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经历死里逃生之后,蒙帝欧斯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条狗,被一道道无形的束缚牵引着、拉扯着,向着一个未知的地带前行。他想反抗,想要挣扎,最后却都只能认命,因为他忽然发现,牵扯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所能够对抗的。
若说出去寻找夜凌新而遭受到一连串的挫折让他对自己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神光师”的实力而沾沾自喜的心绪感到非常沮丧的话,那么经历司铎造反这一战之后,在见识到火城的两大圣术师的实力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实力,早已算不得惹人羡慕的地步了,就算是圣光城,都已经不再是曾经那样真正令人敬仰了。
原来每一个人、每一座城,都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别人之下。他本来早就应该明白,没有人会希望永远屈于人下,更没人希望自己永远只能听令于他人,受他人束缚。
他们都在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提升自己的地位,或为了个人,或为了城池,每个人的方法也不同,有的人拼命在努力地修行,学习与开发更多的圣术,只为了更好更精确地运用这股神奇的力量;而有的人则是因缘巧合,亦或者因为某种未知的阴谋,获得了他人强大的力量赐予,因而能够子啊最短时间内最大幅度地提升了自己的力量,成为了超越一切的怪物般的存在。
塔里是这样,栗莸也是这样,或许就连司铎也是这样。
那么夜凌新呢?
蒙帝欧斯一个人走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偏殿,打发掉守卫在那里的侍卫,左右观望了一阵,推门走了进去。他轻轻关上门,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虽然外面阳光明媚,可是里面却仿佛是被隔绝掉的世界一样。
他幻出一束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谁?”黑暗中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那人似乎已经丧失了生的意志,就像是在等待着死亡一般。可是越是想死的人却又偏偏死不掉,不想死的人却又最容易死去。
蒙帝欧斯不由得又想到了栗莸,一想到他现在正在经受的痛苦,他就从心底里发出一阵冷颤。夜凌新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心境才会变得这么可怕,那样非人般惨绝人寰的手段,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他想不通,但他想要让夜凌新彻底解脱出来,他害怕夜凌新最终会沦为真正的嗜血恶魔,以他的实力,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就很难会有人能够制服得了他了。
“是我。”蒙帝欧斯低沉的回了一句。
黑暗中的人闻言,沉默了半晌,问道:“蒙帝欧斯?”他不等蒙帝欧斯回答,忽然冷笑了一声,说:“你来干嘛,你不把我杀了,却把我偷偷关在这里,难道杀我还怕被人看见么?”
蒙帝欧斯挥动手里的光,照了过去,一堆破布里面,有一个头发蓬乱、全身肮脏不堪的人,一双眼睛仿佛失去了生机般,毫无生气地打量着他。那个人半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地表情,像是在嘲笑蒙帝欧斯,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蒙帝欧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我确实可以杀了你,你唆使圣光师造反,死一万次都难以洗刷掉你的罪。”看着那个人脸上的额笑又转化成冷笑,他继续说:“可是正如你所说,我只是力量比你们强大而已,要说管理这座城,我的确差的太远。比起当初比利圣皇,我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这座城在我手里,只怕最终会毁在我手里。”
“哟。”那人冷冷地说:“之前叫你退位,你拼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位置,现在反败为胜了,怎么反倒说起这样的话来了,难不成是要来羞辱我一番?”
“不是。”蒙帝欧斯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恼怒,相反,他似乎还有些同情,但他把这些都压制了,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淡淡地说:“我并不是来听你嘲讽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收起了讥笑,平静地问道。
“你的力量突飞猛进,是因为死神吗?”蒙帝欧斯直截了当地切入话题,当他看到对方的表情楞了一下之后,就十分地确定自己的猜测了,继续说:“看来果然没错,你也得到了死神的力量,对吧?”
“原来你也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没用。”那个人说道:“我以为你一直沉浸在自己最强圣皇的权力欲望中自以为是,原来你还是了解了许多事情。”
“如果不是这一趟出行,只怕我最终会怎么死都不知道呢。”蒙帝欧斯自嘲地说:“以前的我却是太固步自封、自以为是了,自以为圣光城永远都凌驾于所有城之上,自诩能够成为神光师,自己的力量也与夜凌新那样,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了。可是这一趟出行,我才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是最愚蠢的那个人。”他继续问道:“老实说,你的实力相比于之前,的确属于突飞猛进,可是却又并非压倒群雄,如果你真的获得到了死神的力量,怎么可能实力还会这么低下,要知道,塔里与栗莸都得到过他的力量,他们的实力,似乎都已经在我之上了。”
“你以为呢?”那个人冷笑着说:“那可是死神的力量,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得住的。怎么,你问这个问题,只是好奇,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蒙帝欧斯再次晃了晃手里的光,从那个人的脸上向下转移,一直到他的小腹,再往下,他的两条腿,都只剩下一小截,以下部位全都空空荡荡,什么偶没有,“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或许,我可以拯救你,司铎!”
司铎也失神地望着残缺的双腿,语气中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激动,“你要我帮你什么?”
