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血瓶帮?
听见这句话,凯萨琳瞳孔一缩!
下一刻,红蝮蛇的笑声幽幽传来。
“二打一,”涅克拉的手臂渐渐发力,将幻刃旳袖爪往下压,他狞笑道,“没意见吧?”
左边,弗格轻哼一声,他长刀发力,让凯萨琳的手开始颤抖:
“凯萨琳,你知道想把你从王都,从守备森严的人堆里勾出来,勾进翡翠城,有多难吗?”
勾进翡翠城……
那一瞬间,凯萨琳明白了什么。
她愤恨地吸了一口气,喊出她最信任的两名手下的名字:
“马修!塞达特!快突——”
但不等她的手下反应过来,后方的平就又扯了扯左手。
叮当……
下一秒,那个被弗格挑落地面的乱神兵儡具,再度打开,爆射出下一轮刀片。
这一次,被两人牢牢架住的凯萨琳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刀片飞来,全数嵌入她的腹部!
“呃啊!”
凯萨琳痛苦闷哼,但她坚持着咬牙旋身,在手臂的噼啪间脱离两人的夹攻,带出一片血花。
可她的好运用完了。
弗格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长刀一转,与幻刃那旋转的手臂相交。
嗤!
血肉破开。
凯萨琳捂着左肩,摔倒在血泊里,一秒后,她那还抓着武器的左手断臂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噼啪一声,落在她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凯萨琳的惨叫声震撼了整座仓库——腹部和手臂的痛楚这才传到大脑。
这一下电光火石,一切都在短短几秒里发生。
在幻刃的惨嚎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姐头!”
马修——凯萨琳的打手怒吼着冲上前来。
但满脸血迹的涅克拉已经狞笑着来到他身前。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全力发动,用看似轻松的两刀将马修砍倒在地,再给他咽喉补上一记,血染刀锋。
另一边,塞达特早已倒在弗格手下的围攻里。
这是什么?
哥洛佛惊讶地望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不停地在一脸冷漠的弗格和奄奄一息的凯萨琳之间来回:
这就是……血瓶帮?
惊讶的不止他一个,几秒之后,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翡翠城的弗朗戈最先惊呼出声:
“老大,弗格老大!你为什么,为什么——”
弗格叹了口气,转过身。
嗤!
在刀刃入肉的声音中,弗朗戈难以置信地看着弗格。
“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弗格面不改色地把刀从弗朗戈的胸口上拔出,将他推倒,再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弗朗戈,你个烦人的臭场记,这么多条鱼里,就属你最狡猾,连上个份子都上不干净。”
“大姐头!不!”
罗杰怒嚎着劈开两个挡路的人:
“弗格,你这个混蛋——”
但下一秒,他就遇到了阻碍。
“你不该反悔的,粪蛋,”古铁雷斯死死架住罗杰的手臂,“不该。”
罗杰刚想说什么,加曼迪亚就咬牙上前,深吸一口气,一刀捅进他的腹部。
另一边,同样反悔到凯萨琳阵营的塔瑞米面色一白,看向大家:
“你们……你们全都是,全都是?”
弗格沉默地看着他,像看一个死人。
满身鲜血的涅克拉向塔瑞米看去,露出一个狰狞笑容:“你猜?”
“不,涅克拉老大,不不不,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
但恐慌的塔瑞米根本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好几个弗格的亲信团团围住,随即惨叫着倒了下去。
人影间,无数刀刃混着寒光与血光,上下来回。
剩下的人里,贾加大叫着想跑出仓库,但古铁雷斯一拳把他撂倒,桑加雷啧声上前,抽出一把匕首:
“这是为了生意,老伙计。”
一时间,场记弗朗戈、坏鞋匠贾加、卖报的泽卡,好人托米纷纷在惨叫中倒下。
“弗格,你不得好死——啊!”
“要杀要剐来个痛——嗤!”
“求求你,我什么都没做——呀!”
就这样,弗格的手下配合着涅克拉的手下,加上翡翠城本地反水的一部分人,他们按部就班,开始围剿忠于凯萨琳的势力。
不多时,仓库里仅剩下令人心悸的喘气声,以及难以散去的血腥味儿。
“那么……”
圆桌旁,战斗期间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剃头匠巴尔塔抬起头来,叹了口气:“结束了吗?”
