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兰人收到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的神谕,总算放下心来。
而已经跑出很长一段距离的洛明,在马背上突然心生感应,皱了皱眉头。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不过这一点感应极小,也无法分辨它具体表明了什么,至少对身为剑师的洛明本人而言属于无计可施,甚至有可能忽略过去。
但他本能地知道不对――他的灵觉敏感,突然产生这样的感觉,很难是错觉。
但又难以搞清究竟是什么预兆,这就让他怀疑起有更强的力量介入――更高层次的力量,就可以部分屏蔽和扰乱下位者的感知。
不过并没有过多久,阿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呼……真是累人。”
“出什么事了?”洛明关切地问道。
与此同时,也将部分苍炎转化成了最纯净的灵魂力量,朝阿雅那边输送过去。
虽然他自己很清楚,就算把五倍于普通剑师的力量全部输出,和阿雅的半神位格也差着很远,对她的疲劳不过是杯水车薪。
但有没有这个心就完全不同,阿雅感激地一笑。
虽然只是相当于干渴许久的人喝到一瓶盖水而已,但在心理上确实是一个抚慰。
看着这个一向乐观自信的年轻人对自己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她突然就觉得像是喝了大杯凉茶一般心情舒畅。
“贝兰人请求启示,他们的祖神就专门花费神力来窥探。我这边不能暴露黑日殿下的力量,只好稍微借了点伊莲娜的力量,靠我自己硬抗了一下。
不过那家伙也不会轻易来第二趟了,除非它想让战争全面升级成神战。
它非要一个交待,那我就说那招不会再用第二次了――本来也没有用第二次的条件嘛。”
阿雅说的轻描淡写,但洛明就听出了这其中的凶险。
贝兰的祖神名叫贝罗利安,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中等神力,虽然新晋升才几十年,但比起泉水女神伊莲娜都强几分,阿雅现在不过是个半神,和对方的差距就很巨大了。
如果对方毫无顾忌,直接本体降临全力出手的话,一个半神怕是三五招就能碾碎了。
阿雅自然不会真的被干掉,黑日殿下要护短的话,贝罗利安反倒可能被暴打一顿,但这样一来就暴露许多机密了。
“难不成是因为我那把火?如果我再稳重一些的话……”洛明的语气里有几分自责。
“没关系的!”阿雅连忙道,“你干的很好了!”
“如果是两三年前的状态,你才是个男爵甚至骑士的话,那我是压根扛不住这一招的。
如果是一年前的状态,虽然我勉强扛得住,也会受重伤,让那家伙有可能看穿我的虚实。
而现在就没问题了!我已经获得了不少信仰根基,几乎扎实了半神之位。
这么快就做到这一点,多亏了你的计划,你已经可以尽情自豪了!”
她笑着说道:“这点轻伤我花几天就能缓过来,实际上无伤大雅。如果能用一次轻伤换一千敌人的性命,有这么便宜的事,那我就干脆多来几次好了。”
“什么啊,你也太轻贱自己了……”
洛明摇了摇头,不认可她的说法:“明明若是全力发动美泉领的力量,一次性透支的话,把这几千贝兰军全部歼灭也不是不可能,区区一千人算什么,哪有你重――”
“你可不能这么做哦。”无形之中,阿雅似乎将手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他这么说下去,“美泉领是你的根基,也寄托着我的许多期望,是我们共同种下的种子。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想着把这初生小树连根拔起?你觉得本姑娘很脆弱,为了保护这一切,连一点轻伤都受不起?”
对这种逞强的话,洛明只能苦笑两声,他看着背后远处贝兰大军扬起的尘土,咬了咬牙道:“归根结底,问题的核心在于我们还不够强,这种子才刚长出小树,只有把它完全拔起才能凑出掀桌子的力量,为了长远考虑,我们就不能这么做,但是……”
“嗯?”阿雅静静地听着,突然睁大了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施点化肥,浇些营养液,在冬天也提供阳光和适宜温度,再用法术给些祝福……只要条件合适,虽然不能轻易拔苗助长,但绝对可以让小树的成长快上好几分!”
用前世的知识打着比方,洛明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笑容:“把这次危机变成机遇,把外部压力也当成动力,我才不会顺着贝兰人的心思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让小树长上一大截,我就能掀桌子!
管他什么战略,通通由老子来一脚踹出原轨,管他什么计划,都砸个粉碎!
我倒要看看,某位祖神阁下到了那时会露出什么表情!”
没错,这才是阿雅所熟识的洛明,在温柔关怀亲友的同时,又会雷霆震怒而不会被冲昏头脑,智勇双全地实施报复!
她想象着那一幕,也发出了心旷神怡的笑声。
没错,贝罗利安是一位达到中等神力的神明,但它晋升还不到百年,根基不稳。
而贝兰联邦内部其实也一堆破事,大小贵族间互相掣肘,政令不齐,还有多神分享信仰,明争暗斗,不服贝罗利安的主导地位……
单纯贝罗利安一个神,能够在对付洛萨公国的同时,单独凑出多少力量来针对洛明呢?
它要真的敢来,洛明就敢挖坑敢填土敢埋,杀掉一个神的难度实在太大,但若是痛击它的下属和追随者还是没问题的。
把这家伙的战略整个打断,大大打击它的威信,它难道还敢接着压榨力量出来对付洛明?
力量自然不是凭空而来,抽走一份力量来洛明这边,它的基本盘就要少一分力量,它就不怕自己的后院失火?
就算没人放火,洛明也会出手煽风点火的。
当然,贝罗利安如果失去理智,狗急跳墙的话还是很危险,但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也有着暴露一些底牌的心理准备,黑日殿下也不会反对。
只要不把最深层次的秘密全部暴露出来的话,外层的秘密就算暴露几个也还可以接受,若是能趁机干掉贝罗利安的话,也勉强能把损失弥补回几成了,但仍然算得上是损人不利己。
希望那家伙没有这么不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