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理应因海贸而充满繁华景象的港口城市来讲,亚斯琪的规模实在不能算大,或许是地形的原因限制了它的发展,也有可能是其他更加深奥的原因。在随莫尔前往教堂的路上,特洛伊意识到了这座城市大小甚至还比不上灯塔之都的三分之一。
“教堂啊……”
少年对这个词有些印象,同时,他还想起了克莉斯多曾经提到过的“教团”。上一次听到教堂这个词还是在前些年,具体是什么时候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某一天村里来了几个身着白袍的人,唔,好像就和希欧多尔的装扮一模一样,难道说他也和那些人一样,是……是什么来着?
记忆也难免存在疏漏,特洛伊并没有想起那一天偶然听到的描述之中的词语,那些人其实正是莫尔不久之前才提到过的“神父”。
唔,记得是在那之后,一座不同于村中木屋的建筑在村后的小山上被建立起来了,但是好像也就没有后续进展,所以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将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用于砍柴的特洛伊并不清楚教堂的功用。而这一次,跟随莫尔来到了亚斯琪教堂的少年终于明白——
“原来,这里是……‘花园’啊。”
教堂当然不是花园。
……
……
……
在这数十年间于格洛瑞兰共和国南部沿海地区拔地而起的众多大小不一的教堂之中,亚斯琪教堂算得上是构思精巧、装饰华美的一间。【零↑九△小↓說△網】经过精挑细选,通体纯白、不夹杂丝毫纹理的大理石营造出透彻清晰的视觉观感,能工雕琢出的复古式花纹彰显出整体的大气和庄重,单纯看起来就颇有“气势”。
更重要的则是“气息”,不知是否有魔力附着与其上,开阔的复合式三层教堂尽皆被一种能够直观体会到“圣洁”的微妙气息所笼罩,令接近它的人生出心旷神怡之感。
至于特洛伊所看到的花园则是教堂的前广场,带些随意纹样的白色石砖连同由入口延伸至门前的,笔直耸立的大理石柱将不大不小的空地切分成四块,被整齐栽培在花圃之中的四色花朵之上看得出精心照料的痕迹。
花枝不够招展,却自有其凛然傲骨;花香不甚浓郁,却是淡雅非凡。
“别跑!那个玩具是我的!”
“哈哈——来追我呀!”
在特洛伊和莫尔两人踏上不同于前面粗糙地面的砖石地板的一瞬间,孩童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便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孩子的天真是很容易令久经战阵的战士们冰冷的心融化的东西。
这句话也适用在莫尔身上,就连特洛伊也能够感觉到这位面上总是没有太多表情的同伴在进入这里的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如同是变了一个人。
无暇的孩童总会让他想起一些难以忘怀的东西。
当然,莫尔绝不会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四下打量一番,战士发现这里除了奔跑嬉闹的孩童们还有一个身着牧师袍,也可以叫做“神父袍”的“大孩子”悠然地坐在这弥漫着自然与欢乐气息庭院的一角,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着摆在腿上的厚重书籍。
他也许知道这里的主事神父在哪里。
这是莫尔的想法,而就在他准备上前询问之时,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特洛伊却突然迈开了脚步,赶在战士前面走向了那名看起来比其年龄更小的男子。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对话令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紧跟上去的莫尔霎时愣在了当场。
“酒,冰冰的,很好喝。”
这样的说话方式仿佛又回到了刚刚“不得不”走出村子的时候。
“呼……让我想想要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你该不会特意为了说这句话跑到这里来找我的吧?”
而从对方的回应来看,特洛伊和他是认识的。这令一旁的莫尔生气了猜测,当然,在那时已然醉倒过去的他并不知道少年与这名“大孩子”之间还有过一段并不像是偶然的邂逅,更不知道他们甚至还成为了朋友。
并没有什么悬念,面对特洛伊甫一见面就抛出的评价只是稍稍愣住片刻,随即就露出了亲切笑容的男子就是希欧多尔无疑。
“还有,我问了莫尔他们,大家都不知道‘呃逆’是什么意思。”
“哦,你竟然还记得这个呀?”
“当然,难道我应该忘记?”
“哈,不是这个意思。唔,那位是?”
对话仍在继续,你来我往的三个问句之后,似乎这才注意到来者不止少年一人的希欧多尔将故作讶异的目光投向莫尔。
很明显,目光是在话语之后才发出的这点就已经暴露了他早就注意到了第三者的存在。
“我是……”
“等下,先不要开口,让我想想,啊,您就是那天在酒吧里坚持到最后的‘勇士’!对吧?看起来还是特洛伊的同伴?”
语气之中满是看不出矫饰的恭敬之意,只是内容却明显像是讽刺。淡然挥手阖上书本,将其放到一旁,希欧多尔翩然起身,一举一动都和“大人”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于,莫尔竟从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的“孩子”身上感觉到了莫名的威严和压力,就连刚刚升起的一点被调笑的“怒气”也因此立刻而化解了。
这该是个“大人物”。
“哈,是我,见笑了。”想到此处的的战士回应只能是苦笑,并不缺乏面见大人物经验的莫尔知道,在私下的场合里说出太多的客套话只会引起他们的反感,所以,他选择直接切入正题,“在下莫尔,自半岛灯塔之都前来此处,受灯塔之都领主莎帕琳娜女士的托付,要将这封信交予亚斯琪港的神父,不知……”
将满是老茧的手掌贴到暗藏口袋的外侧,莫尔并没有在希欧多尔面前表露自己“结社成员”的身份,应为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胡乱开口更有可能招致灾祸。
不是所有人都乐见结社的存在。
“哦,是那位的信,我看看……唔?”脸上的悠然未曾消去,伸出了配有玉镯的右手却没有接到他想要的东西,希欧多尔面色微变,注目看去时却发现对方也是有些讶异的神情。
“抱歉,莎帕琳娜女士特意嘱托我要把这个交给希欧多尔神父,不知您可否……”
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恭敬些,略微弯下身子的莫尔,其发言却被意外地打断了。
“不是他吗?”
“就是我。”
打断战士的是特洛伊和希欧多尔,两人的发言默契到令各自都愕然侧目,然后——
“哈哈哈哈!就说是……我们还真是有缘呐,少年。”如此爽朗的笑声出自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年轻神父口中。看着对面不知该作何回应的特洛伊,心下窃笑的希欧多尔整了整本就紧绷的衣襟,转过身,却是对着惊讶程度远比自己两人更甚的莫尔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希欧多尔神父,这座教堂的‘主教’,同时也是教团的中阶干部……呐,现在可以把信交给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