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
冤家!
天宝阁的小楼中,柳依依坐在床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长长的指甲,滑过一只玉枕。
洁白的粉屑瑟瑟流下,转眼间,玉枕被雕成了一个人头,和张让倒有几分相似。
柳依依满意点点头,把张让的尸体搬到床上,又把白玉雕成的脑袋,小心翼翼装了上去。
:从今后,把钟楼佛殿远离却,
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
一心不愿成佛!
不念般若波罗!
一曲《思凡》,唱得婉转凄切,千娇百媚,门外的两位武士听得浑身发软,整个人都快化了。
两人听里面没了动静,这才躬身道:“大掌柜,神光堂又派了一拨人去码头,咱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柳依依嘴角一撇,惟妙惟肖学着张让的声音:“着什么急,待命。”
门外的武士面面相觑,再不出手,天就要亮了。
难道就这么错过在问剑堂背后捅一刀的机会?
不过大掌柜的话也有道理,天宝阁之前已经派出了八百武士,很对得起神光堂了。
和问剑堂的这一仗拼下来,势必伤亡惨重,而好处最后还是落在神光堂的头上。
天宝阁除了损兵折将,又能得到什么?
两位武士躬身退下,脚步匆忙。
柳依依果然是个妖精,以前迷住了叶长生,现在又迷住了大掌柜。
他们再不走,只怕也会被那销魂的声音,把魂儿给勾了去。
脚步声远去,柳依依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夜色,幽幽轻叹了一声。
其实不止天龙佣兵团的三百武士,也不止一个张让,她可以帮叶长生杀更多的人。
但如此一来,魔门的行迹也会暴露,会给叶长生带来更大的麻烦和隐患。
天快亮了,神光堂已经派出了三批人,内部应该是空虚了。
奴家遥祝叶公子,一战定乾坤!
……
神光堂的大厅中,剩下的人不多了。
除了堂主沈海山,武士总统领庞雷,还有两位师爷,以及陈默。
众人神情轻松,闭目养神,两位师爷甚至哼上了小曲。
各地的战报已经传了过来,除了预料中的六合郡之外,其它地方,他们全部得手了。
虽然伤亡有些惨重,但他们终归是赢了。
只要再拿下九风城的码头,就能彻底把问剑堂困死在六安郡,乃至三水镇。
没了叶长生的问剑堂,失去了码头和船队的问剑堂,又能苟延残喘多久?
陈默看了一眼天色,忽然起身道:“沈堂主,王爷派我们来,不是当看客的,这最后的收尾之战,就交给我们吧!”
沈海山喜出望外,起身哈哈一笑:“陈团长能出手,在下求之不得啊!”
天龙佣兵团是王爷派来的奇兵,而且陈默还带着金令牌,说实话沈海山不敢去使唤。
况且佣兵团的三百武士,一路奔波,人马劳顿,他若是贸然指使,肯定会引发不满。
所以自始至终,沈海山都没好意思张口。
可没想到,陈默竟然主动求战了。
反正现在大局已定,既能给天龙佣兵团卖个人情,又能减少自己部下的损失,何乐而不为?
不多时,天龙佣兵团的三百武士,披挂整齐,静静肃立在大厅外的广场上。
三百武士穿着红色皮甲,腰悬长剑,笼着黑色的披风,一个个挺立如山。
无声之中,给人以强大的威慑。
沈海山等人站在台阶上,表情又是惊愕又是古怪。
京城来的人,都这么喜欢摆排场吗,大晚上的裹着披风,给谁看呢!
陈默从人群中走出来,大步向着台阶走去。
拾级而上,他胸中压制的杀气,不可遏止地涌动起来。
呼的一声,一阵风吹过,黑色的披风向外飘飞,露出腰间的长剑。
沈海山的眼神无意中一瞥,披风下的剑柄上,赫然印着一片血红的枫叶。
这是……问剑堂的剑?!
“铿!”
陈默猛然拔剑,剑若游龙,闪电般向着沈海山的胸口刺去。
“堂主小心!”武士总统领庞雷,一声怒吼,向着陈默扑了过去。
沈海山目瞪口呆,猛的了打了个激灵,慌张地向后退。
“噗!”
血花飚飞,沈海山仰面栽倒在地上,肩胛骨部位,绽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陈默懊恼不已,正待上前补一剑,却被扑上来的庞雷给挡住了。
呼,呼!
三百叶家武士,放飞黑色的披风,拔剑出鞘,如狼似虎,向着大厅冲去。
守护在大厅门口的十几个神光堂武士,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弄蒙了。
他们刚刚拔剑,就被飞来的数十支弩箭射成了刺猬,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敌袭!”
“敌袭!”
两位师爷脸色惨白,躲藏在立柱的后面,惊惶地大声叫喊起来。
陡然之间,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
两人的脖子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给卡住,再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两位师爷惊惶抬头,就看到朦胧的夜空中,悬浮着一只体型庞大的猛禽。
猛禽的背上,赫然肃立着一位白发少年。
白发长生!
两位师爷的脑海中,响起嗡嗡之声,直到死去,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衣猎猎,银发飞扬。
叶长生神色阴冷,肃立在龙鹰的背上,挺立如一杆标枪,白皙的手掌,紧紧攥着长生剑的剑柄。
“神行术”瞬间启动,叶长生拖出一连串的残影,转眼来到庞雷的面前。
惊骇之中的真武境高手,只觉喉咙划过一抹清凉,全身的力量瞬间涣散。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庞雷突兀着双眼,看着变得清晰又迅速模糊的白发少年,不甘地仰面倒下。
叶长生提着滴血的长剑,来到沈海山的面前,站定。
沈海山躺在地上,捂着流血的伤口,脸色因为恐惧和愤怒,已经扭曲在了一起。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九风城外的码头,双方的战斗会胶着那么长的时间。
叶长生就是要将神光堂的主力,一点一点地抽调出去,直到内部空虚,给他留下突袭的机会。
而陈默和那三百武士,是叶长生一早就埋在他身边的暗雷。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也太迟了。
“沈堂主,久仰!”叶长生的利剑,刺穿了沈海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