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刚刚小桃收拾姑娘的屋子,看到了这个。”南竹恭敬地呈上一张纸,正是陈木槿临走前留下的那张。
“哦?拿来吧。”他颇感意外,接了过来。
陈木槿的字是简体字,但是写得一手好看的楷书。
“蒙大哥不弃,多次搭救,木槿感怀于心,无以为报,唯一诺耳,此去经年,各自珍重。”
司马稷笑了笑:“好一个唯一诺耳,木槿,用不了太久,这一诺就要实现了。”
另一边,许下了这一诺的陈木槿正在出关。
“停下,所有人下来,接受检查!”守关的将士揽了马车,命令道。
陈木槿陡然惊醒,立刻掀了帘子探出头去:“冠儿,把这个给他们亮一下。”
她将银牌塞进胥冠儿手中,有些忐忑的看着他,这牌子到底行不行?
“原来是统领的车,多有得罪,请。”将士见了银牌,毕恭毕敬地让到一边。
胥冠儿收起银牌,眼神又黯了几分,但是什么也没说,继续驾车出城。
“呼,没想到还真管用啊!”她松了口气,一伸腿坐到了车架的另一边,陪着冠儿一起赶车。
“师妹,你快进去吧,外面风大。”胥冠儿关切地说。
“这算什么,师兄还不是在外面,最近身体都被养的懒了许多,出来吹吹风也挺好。”她伸展着胳膊,迎风笑着。
胥冠儿看见她的笑容,也就不再劝阻,满心愉悦地继续赶着车。
陈木槿和胥冠儿一路说说笑笑,讲着以前山谷里的趣事,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不到半天功夫,就赶到了第一个驿站。
“小师父,下来喝碗茶吧。”胥冠儿栓了马,招呼着车里的邬航。陈木槿早就跳下了车,占了个条桌,跟小二要了茶。
“客官久等了,您的茶,还要不要来一点儿我们店的特色牛肉和大饼?”小二殷勤地推销着。
陈木槿扔了两个铜板给他,拒绝道:“不了,我们还没饿,等到了山脚下的驿站再买也来得及。”
小二拿了钱,麻利儿地揣在搭子里,满脸堆笑:“哟,您还不知道呢吧,前面的驿站被包了,不接待外客了,我们这个驿站是进山之前的最后一个了,您要不还是带上点儿?”
陈木槿挑眉,看着正倒茶的小二:“小二,你可别扯谎啊,什么人能有这么大手笔?”
邬航和胥冠儿此刻也走了过来,围桌坐下。
小二摆出一副八卦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客你真是冤枉我了,真不是我想多买些货,今儿好些从山里出来的客官都说,那个驿站怕是被什么大的武林教派包下来了,全是白色斗篷,连脸都看不清。门口被守得死死的,根本不让人靠近。”
邬航忽然抿紧了薄唇,手在袖子中握成了拳。
陈木槿还沉浸在听八卦的喜悦中,她拉着小二继续问:“你再多说点,我多买些干粮就是。”
小二见有生意可做,笑的见牙不见眼,继续说着:“武林中愿意穿白色衣服的,总共不过五个门派,若是能出来这么多人的,那也就三个门派。大门派一般不会出来这么多人,这次一下子出来这么多,肯定是有大事!我劝客官们一会儿遇到了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诶,你别走,都哪三个门派啊?”她还想继续听。
“小二,去拿几两上好的高粱酒。”邬航突然出声吩咐道。
酒在驿站算是高利润的东西,小二应了一声,立马跑的没影儿。
陈木槿意犹未尽,当着冠儿的面也不好冲邬航使脸色,只得阴沉着脸低声抱怨道:“真是的,小师父每次都这样,人都没说完呢。”
胥冠儿就坐在她旁边,听她抱怨,还是劝慰她:“师妹,江湖事本来就真真假假,多听无益,一会儿我们绕开就是了。”
说完,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嘴边。
她瞥了一眼邬航,发现他脸色阴郁,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也觉得没趣,接了茶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不一会儿,酒肉干粮都上齐了,陈木槿给了银子,就准备起身去马车。
“等一下。”邬航出声。
陈木槿和胥冠儿都扭头看他。
“我身体不适,不如先在这客栈住一宿吧?”邬航提议。
陈木槿瞪着他左三圈右三圈地看,狐疑道:“小师父你哪儿病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胥冠儿也不太赞同:“小师父,我们离进谷不过大半日的路程,你有什么不舒服,到了谷里,二师父也肯定能医好你的。”
邬航见无人赞同,脸色更加不好,冷声道:“我反正是不走了,你们若是要走就走吧。”
陈木槿和胥冠儿对视一眼,都十分惊讶,小师父这是怎么了?
