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拖,就真的拖到了天黑。
原本洛明估计贝兰人还有一招,那就是派遣法师团过来,强行施法把一条小路给填平坦了,让大军可以冲杀上去。
但看来他们也不愿意冒这个险,洛明就呆在山头,偶尔还露出头去瞅一眼呢,完全没有看到施法者的身影,也没有感知到什么大的法力波动。
天黑……看起来是贝兰人得了好处,毕竟就算是灯塔也照不亮灯下黑的那片区域,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展开一轮攻势。
只要他们展开攻势,洛明就是稳赚不亏。
反正他之前也睡了个好觉,白天还抽空又多睡了一小会儿,现在精神饱满,熬上一夜用来厮杀也完全撑得住。
至于敌人再拖到第二天去嘛……那可能性显然不大。
洛明没有看错,维多利亚公主平时表现得像一个偶像,是公国内许多年轻贵族的梦中情人,但她同时也具备着堪比老练政客的狡黠,以及与她公国继承者相配的勇气。
她那天身穿戎装做演讲并不是放空炮,当天下午,她便亲自率军出征,如今可能都快到前线了。
而洛明也给利剑兄弟会送去了口令,要他们追随公主,在这一战中尽可能地表现自己的勇敢,并且坚决拥护公主,主动遵守她的命令,纪律严明。
不言而喻,公主虽然会依靠老臣,但她作为新一任的统治者,潜意识里肯定更喜欢任用新人,抓住这个时间表现一下的话可是很有好处的。
言归正传,维多利亚公主作为公国继承人都亲征了,在如今女大公年事已高,无法长途跋涉的情况下,这和大公本人御驾亲征的区别也不大了。
毫无疑问,这将会在两国交战的天平上投下一枚沉重的砝码。
留给这支贝兰军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再在这里耽搁一天,都会多一分可能,收到正面战场失败的噩耗。
到了那时,他们在梵希流的血汗,牺牲的性命,全都会变成无意义,他们是绝不可能忍耐的。
要么争分夺秒攻破卡洛山道,要么争分夺秒回师支援主战场,对他们来说,并不存在第三个选择――除非这些傲慢的贝兰人会选择投降,但这个可能性只比不可能稍微多那么一丁点而已,洛明就压根不予考虑了。
总之,敌人要打就十有八九是在今夜了。
当天色变得昏暗之后,两侧的灯塔便再次投射下了两道光柱。
但这光柱的覆盖范围也有限,并不能涵盖整片区域,因此,许多贝兰人就趁着它没有照到的空隙,快速冲到了山崖之下。
他们用马车拖拽来了绳索、铁钩、梯子和木桩等物资,在那两条小路上就开始作业。
比如说用许多固定的木桩和大量铁钩、绳索来确保士兵们攀登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安全的落脚点或者握住什么东西,而梯子则是更直接的釜底抽薪,架在小路上或者其他几处看似难以逾越的障碍上,让人们可以直接爬梯子上去。
当然,携带这些的贝兰人在半路上还是有不少被灯塔的灯光笼罩,然后吃到了炽热的弹丸,但剩下那些活下来的人,胸中却已经充满了激情和希望。
那些伤亡和损失都在预计范围之内,反正至少有一半多的物资和器械被顺利运到了,攻山战很快就能全面打响,胜利已然在望!
而在这个过程中冲在最前面流血牺牲的也不会是他们贝兰人了,这些本地炮灰能用当然就要往死里用嘛。
然而,就算多管齐下,从多条路径上向上攀登,他们上山的效率依旧是很低的,几条路全部加起来,一分钟能总共上几十人也就差不多了。
看起来这个数字倒也不小,但这意味着如果有一千人的话就得登个好几十分钟才能全部登上去,若是不在上边站稳脚跟,积蓄一下力量再进行下一波攻击的话,简直就像是添油战术了。
而山顶上的那一块,其实相对平坦,并不崎岖。
围绕着一个最宽处也只有不到四十米的小堡垒,洛明和三十位骑兵在旁边的一条勉强被修整过的道路上策马小跑着绕圈。
在这附近,每隔十米都插着一个火把,敌人如果越过障碍再向上走的话,就根本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最初,有一个军官带着二十个士兵,就冲了上来。
他们肯定没打算靠这点兵力打出什么战果,估计只是一波试探而已,而洛明这边才不玩什么弯弯绕,直接就有二十个骑兵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枪,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上一口气打倒了将近一半的人。
接着以洛明为矛头,十个手持骑枪的骑兵一冲,剩下的士兵就立刻溃散了,甚至有慌不择路跌下山坡去的。
骑兵队在这里并不久留,等手枪装填完毕以后就再次上路,开始接着巡逻。
当然,单纯靠这么点骑兵,只能暂时延迟敌军的前锋,并不可能完全把他们阻拦住,但也成功拖延了将近半个小时。
直到洛明发现向上爬的敌军越来越多,自己这点骑兵队都快杀不过来了,就赶快带着他们退回到了据点之内。
见到这队烦人的骑兵总算退去,炮灰们又安心积蓄了一段时间的实力,等到人数较多,甚至还上来了一些贝兰督战队的时候,他们终于有了信心,开始多路并进,一同攻向山头的那座据点。
说是据点,其实有点谦虚,但说城堡又稍微大了些。但总体而言,它的墙壁看起来并不算太高,这也让攻击方稍微多了些胆气。
然而,从城墙上却照下了多道光芒,一面面被打磨光滑的凹面铜镜将火把的光聚集向远处,虽然远远没有地球上一支小手电的光那么亮,但让在昏暗条件下行动了许久的他们眼前一花。
当他们的眼睛适应光芒之后,看到的就只是绝望。
在那并不算特别高的城墙上,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喷射出火光与烟雾,而在他们听见枪声,心中产生“不妙”的念头的时候,被射中这件事便已经宣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