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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想杀我……那,实在是太过简单了,恐怕就比碾死一只虫子还要简单得多。
眼前赫然又是不得不“认命”的事实,自己,就算是实力提升了的“这个”自己,在那些真正的“天选者”面前也依然显得那般渺小,那般不值一提。
就算使用了被称为“禁忌”的手段,为实现真正的“大义”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差距也还是丝毫没有缩小,不是吗?
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就连活着的“初衷”也忘记了。
“弱小的我……无法保护任何人。为此,我付出了许多东西,甚至背弃了自己的初衷来让自己变得强大,但是,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哈,哈哈哈,其实这些你从一开始就能够想到的吧?背弃了自我而得到的力量根本就毫无意义。”
但是,现在才明白自己“错了”已经晚了。
蓝斯明白,自己早已经疯了。该说是被太过难以达成的“理想”拖累了吗?不,只是自己的执念太过了吧?
夺取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将原本可以保护的人卷入了错综复杂的阴谋之中,让敬爱自己的人们承受了太多的悲伤,更玷污了一个,原本可以一直保持那般纯洁无暇的灵魂。
“哈,已经晚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
绝望而凄凉的怒吼在内心深处响彻,白衣少年的存在,实力太过高超的“天选之人”的存在让蓝斯忽然间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竟都是那般愚蠢,那般的没有意义。
“还不晚。”
“……你?”
思维深处忽然响起了一个莫名熟悉,但一时却无法想起是属于谁的声音,那个声音朴实无暇,明明该是劝慰,但又不带一点劝慰的语气。
他告诉自己,一切都还不晚,一切还来得及,而自己还可以得到“救赎”。
“但是,在他面前我能做些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我能保护谁?我还能从这该死的命运手里保护哪个同样受到它捉弄的可怜人?!”
然而,这样干瘪的安慰对于蓝斯而言根本就毫无作用,理性还在,正因为它还在,所以,那该死的,现实的“绝望”无论如何也不肯从脑海里散去。
就这样,蓝斯的吼声变得愈加歇斯底里,在他的身上早已看不出那个从不怨天尤人,对万事万物都处之泰然,永远都怀抱着值得敬重的理想,并且脚踏实地地为之踏出每一步的“完美”形象。
世上本无人是完美的。
“……你累了。”
似乎并没有想到蓝斯竟会是如此反应,那个声音有些无奈地说了这样一句,而随后,似是重振精神的他又补上了下面这一句。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毕竟――”
他那异常坚定的话语令处在崩溃边缘的蓝斯感到了诧异,然后,他忽然明白了到底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你想要保护的人也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你的‘理想’现在也成为了我的‘理想’。对此,我丝毫无怨,而你,也不要对我怀有丝毫的愧疚,就算,你再怎么说是自己影响了我,但,这毫无疑问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周围的世界在转瞬间褪去了颜色,一种难以言明的感情将绝望的气息冲淡,在无边无际的纯白前方,蓝斯忽然间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是吗?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走到我的前方去了吗?
“啊……这样就好。毕竟,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微笑重新回到了蓝斯的脸上,而前方的那个潇洒的背影则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前方大踏步地迈去了。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特洛伊。不,该说是……什么才好呢?”
“这种时候就老实闭嘴吧。”
“嗯。”
……
……
……
“特……特洛伊?”
再一次,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了芭芭拉那仿佛全未经凡尘俗世沾染,超凡脱俗的清丽容颜之上。
她看到了什么?
“把她放开,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知晓白衣少年的实力强大到就算自己拼上性命也难以阻止分毫,本已认了命,不想去做那些徒劳抵抗的少女下一刻却突然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白衣少年的手依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老实说倒是一点也不痛。只是……从那丝毫不输自己的白皙手掌上到底是怎样的冰冷啊,完全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存在。
“……”
“把她放开!”
而令芭芭拉感到诧异的景象则是另一只手,有另一只手臂从旁边伸出,却是抓住了白衣少年的手腕。
他是特洛伊,不知什么时候又换回了之前那副“平凡”样貌,“简朴”衣着的少年,特洛伊。
一声怒吼,随即便是血红的光华弥天散开,猩红的触手在极短的时间内自四面八方疯狂涌向对眼前情景已然沉默不语的白衣少年!
“……你,沾染了‘邪恶’。”
下一刻,世界如同静止,就在特洛伊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漠然冰冷话语的同时,由他所操控的,已然化为利剑长枪锐爪不同形态的猩红触手在即将接触到白衣少年躯体时停滞了。
“砰!”“咕呜……”
一声闷响,在全无反应的状况下受到重击的人竟然是特洛伊。而将他的身子砰然击飞的攻击竟然是此前雷尔夫打向白衣少年的第二发“魔力放射”!
“反应不错,值得赞赏。”
身体在飞出的半途径直落地,站定,挥手抹去嘴角血迹的特洛伊眼神之中战心丝毫不减,刚刚,虽然自己并没有察觉,但那些猩红的魔力却又一次发挥了奇效,在瞬间结成的护盾已将魔力放射的力道降到了最低。
“但你依然毫无胜算,就算这样你也想要阻止我带走她吗?”
脑海里回荡的肃然声音重重叠叠,仿佛要将其的思考全部占据。
“你的理由呢?为什么要保护对你而言毫不相关、更毫不重要的人呢?”
“为什么?问题的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面对对方仿若审判一般的逼问,丝毫不做迟疑,凛然以对的特洛伊则如此说道:
“她不想和你走。这就足够成为我阻止你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