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对先前穿越须延世界的小队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同伴们虽然并不怎么靠谱,但年轻人嘛,没太大性格上的缺陷、毛病,也就够啦。关键这个架构比较完善,诸玄辅一心当队长,那就让他当去,自己可以从旁出谋划策,两位女性毫无争强之意,虎方宾只是个愣头小子,但凡多配合几次,摸清了各自的路数,就能真正成为一支强有力的穿越队伍。
只要张禄没想挑战诸玄辅的权威,也不对其他同伴呼来喝去、说三道四――组织里不需要第二号人物――这个构成就不会分崩离析。
当然他也考虑到了,虽说第一次任务顺利完成,没人挂掉,也没人违反规则,可是谁知道返回之后,虎方宾之类不怎么通世事的小年轻,会不会一不小心泄露了玄奇界的秘密,从而遭到严惩甚至是开除呢?这种事大概只有阮灵殊侯府嫡传,做不大出来。
那么再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替换这么一两个,也在情理之中吧。只希望诸玄辅别瞬间飞跃,拉下大家伙儿一大截,从而跳级换队――那家伙做首领尚可忍受,虽然有点儿傻,还擅权,但是并不让人过于反感。要是换上来的人没有领导欲望,一个小队缺乏领队,肯定要出事儿啊。难道让我做领队?挺麻烦的……我若有野心,当年就可以尝试抢张坚的玉皇大帝来当嘛。
可是没成想,等再入玄奇界,眼神一扫,旁边两男一女,竟然一个都不认得。我靠难道是我跳级了不成?
他才不信是原本的小队全都跳了级,光把自己给拉下了。
而且张禄发现那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自己身上,他的第一判断:这仨货互相认识,就我是生面孔。那么就不可能是初入玄奇界,不是让自己跟诸玄辅那样,拉下来引领新人的。
赶紧一抱拳:“小弟东黎张禄,几位如何称呼?”
那两男一女年纪也都不大,但都精神抖索,目光坚毅,瞧着就不似虎方宾之类没见识、缺经验的小孩子。其中一名男子方巾、长衫,打扮象是书生――天垣世界书生并不吃香,武人而作书生打扮,绝对属于怪癖――腰悬长剑,盯着张禄上下打量,然后耸耸肩膀:“张禄?没听说过……”
这男子是打扮奇特,而那女人则是相貌诡异――她身量很高,起码一米八五,骨架也大,简直不是东亚人身材,倒类似地球世界上的欧美人。好在肢体尚算匀称,胸前并不雄伟,倒也不是飞机场,尤其两条大长腿,就让张禄想起某部英剧里的话来:“她全身就只有腿呢吧!”
一张鹅蛋脸,双眉斜挑入鬓,狭眼似眯似睁,鼻若悬胆、口唇微厚――就好象是秀气版的关二爷(当然得先摘了胡子)。总体而言不算难看,当然也非美女,眉眼之间英气勃发,却又略带慵懒之意――这两者竟然能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也算张禄前世今生所仅见了。
这女子瞥一眼先前说话的男人,淡淡一笑:“天、魔既然召张兄与我等组队,想来绝非凡俗。”迈前一步,拱手为礼――施的是男人的礼数――“在下唐丽语。”
哎呦,原来是这尊大神,张禄心说我确实久闻大名啊!