见他坚持,大家也只好同意,陈木槿去跟小二说住店的事情,冠儿则去了马棚,将马车带去过夜的地方。
分好了房间,邬航就自己进了屋,进屋之前告诉他们晚上不会出来吃饭,也不需要他们送进来,他要专心调息,之后就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剩下俩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房间十分简陋,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地板也老旧不已,踩上去嘎吱嘎吱响,他们的房间都在二层,她放好行李锁上门,出来溜达到胥冠儿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
“师兄,你在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胥冠儿如玉的面庞带着浅浅的笑意:“师妹,进来坐。”
他给她倒了茶:“师妹怎么不先歇歇?”
她跨坐在凳子上,胳膊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眯起眼睛怀疑地看他:“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实情啊?”
胥冠儿哭笑不得:“师妹你在说什么,总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她夸张地垮下脸:“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小师父的事喽,他怎么莫名其妙就不走了?明明今天就能到的。”
“这个,我也觉得蹊跷,但是小师父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陈木槿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是有原因,但是是什么原因呢?按理来说他的伤势最轻的,平时也健壮的跟什么似的,突然今天就说不适,想要住一晚,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事?”
她越说越觉得可信。
胥冠儿伸手在她面前挥一挥:“师妹,你别胡思乱想了,小师父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多住一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她就知道来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要是西芸和东雪在就好了。她无奈地叹气,起身出了胥冠儿的住处,往自己房间走去。
忽然,一楼大堂来了一拨人,穿的统一灰色武服,为首的一人脸上似乎挂了彩,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
“娘的!还说是天下第一大派,我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后面的人赶忙上前安慰道:“闫师兄,别生气,何苦得罪了怀霄派。”
陈木槿站住了,怀霄派?那不是自己的门派吗?难道又重名了?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退到了二层大柱子背后,静静听了下去。
“什么怀霄派,我看就是仗势欺人派!我们不过就是去借个水,凭什么将我们打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也是满面不忿。
小二依旧是勤快地上去招呼,倒茶递水,搭着腔:“各位大侠别生气,你们可是去了山脚的那家隆文客栈?”
那为首的汉子一口饮尽碗中水,抹了一把嘴:“没错!被他娘的怀霄派的小崽子打了出来!”
小二见他生气,也敛了笑容:“大侠别生气,我听说这客栈几日前就被包了下来,不让过往的人靠近。说起来这怀霄派啊,也是有几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如今一下子出了那么多人,必定是有大事!大侠还是不要搅进去的好。”
那人听他一说,反而生气,猛地一拍桌子:“嘿,你这小二,瞧不起我是不是?它怀霄派几年不出江湖,必定是气数已尽,我今日还就偏偏要去会会他了!”
小二见势不好,抱头就跑,灰衣大汉身边的人赶忙拉住他:“闫师兄,那小二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另一个瘦小的长须男子也劝道:“闫师弟怕是忘了怀霄派元阳真人的手段了吧,当年的中原之役各位已经忘了吗?”
大家听他一说中原之役,都沉默了下来。
再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开始聊些别的话题,不再提起这怀霄派的事情。
陈木槿听着没趣,怏怏不乐地回了屋,心里对中原之役上了心,是什么样战役让大家对怀霄派噤若寒蝉呢?
怀霄派,怀霄派,难道真的是重名了?可是跟武林第一的教派重名能是巧合这么简单?不行,明天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大师父。
她草草吃了点东西就靠在了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哗哗。”两声在屋顶轻响。
她猛地睁眼,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原来她已经一觉睡到了晚上!
她很明确她听到的是有人踩过头顶屋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