说“帮我敷药,我就放你出这间房!”
“真的假的?”我怀疑得很。“不会是你放,外面那群人不放吧?”
“当然不会,他们听我的。”他淡淡地说。突然间收了点小伤,他身上那种痞气好像少了很多。
“不会有人拦我,你可以发誓吗?”
“不会有人拦你,我可以发誓。”
我不情不愿地上前去,默默地打开瓶塞,一点一点地往他伤口上撒上药粉。
突然注意到一种异样的眼光,我没好看的瞪他一眼,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他皱皱眉,轻哼一声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沈丛宣这么喜欢你?”
我紧了紧手,真想一拳揍在那张该死的脸上。不过算了,要是能成功逃出去,我和沈丛宣绝对要断绝关系!
我把药瓶胡乱的往桌子上一丢,表示一下我全身心的愤怒。“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好。”
我立马掉头往外跑去,这次打开门,那些人真的没来拦我,我迫不及待地一蹦蹦出去,瞄准大门的方向就直接冲了过去!
迎面走来一群端着红色锦布和丝绦的小丫头们,看着我却突然间集体跪下行礼,为首的那位稍稍大一点的姑娘跪下来对我说了句惊天动地的话――“四夫人,请随我们回房试穿嫁衣……”
嫁衣!纳尼!嫁衣!我木有听错吧!现在是演的什么好戏,我回过头去,沈桃站在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一刻,我是真想拿把刀把自己捅死,我现在想为我自己写个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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