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人类,吗?
他悄悄观察着冥,现在已经可以称作是裸体的冥的反应,不知何时,他脸上流露出的兴奋神情已然褪去,那样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很短,短到几乎像是虚幻的存在。脸上重新笼罩上沉静的法修,手里却又有了动作,他的右手仍旧在冥的腋下,轻轻地搔动着,腋下是人身上几处对“痒”最为敏感的地方之一,而“痒”的感受其实是一种十分神奇的,并非完全会令人感到不快,反而会令人渐渐升起兴奋,期待以及身心躁动的感受。
这一点和“疼痛”很像。
法修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然后,享受着冥因忍耐着想要笑出声音的低缓喘息,他的左手也有了动作。
那么,会做到哪一步呢?
而你又会如何选择?任由我继续轻薄你的身体,还是,干脆地将身心投入在这,感官能够接受到的最为极致的体验之中?
两种描述的方式意味着两种不同的趋向,如同之前所说,“人类”总是十分有趣,他们热衷于区分周围的一切,然后,找出一切事物的“反面”。
黑色的反面是白色。
光明的反面是黑暗。
善良的反面是邪恶。
邪恶的反面呢?
――法修在心里窃笑。
“反面”只是“比较”的一个比较极端的划分。
当时,年轻的自己对“人类”这样“无理”的划分的嘲笑仅仅只能证明,当时自己那愚蠢的幼稚。人类也好,我们也罢,其实全都殊途同归,一切的智慧生命都摆脱不了这一宿命。
不和他人进行比较,不将自己与他人区分开始就无法活下去的宿命。
“那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将脸颊贴得更近,几乎贴到了水面之上,法修的左手开始在冥赤裸而晶莹的肌肤,小腹的最下侧划起圆圈。在那里,只要向下一点,就是随时可能会喷涌而出的源泉。
但是,在那之前,法修觉得自己还有东西需要确认。
“为什么你会作出这样的反应呢?”法修摇了摇头,晃动的脸颊触碰到剔透的水面,带起一道道涟漪,“为什么明明经历了如此,如此,如此之多的事情,你却仍然像个孩子,像个孩子一般吸引我呢?啊啦,这可不像是小孩子会有的反应呢~”
“呜!”随着法修指上力度的加大,冥开始发出不知是舒服还是痛苦的呻吟声。现在的冥十分诱人,然而几乎赤裸着躯体,发出“可爱”叫声的,具有毫无疑问美貌的少女,却只能使法修此时的目光愈加深邃,神情愈加凝重。
诱惑,疑惑,放纵,冷静。法修见证过许多许多的故事,然而,很多时候,当轮到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之时,故事的情节便开始失控了。
我想要恢复自己的力量。――现在的力量已经回复。
我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构造。――刚才的战斗已然足够。
那么,接下来我想要做些什么?和冥,在这里,做一些比之前的全部都更加“有趣”的事情?
“不。”他再一次摇头。
原本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现在,他只想要确认一件事。
“为什么呢?”配合着摇头的动作,法修的口中又一次重复这样的内容,“为什么你会如此像是一个‘人类’呢?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知道这一点了,而你……”
法修的右手紧贴着冥的肌肤,向她胸前缓缓溜去,然而,动作就在这里停下,他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你明白我的问题,对吧?你也了解我的疑惑,对吧?所以,给我一个解释吧,你……选择了,和我一样的,道路吗?什么时候,你,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选择总是痛苦的,选择又总是必然的。
这不是“宿命”。
这是,“人类”的,“选择”。
法修以奇怪的停顿方式说出了上面的话语,很奇怪,奇怪的则是语气,悠长,旷远。寂寥,然而却没有悲哀。
是什么时候呢?
记忆自尘封的思维深处复苏,谁也不知道的,安静地,安静地镶嵌在朦胧的水蓝色之中的,那里,是一个又一个如同宝石般凝聚着某种最为光辉事物的记忆碎片。记忆……人类的记忆也是一样十分奇异的存在,那些总是以为早以忘记了的东西,却总是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悄悄地复苏,生长,再一次出现在你的眼前。
万物周而复始,记忆始而复周。
平静得总是如此之快,而癫狂,则总是悄然爬上这个男人的脸颊。
一如,每一次。
“什么时候呢,我已经全部忘记了呢……那些,全部……关注的东西是什么呢?留下了吗?我还记得些什么呢?一个,又一个,每一个,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法修忽然从水团之中猛地抽出双手,不住地倒退,倒退,再倒退,又倒退。他以手掌撩去了额前的发丝,瞳孔之中闪烁的,仿若“亘古不变的永恒”的水色光芒,在此刻并没有黯淡,而是,变换出了全新的色彩。
我……还记得你们吗?我所经历的“世界”,我所深爱着的“人类”……
法修在提问,向自己提问。他在喃喃自语。他的语言虽然凌乱,毫无逻辑,然而那些却全部都是内心的真实写照。文字远不能传达内心所想,但是,没有了文字,心中的东西,那样的这样的情感便永远无从消解,无法解脱。
情感是什么?心灵又是什么?内心,灵魂,哪一个?精神,思考,哪一个?
“笨……蛋喵……”冥,仍然被水流束缚住全身上下的少女,不,准确的说是,占据了少女――颜迪斯身体的“东西”,绯红的面庞之上,眼神中忽然流露除了些许爱怜。
爱怜,爱恋。
“真是个……迟钝的家伙呢……”冥没有哭泣,然而,眼泪却不自禁地流了出来,那是比少女的肌肤更加通透,比魔法的流水更为无暇的东西,“不是还好好地记得吗?阿鲁菲尔的一切,初见的时候,一同游历的时候,呆在星芒身边的时候,指挥战斗的时候,分别的时候,还有最后……离开那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