唐丽语是唐侯子弟――具体本支、分支,第几代,张禄就不清楚了――之所以张禄听说过她的名字,既因为唐郡与东黎同属舒州,两家又向来交好,所以消息传递非常频密,更因为她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矫矫者,真正天才人物。
张禄最初听闻唐郡之事,就觉得简直是地球武侠小说里四川唐门的翻版,招术诡异,还以暗器和用毒著称。可是偏偏这个唐丽语打小就不喜欢家传功法,却偏要去跟侯府客卿、供奉学习别门功夫――据说是嫌暗器和用毒不够大气,只有堂堂正正破敌才显威风……
如今张禄一瞧她的身量,心说难怪……你这巨人女去耍暗器啥的,画风肯定不对啊。
这位唐小姐确实是天纵奇才,东一榔头西一锤地拜了好几个师父,不但没有贪多嚼不烂,反而等级是节节蹿升,不到二十就已经窥奥巅峰了,据说曾跟“一别如雨”邯郸雨交过手,仅仅输了半招而已。邯郸雨在瑶州年轻一辈中可排第一,那么唐丽语在舒州,怎么着也得前五名吧。张禄也在舒州,要是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也就别想着武道了,早早自杀投胎为好。
唐丽语报上姓名之后,又抬手朝先前说话的男人一扬:“这位是‘风流云散’。”
那男子一掸袍袖,拱手为礼:“风赫然。”
嚯,又一位大人物哈!张禄知道这个风赫然,他是邯郸雨的师兄,亦为流云宗新一代中的矫矫者――听外号就能知道两人的关系了,一号“风流云散”,一号“一别如雨”,各嵌名姓,含意又连贯相通。不过风赫然的别号中还镶嵌“流云”二字,可见师长对其寄望之深,大家都相信他无人境有望,或可接掌流云宗下代掌门之位。
不过风赫然在窥奥巅峰耽搁的时间有点儿久,最近名气逐渐被师弟邯郸雨盖过――邯郸雨可是小一年前就突破至无我境啦。
接着唐丽雨又指指第三名男子:“这位是黎彦超黎兄。”
黎彦超的黎不是东黎,而是西黎,此人身份颇为尊贵,现任舒王是他祖父、西黎侯是他亲生父亲。与东黎不同,西黎强干弱枝,黎彦超所在的大宗实力彻底凌驾于各小宗之上,已经连续四代西黎侯都是一脉相传了。其中黎彦超为彦字辈中武艺最强、前途最光明的一人,倘若不遭逢什么意外,也是无人境可期,将来侯位恐亦唾手可得也。
黎彦超的装束、相貌倒是都很正常,一身青色短打,额扎网巾,后背交叉负着两柄长刀。一听介绍到自己,黎彦超便即拱手:“张兄。”
张禄心说我上回还被人叫贤弟呢,怎么这回就兄了?哦,因为我留了胡子……为了跟那霍君宇区别开来,免得到处惹人怀疑,张禄最终还是咬着牙再次蓄须了。当然啦,只是广义而言的“蓄须”,其实下巴上仍然刮得光光,只在唇上留起两条短髭――他有时候照镜子的时候还在想,不如我干脆COSPLAY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算啦。
天垣世界没有儒教,也没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的习俗――武道盛行,三天两头打来打去的,即便只是普通较量,并非生死相搏,也不可能不受伤啊――所以男子或剃须、或蓄须,并没有一定之规。基本而言,三十岁以上的男人为显老成,大多都把胡子留起来,二十上下的小年轻,则以剃须的占了绝大多数。
好比眼前这三人,风赫然和黎彦超就都把嘴唇上下刮得一干二净,唐丽语……好吧她本来就没胡子。相比起来,留了短髭的张禄瞧着就比他们至少大半轮。
张禄本身多大岁数了,连他自己都算不清。他在地球上活了二十七年,穿越寄身到汉末的张禄身上,这个张禄总寿七十六岁,登天之后,相貌恢复到二十出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度飞升,抵达超三维世界,他还是那具汉张禄的躯体,然后就以这具躯体穿越到了天垣世界。
所以外貌还是二十出头,理论上未必就比眼前这三人大了,只为留了胡子,所以才会被人叫“兄”……
张禄心说这仨都是窥奥阶巅峰的强者,自己进没进窥奥不好说,但肯定没能到巅峰――窥奥巅峰已能一定程度上引发天地自然之力,张禄自知还远远够不着。被三个高自己半阶的小年轻称呼为“兄”,张禄隐约有一种“年岁都活在了狗身上”的感觉,颇感自惭形秽……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低沉而并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本尊太素……”
啊呦,继太易道尊以后,太素圣尊也出现了!
