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齐肩长发,黑色的紧身衣服,黑色的蟒纹皮鞋。
白皙的手掌与纤细的手指,白皙的脸庞上五官精致,黑色的眉毛下的的眼眸,瞳孔仅有白色。
“给我来一大份老鸡肉!”少年站在老鸡肉店门口,“咦?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声音很诧异,也带着柔嫩,似乎并不属于少年,而是属于花季少女。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墨文问道。
“男的。”少年并未生气,“当然,没有办法,长得太漂亮了一点。”
墨文点了点头,目光移向桌上的锅,筷子与老鸡肉亲密接触。
气氛还是不对。
墨文感觉到了。
“你竟然敢吃老鸡肉?”少年面带愤怒,白皙的面孔多出红润。
墨文把口中的老鸡肉吞下:“难道这肉有毒?”
所有人都佩服墨文的机智,包括处在愤怒中的少年,心中都有少许的赞扬存在。
只是,该是愤怒,依旧还是愤怒。
“你知不知道,有我在这里,别人都不能吃老鸡肉?”少年冷声问道,声音中听不出太多的愤怒。
墨文很认真地摇头:“不知道,而且,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少年面色胀红,完全失去了白皙,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咬牙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墨文带着诧异与无所谓耸肩,“还有,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你说什么?”少年握拳,挥动的手臂带动气流汹涌。
墨文以可怜的目光注视少年,叹息写在脸上:“原来,你的耳朵也不好啊!”
数双眼睛盯着墨文,满满都是惊诧。
停在锅里的老鸡肉不再动弹。
滚烫的水失去了滚烫的温度。
街道上的阳光随太阳躲起来。
老鸡肉店里的气氛彻底凝固。
冰寒的气息刺激墨文的身体,还有一股冷到极致的风,吹刮着、压迫着他体内的每一根神经。
少年前一刻还站在门口,下一刻便是抵至墨文身前。
紧握的拳头,狠狠向下。
墨文抬起头,轻轻一笑。
“看吧,你生气也没用。”墨文轻声说道。
之前说书的老者站在墨文身侧,枯槁的手掌挡住少年的拳头,一双带浑浊的目光,则是死死停在墨文身上。
“少年人,不要真把自己太当回事。”老者轻声说道,“如果我不出手,你可少不了一顿毒打。”
“这不有您嘛!”墨文笑着道。
“你是什么人?”少年沉声说道,“你竟然敢管我的事?”
老者把手拿开,平静说道:“不就是孔家的孔白嘛,传闻孔家的第一天才,也就只是一个执事嘛。”
少年不再言语,也不再有任何行动。
因为老者说得没错,甚至全对,而那平静带来的无所谓,让人不得不沉下心神来。
“不知前辈名讳?”墨漓恭敬问道。
老者咧嘴轻笑:“不想告诉你们,免得被孔家的人追。”
“你究竟是什么人?”孔白问道。
老者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孔白,感觉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和别人计较,那是因为你在乎。
在乎自己的观点,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但是,若是和一个注定就不会认同的人计较,那只能让自己不好受。
和傻子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老者就是这样的感觉,或许是错觉,但就是不愿意和孔白多做纠缠。
“如果你不说……那也可以。”孔白气势渐低,确认自己不是老者的对手,不得不服软。
墨文轻轻叹息:“任你天资再高,也敌不过时间的积累,再天才的人物,也只有活着才能称作是天才。”
像是有感而发,又像是刻意装作深沉,但不可否认,墨文这一番话,说得有些道理。
老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所以,你们要乖乖的。”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必须要懂得敬畏。”墨文说道,“而敬畏最现实的一点,就是尊重前辈。”
老者再度点头:“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可如果遇到倚老卖老的人呢?”墨文笑着问道,只是问了出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闻言,老者的眼眸闪过不善,愤怒升起而又快速压抑下。
墨漓很替墨文揪心,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不仅是什么都敢说,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敢乱说。
“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就算倚老卖老,也不是不可以。”墨文笑着说道,完全没有什么在意或敬畏。
老者盯着墨文看,看了又看:“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墨文,墨文的墨,墨文的文。”墨文轻轻一笑,“不要觉得我帅,毕竟这是事实,丝毫不会让人意外。”
“你让我很意外。”老者笑着道。
墨文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老者转身,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
老者伸了伸懒腰,像是从梦中醒来。
懒懒的目光扫过孔白,接着又来了一个呵欠。
“今天的老鸡肉,就不卖给你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三月之后,把他往死里打。”
“嗯,这个想法不错。”
“好了,就这样了。”
老者的声音并不高昂,像是说着最平淡的话,又带上了几许深沉难言的叹息。
在他说话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很安静,整个老鸡肉店都很安静。
时间停住,空间定格……却又有苍老的身影在缓缓走动。
老者走到之前的位置上。
老者坐在之前的椅子上。
一张椅子,褐红的颜色,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天然生成,把椅身美化。
老者摸着椅子扶手,看着离门口很近的大铁锅。
铁锅里有两只老鸡,被水煮着,铁锅下边是木柴与火焰,炽烈正被禁锢。
“老鸡啊,你怎么就入锅啦?”老者轻声喊着,浑浊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模糊的水迹。
为了不让眼睛里的水迹明显,遮挡便成为了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当老人闭上眼睛,一切都像是活了过来。
木柴上的火焰燃烧,热量透过铁锅,把水煮沸,沸水侵扰老鸡,浓厚的香味弥散出、传递开。
一些没有意义的议论,在香味里游荡。
孔白疑惑的目光移向闭着眼睛的老者。
墨漓盯着眼前的铁锅,注视着铁锅里的老鸡肉。
墨文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眼眸只有墨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