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两条身影如鬼魅般极快的跃过平南王府的高墙,脚步踩过流光琉璃瓦,赵凌风再揽住秦无色稳稳的落地。
秦无色悠然自得的走出赵凌风的怀抱,脚步在沾染了露水的草丛中踩出淡淡的青草香,赵凌风皱着眉,对次次这样的偷偷摸摸明显有着不快。
赵凌风数次斜睨秦无色的表情,也看不出他对今日之事有何介怀,当然他不在意,自个儿就更没必要再提了,好在南风吟夺了秦无色的衣袍,不然今夜指不定是一夜不归。
夜黑风高,墨色苍穹中点缀的点点繁星尤其明亮,错落华美的园林中,传来些许虫鸣,愈发显得静谧。
秦无色四下环顾了一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即使夜深,王府的守卫一向森严,安静中总会感觉到那些在夜里出没的守卫,而今夜,她没有一丝感觉。
她唇角弯了个细微的弧度,果真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呐!
夜色中远远的晃过一条翠色身影,挑着的宫灯在夜色中轻摆荡漾,秦无色动了动唇畔,“站住。”
那抹翠色身影闻声定住,再缓缓转身,福了个身子,娇声恭敬,“给……给世子爷问安。”
“今夜府上怎么这么安静?”秦无色斜了她一眼,眉清目秀的,很眼熟的小丫头,就是一时间叫不出名儿来,只怪府上的小丫头是一抓一大把。
小丫头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掀起睫毛飞快的瞄了秦无色一眼,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垂下脑袋,青涩的脸庞浮起一丝红晕。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秦无色皱了皱眉,又恢复一脸淡笑,柔声说:“本世子今夜无事出玉夙苑走走,竟然没见着侍卫巡夜,这般疏于职守……”
“世子爷,那个……玉夙苑搬到北面了么?”小丫头一双杏仁眼眨巴的单纯通透,往秦无色的身后望了望,那边分明是北面的高墙呢。
秦无色一怔,清咳了两声,这丫头的筋是一条成直的么!
这两声清咳让小丫头浑身一颤,又蹑蹑缩缩的垂下眼睫,声音比蚊鸣还轻,“世子爷不要动怒,不是他们疏于职守的,是……是王爷和王妃一言不合……所有的人都去垣鸾殿保护……保护……王爷了。”
秦无色越听着,唇角的笑意就越浓,明了小丫头为何不敢说的清清楚楚,堂堂王爷,和妃子吵架,还动用上了所有的侍卫护着,可谓是脸上无光。
赐封平南王,一听便知是立下不少战功的主儿,可用兵之道,行军之策,一身蛮力,私下时又怎么敌得过苏红琴的江湖身手。
不再言语,秦无色笑眯眯的踱步往玉夙苑而行,身后的赵凌风紧紧跟了上来,还在惊慌失措中的小丫头,望着远去的身影,眼中还有些恋恋不舍……
“世子爷,要不要属下去王爷那边看看出了什么事?”赵凌风低沉的出声。
秦无色思索了片刻,多年来,苏红琴敛去了自己的棱角,已经很少和秦宣争锋相对了,今夜,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为了让他娶妻的事儿,摆了摆手,“不必理会。”
“凌风,你说……”秦无色顿了顿,大氅下,纤细的手婆娑着雕刻成剑的玉玦,“一位娘亲对孩子太在意,真的会舍不得他成家立业么?”
赵凌风愣了片刻,才有些领悟了他的意思,垂了眼睫,浓沉的阴影掩着眸底情绪,“属下不知。”
秦无色轻挑起眼尾,斜了他一眼,印象中,赵厉的妻子去了很多年了,他这段话,或者是伤到他什么了。
秦无色缓步而行,从记事开始,苏红琴就有许多规矩要他守着,不能随意透露武功路数底细,因为……他的一身武学全都出自苏红琴教导,若是用苏红琴的话说,那就是她曾经得罪过的人太多,现下想与父王平静度过不想招惹当年的仇家。
而他这个年龄,皇亲国戚中,八皇叔的三个儿子早就立了无数妃嫔,只是正妃虚位以待,就连十三皇叔家的小堂弟,刚及志学之年,就传出了三月后要立正妃的消息。
他流连花丛不假,纨绔风流之名早已远播,但除了赵凌风和苏红琴,恐怕谁也不知道他活的这叫一个清白,倒不是他自认有多么清高,以苏红琴话是说他若在二十岁前近女色会有灾劫,依稀记得她刚志学之年时,苏红琴就说过,她的武学特殊,未满二十前若近女色便会走火入魔,吐血身亡。
秦无色唇角抖了抖,怎么听怎么像个笑话,但他母妃的乖张性子,练这等奇奇怪怪的武功也不觉得怪了。
其实,重点还是在他身上,到如今,令他心动的女子仅仅只有一人……
清风。
——命犯桃花,极品女世子qiko——
翌日一早,玉夙苑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侍卫,这架势,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门外的人安静的很,屋内的秦无色却再也睡不着了,到底是有种压抑感,这感觉,就像是数百双眼睛透过窗户直直的盯着你,叫你睡不安生。
随意的取了屏风上的一件长袍,依旧是素净的白色,只是布料与绣花昭示着它的价值不菲,秦无色一向都不喜欢穿的太过正式。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美如墨玉的眸带着些许睡意的迷茫,愈发的勾魂摄魄,她着足走到门处,推开门,笑挂在唇角,慵懒的声线,略有不悦道:“大清早的,你们……”
话音还未落,便霎时被他吞回了肚子了,他唇角再往两边延伸一些,笑嘻嘻的问候:“父王,早啊。”
“嗯。”秦宣板着一张脸,应了一声,扬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秦无色微微侧过身子,垂眸笑着像是自言自语,“父王,请,一大早的,您也不多休息休息……昨晚不累?此来是有什么要指点无色的么?”
秦宣闻声身子一僵,脸色有几分难堪,摆手示意人退下,才步入了房内,负手而立。
秦无色盯着秦宣的背影,那步伐走得一步一顿的叫一个姿态高贵,只是总觉得他姿势不甚协调,估计身上被苏红琴掐紫了不少地儿,女人发威,不可得罪啊!
他斜睨了一眼门外的阵势,看来他父王是心有余悸,在府中走走也要带上这么多跟班了。
“你应该早有耳闻,你十三皇叔那才志学之年的孩儿晟煜三月后就要立妃。”秦宣依旧背对着秦无色,沉声说道。
“无色知道,上一次在皇城时,晟煜堂弟才十岁,一别五年,没想到晟煜堂弟就要大婚了,对方是哪家的明珠?”秦无色笑笑的问,没管着秦宣还站在那儿,早已懒懒的坐在桌前。
“论起年纪,你比晟煜还大上两岁,却还未曾立一妃一嫔,论起懂事,晟煜一年前便蒙圣宠破例封为郡王,你却终日无所事事!”秦宣厉声说着,回眸时,见秦无色坐的端端正正,那一双眼却是已然阖上似听得睡着了般,他眼角一抽,冷喝了一声!
秦无色一惊,赶紧掀开眼睫,笑道:“父王说的是。”
“你……”秦宣怒不可遏,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唯有化作一声长喟。
“王爷,奴婢有事禀报。”
门外一声微弱而惶恐的声线,转移了秦宣此刻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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