蒙帝欧斯想了一会儿,凑近了司铎,悄悄地说:“我想知道,承受死神之力需要什么条件,还有,我想见死神。”
司铎忽然狂笑起来,但狂笑之下身体的动作扯动了腿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的他力量全失,能够在这样的疼痛与绝望下活到现在,全都靠着蒙帝欧斯的力量维持着。
他笑了半天,才讥笑道:“原来你也想要得到那家伙的力量啊,那你可想好了,那种力量,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得起的啊。”
“你不用担心别的,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蒙帝欧斯冷冷地说道。
司铎收起了笑,认真地打量着蒙帝欧斯,确信他并不是随口一说,再加上对于他能够救自己,还是抱着很强的希望,于是严肃地说:“首先,你的体质必须能够承受住他的力量,有的人能够承受许多,而有的人却只能承受少量,有的人却一点也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会怎么样?”蒙帝欧斯皱眉问道。
“很明显,受不了就只有死。”司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但是说出这一句时心里也是一颤,他亲眼见到,有多少圣光师因为承受不了死神之力,刚刚接触到那股奇异力量之后,整个身子就瞬间枯萎,就好像植物突然死亡,所有的生机都消失,枯萎成一堆朽木那样,他们就好像一具具干尸,不甘而恐惧的眼神也瞬间失去了神色。他们的手还在狠狠地抓着空气,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能抓得住,就连自己的生命,也抓不住了。
“可是他不是死神吗?”蒙帝欧斯疑惑地问道,“他难道不能阻止死亡?”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司铎回答道,“用死神的说法就是,该死的就会死。他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信息。”他停了一会儿,蒙帝欧斯没有再问什么,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或许是觉得蒙帝欧斯已经被这个条件吓得开始打退堂鼓了,他心里嘲笑道:原来不可一世的蒙帝欧斯也会害怕死去。等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除了承受死神之力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自身的圣术力量。”
“这个怎么说?”蒙帝欧斯问道。
“圣术力量与死神之力不同。”司铎回答道:“如果死神之力进入体内之后,与圣术力量相互排斥,那么两股力量就会产生激烈的冲撞,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身体四分五裂。而要让两股力量融合,除了对圣术力量超强的控制力以及对外来力量完美的掌控力以外,更重要的是耐性。”
“耐性?”蒙帝欧斯问道:“耐性是什么意思?”
司铎这时又开始露出笑,说:“要让两股力量彻底融合为一股,必不可少的一步就是,在某一段时间内,绝对不可以使用任何力量,否则,整个人都会灰飞烟灭。”
听到这里,蒙帝欧斯显然有些犯难了,如果有一段时间不能使用圣术力量,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比登天还要困难。他问道:“这个时间段,是多久?”
“看情况。”司铎说道:“如果你承受的力量多,而且自身力量也多,那么时间就会长;当然,像你这样的力量,就要看你所能承受的力量有多少了,如果少的话,至少一两个月吧,如果多的话,一两年足以。”
“这么久?”蒙帝欧斯惊讶地问道。要他等一个月两个月他都会觉得难熬,要是一两年,那他真不如不要这股力量。
“那么,你还要见死神吗?”司铎冷冷地看着蒙帝欧斯。
蒙帝欧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他有些受不了司铎那种嘲讽般的眼神,熄灭了光,在绝对的漆黑中静静地思考着。而司铎也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也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想了很久,蒙帝欧斯忽然狠狠地点了点头,心道:“无论如何,我也必须要这么做,我是这座城的圣皇,就必须要为自己的子民做好最好的打算。”他再次亮起了光,向司铎照去,这一照,顿时令他魂飞魄散,司铎的七窍都在不停地冒出,样子看起来恐怖异常。
他的眼睛还是瞪得老大,仿佛不愿相信,也似乎心有不甘。
他不相信什么?
不甘心什么?
不相信杀他的人是谁?
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杀死?
可是蒙帝欧斯与他的距离仅仅咫尺之遥,虽然当时漆黑一片,但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有谁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并杀死了司铎?即使司铎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可即使再轻微的动静,都绝对逃不过他的耳朵。
而且看起来,司铎也绝对不会是自杀,从他刚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对生还是有着极大的希望。更何况,就算自杀,也不至于会弄得自己七窍流血这么悲惨。
“谁?”蒙帝欧斯怒吼道。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将司铎挪动一点距离,墙后也同样没有任何异常。他将光弄得更明亮了些,照亮了一半的地方,司铎身上除了断腿,没有别的任何伤口,也并非被人用利器杀死。
那么就只要圣术力量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到底有谁的力量会恐怖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夜凌新?
蒙帝欧斯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夜凌新要杀他的话,当时就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要是想回来杀司铎,也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下黑手。他当年即使是杀比利圣皇,都是毫不避讳的下手的,更何况一个在他眼里如同砂砾般的小人物。
难道是弑天烬?
那也没有根据,虽然他与弑天烬算不上熟识,但对于这个能够让夜凌新都敬佩的人,再加上他与司铎并无仇怨,也不至于偷偷摸摸来杀他。
或者是那两个令人恐惧的美丽女孩?
她们就更不可能了,她们那么厉害的实力的人,杀个人还不至于偷偷摸摸。
那还能有谁?
为什么司铎的表情是那么的不相信、那么地不甘心?
难道是――死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