“汝等今当前往钧天世界,除邪卫道。规则有三:一,同伴之间不得相互攻击;二,不可滥杀无辜;三,不可泄露来历。否则必遭严惩。”
唐丽语开口向张禄解释道:“我等上一次任务便是去的钧天世界,圣尊早有指示,这次该是后续任务。”
“那钧天世界是个怎样的所在呢?”
“中土割裂,东西对峙。东部为蛮族所建随朝,西部为衣冠旧国戴朝――咱们要去的就是戴朝,彼处重文轻武,风气柔弱,全靠山河之险才勉强抵御住随朝的兵锋……”
张禄两眼一眨,心说这很象是南北朝,或者金和南宋嘛……就听唐丽语突然“噗”地一笑,指指风赫然:“要不然你以为风兄为何做这等打扮?彼处即便武人也多着文士装束,否则必为武人所轻。”又瞟一眼黎彦超:“黎兄若非背着双刀,再穿长衫不伦不类,怕是也要换装的……”
风赫然一耸肩膀:“他只是觉得宽袍大袖不便活动而已――我无所谓啊,反正本门功夫并不太注重身法。而且若真打起来,你们先上,等我脱了长衫再说。”
唐丽语笑道:“张兄可惜了,其实以你的仪容,最方便打扮成文士……如今咱们三个,只能做风兄的跟班、保镖……”张禄心中阴暗地想道:你得算是侍妾吧……不对,带着那么身高马大的侍妾,那位风公子口味可很独特哪,不知道会不会被戴朝人嘲笑……
太素圣尊再度开口,详细介绍道:“任务背景:随朝欲图大举西侵,戴朝文恬武嬉,毫不设备,江湖豪客齐聚枫晚山庄,商议焚烧随军粮草、刺杀随军主将等事。朝廷闻讯,派遣大内高手前来阻挠……”
张禄一皱眉头,心说我怎么总碰上这种自毁长城的懊糟事儿啊……
“……汝等的任务,便是卫护武林盟主、枫晚山庄主人谭枫,击退大内高手的进袭。任务辅助:草还丹五粒。任务奖赏……待定。”
我靠这也成?这待定的奖赏怎么忽悠人参与任务啊?!
“一刻之后,任务开始。”
声音瞬间沉寂下去。风赫然开了口――张禄觉得他脸上貌似突然闪过出一线促狭之色――“对了,按照戴朝的习俗,即便武人也大多通晓文事,而且都得有一个‘诗号’。张兄你可得赶紧想好一个才成。”
啥?“诗号”?难道我又落到类霹雳世界里去了吗?不要啊,霹雳世界那些大能,伸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老子的小命哪!
于是风赫然先报自己的诗号:“风流云又散,一别如霏雨。篱外山道旁,梅子青如许。”
张禄心说你倒简单,直接把自己和师弟的别号拿来使了,而且――“好村……”
“张兄你说什么村?”
“啊,我说颇有乡村野趣,好诗,好诗――唐小姐的诗号是?”
“心存义勇雄万夫,尘缘纠葛斩荣枯。铲除人间不平事,与君共醉酒一壶。”
倒是也挺符合她的风格――“黎兄的是?”
黎彦超貌似并不怎么喜欢说话,一张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志同天高,扶摇上九霄。豺狼与虎豹,看取某双刀。”
这倒简洁明快,然而……你们这都是找的什么村儒给编的诗号啊?好吧须延世界本来文学水平就低,能写成这样不错了,但到了那重文轻武的戴朝,估计报上诗号能笑掉人大牙。
风赫然催促道:“张兄也赶紧拟个诗号,否则到了戴朝吃不开啊,你连我的跟班儿都做不成,只能当仆役。”唐丽语一挑眉毛:“风兄何必如此促狭,难道咱们初赴钧天世界的时候,拟出过诗号吗?还不是装傻含混过去,回天垣才找人现做的?就算张兄也通文,这一时半刻之间,怎么可能编得出来?”
张禄心说你可别小瞧我,本人九年义务教育就背过不少唐诗宋词,“霹雳布袋戏”没看全,也总瞧过一百来集了,再加上汉末张禄还读过《诗经》……
“几位以为这一首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