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非常客气地对他说:“南魏陛下好,初次得见,在下乃北周长公主赫连长歌,幸会幸会。”
沈从宣看了我半晌,突然之间噗嗤一笑,说:“以后还要请长公主殿下多多关照。”
我也微笑着说:“好说好说,陛下客气了。”
沈丛宣拉过我的手,回头瞟了一眼我囤下来的酒缸,他含情脉脉地问我:“听长风说,你这几日忧思郁结,每日把自己灌得烂醉,你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可以同我说,你这样折磨自己既害了自己的身体又很不像样子。”
忧思郁结?
每日买醉?
我紧握双拳,赫连长风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陛下,我哪里有,明明是昨晚听说你要娶顾宛阳所以我才难过成这么个模样!要说怪谁,不是更应当怪你,厄?”
我凑过去,还是有些不信,“赫连长风给的消息是假的?”
我看他只是盯着我,不回答,心下凉了半分。
只能一脸的苦笑,“看你的样子,应当是真的了。”
我叹了口气,“你们下月婚礼,记得要送请柬到北周啊,我虽去不得你们的宴会,但是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这话,我自己听着都有一股子酸味。
“长歌,喝口茶。”正在我一肚子郁闷的时候,沈丛宣适时地递了杯茶过来。
我接过来,又是“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但是茶这东西不仅不是解酒药,脑袋疼得慌,感觉还有加重的趋势,正郁闷着,抬眼却发现此时阿宣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自责的表情。
“怎么了?有事啊?”我问。“有事你就说。”
他想了一下,幽幽地说,“婚礼不是在半个月后。”
“啊?取消了?延期了?顾家小千金也愿意么?”我已经开始在脑海里面脑补顾宛阳哭的梨花待遇的表情了。
他叹了口气,才回答我:“册封在一周前,婚礼……应该是在昨日。”
什么!!!!!!
婚礼在昨日?!
我大惊。
――这家伙搞什么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北周到南魏再怎么是千里马一日都是来不及的,册封皇妃的事情是真的的话,沈丛宣昨日不就是让人家独守空闺?
我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头,想要稍稍缓解一下疼痛,我问他:
“你说的,婚礼是在昨日……那、那你怎么今日……?”
没错,我想问,怎么现在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沈丛宣却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紧紧拥在怀里,“不想看她,谁封的谁就娶吧。”
恩?
我疑惑的看着他。
话虽这么说,我心却软得很,那这为顾家小公主未免有些太可怜。
看着我可能智商不够,满眼都是小问号,也理解不了他们朝堂之中的言语深意,他这才开口同我解释道:“同为顾家,太皇太后的意思是,顾家千金虽不可为后,但是顾家子嗣这一辈却是女多男少,她的意思,表面上说想要找个自家人进宫去陪她说说话,谈谈心,消磨消磨日子,但是实际上的意思无非是想让顾氏在后庭里面占得一席,前朝有顾相,兵营之中也还尚有一半的兵权在他们手上,太皇太后心疼宛阳,对于这个交易给的条件也很是优厚,对我来说无非是后宫多塞了一个女人罢了,却可以解兵权之急。”
“哦……”我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过来?”
“我怕你不开心。”
我也淡定了几分,“可是你娶都娶了,封也封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沈丛宣在我眼里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虽然不会说是能对人一见钟情的哪一种,但是我想,你一定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弃国家政权于不顾,反而,你像是那种会为了国家大事,想要做一个无私奉献的好皇帝,把自己淹没在洪流之中的,但是……我认识你之前你没有娶她,为什么你却在认识我之后答应娶了她?就为了肃清顾家势力么,我到了南魏,虽然不太了解朝堂之上发生些什么,但是民间大叔们都说你曾经放言,不见四海升平绝对不会扩充后宫的,你认为,现在是个拿后宫换前朝安宁的好时候?”
惨了,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总觉得身体里面有一丝燥热在缓缓升起。
他听我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中清澈无他,十分诚恳,没有丝毫隐瞒:“长歌,这就是我这一次来你们北周的目的。”
“什么目的?”
“递交与国书。”他说。
于国书?
我从没听过这个东西。
“与国书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握住我的手,力气紧了几分。
“与国结秦晋之好――长歌,我是来求娶北周长公主的。”
这……到底在说什么呀。
北周长公主,那不就是我!?
我觉得口渴得紧,央着沈丛宣再倒了一杯茶给我。喝罢总觉得口中干涉,有些令人燥热,反而没有茶水的解渴之相。
总觉得要去喝点水才好,这北周的茶水不怎么解长生酒的宿醉啊……
头有些晕,昏昏沉沉地,有些发重。我抬手摸了下额头,汗,怎么有点发烫?我什么时候发烧了?!宿醉还能发烧?
――不是吧,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啊!那不成是因为北州天气变化快,早晚凉多了头。
应该是错觉吧?!
我已经无力再同沈丛宣谈论,只想起来喝水,晃晃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不对啊,怎么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虚浮,头重脚轻的。忽而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就往地上跌去。
“长歌!”沈丛宣从后扶住我,看我不对劲,摸了摸我的头,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晃了晃头,抓着他的手臂,勉强地站起身来,说:“没、没事儿,就想喝点水罢了。”说着,又要迈开脚步,刚抬脚,就觉得有一股重力拉扯着我往地上跌去。
“你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长生酒的宿醉却没你现在这么严重啊。”沈丛宣关切地说。“是不是北周赫连帝刚去,你伤心过度,不要太逞强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下,我看你也没有睡多久的。”说完,他又补充说。“要不,我让明芝去找个御医过来吧。”
“不用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用手扶着床栏想站起来,却发现手上完全没有力气,胸口有股躁动,全身热乎乎的,真的像是发烧一样,
我用手撑着地面想坐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又软趴趴地跌了回去。手肘磕到地面,痛啊,看着自己眼前沈丛宣放大的脸抬手摸过去,只觉得我身上像是着了火,他却像一块冰,凉凉的。
我拉着他,顺着手袖往里摸了摸,真的是凉凉的。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想把阿宣紧紧抱着的感觉。
“长歌,你中毒了?”沈丛宣似乎也是觉得不对劲,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桌上的茶杯闻了一闻,自己也试了半口,突然之间一怒,将茶杯狠狠地摔向地面。
大骂道:“这个赫连长风真是没救了!”
我颤了一颤,蓦然抬头,眼神也开始迷茫,看着自己眼前熟悉的身影白白的。
咦、沈丛宣他怎么了?!
他气冲冲叹了口气,走过来,将我一把抱起。我愕然地瞪大眼睛,心底深处又莫名地浮起一股安定,紧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这才觉到头已经热得发昏,全身热烘烘的,已经细汗淋淋了。
我听见他说:“长歌,嫁给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