“还远呢。”
涅克拉冷哼一声,他转过头:
血泊里,身负重伤、只剩一只手臂的“幻刃”凯萨琳满面血污地爬向墙边,奋尽全力,想要坐起身来。
哥洛佛下意识地回望罗尔夫:后者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大势已去,兀自挣扎不休的幻刃。
还不等僵尸反应过来,齐米卡斯突然从两具尸体下翻起身来,将哥洛佛一把扯蹲下来:“没事的没事的,我算是看懂局势了,我们是弗格老大的手下,没事的……”
另一边,凯萨琳颤抖着撕开衣服,死死包住断臂,努力止血:
“为什么,弗格,为什么?”
踏,踏,踏,踏。
弗格缓步上前,一把丢下长刀。
“因为他想要你尝尝这滋味。”
流浪者此刻的目光无比复杂:
“背叛的滋味儿。”
凯萨琳精神涣散,闻言一惊:
“谁?”
弗格笑了笑,并不说话。
凯萨琳沉默了一会儿,绝望地笑了笑,转向另一个人:
“涅克拉,所以,你假装来夺弗格的权,然后让弗格来找我求援……”
红蝮蛇啧声摇头:
“我说过,我只是来帮忙的。”
帮忙?
凯萨琳颤抖地回过头。
“小红,你的脑子没这么好,”她声音断续,似乎一呼一吸间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你,弗格,你胆子没这么大……”
浑身血红的凯萨琳抱着肩膀,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说吧,是谁给你们撑的腰?又是谁在背后出的馊主意?是北极星吗?”
哥洛佛闻言蹙眉。
就在此时。
“那你呢,小刀子?”
一个此前没有出现过的声音,从仓库的暗处传来:
“当初,又是谁给你撑的腰,出的主意?”
这是……
听见这个声音,哥洛佛愣了一下,莫名觉得熟悉。
随着这道嗓音,一个人影渐渐从暗处逼近,缓步来到凯萨琳面前。
涅克拉和弗格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你,你是什么人?”
凯萨琳看着逼近的身影,皱起眉头:
“为,为什么蒙着面?”
蒙面?
人影渐渐清晰:
只见来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黑布里,就连眼睛都被一副黑色护目镜保护着。
下一秒,哥洛佛瞳孔一缩!
是他。
他!
“那是谁?咱帮里的吗?”齐米卡斯疑惑道。
哥洛佛没有理他,而是下意识地转向角落里的罗尔夫,神色焦急。
罗尔夫也狠皱眉头,对他点了点头。
没错。
他。
是那个……有异能的黑衣杀手。
那个入室杀死羊毛商……
再将赶来的星湖卫队,打得落花流水的家伙!
“该死,难怪我刚刚走神了一会儿,我还以为……”
哥洛佛叹了口气,狠狠敲了敲头,
糟了。
要是被他发现……
别去想别去想别去想……
等等,黑衣杀手……他在这做什么?
想到这里,哥洛佛把齐米卡斯拉到身前,把身姿再伏低一些,避免引起注意。
黑衣杀手越过一个个帮众,每一个人都在他经过的同时恍惚一下。
终于,他来到凯萨琳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无力挣扎的她。
“蒙面,是因为我很丑陋——复仇,总是面目丑陋,狰狞可憎。”
复仇……
凯萨琳的目光勉强聚焦了一下。
等等。
“你的声音,很熟……你是谁?我们有什么仇?”她强撑着坐起来。
黑衣杀手冷笑一声。
“猜猜看,小刀子,”他对脚下的重伤女人轻声道,“我是谁?”
小刀子,小刀子……
凯萨琳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你为什么这么叫我?”她的语气有着莫名的恐慌。
“你忘了?我这样叫了你很多年,”黑衣杀手语气平静,像是在唠家常,“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怎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
他低下头,语气亲昵:
“小刀子?”
这样叫了你很多年……
凯萨琳痛苦地挣扎起身,却最终再度摔倒。
“把面巾取下来!你,他tm到底是谁?”她开始慌乱,下意识地看向红蝮蛇和流浪者。
但涅克拉和弗格只是别过头去,沉默不语。
仓库里一阵沉默。
直到黑衣难人再度开口:
“我记得,我们特别挑了那一天动手,因为那天雨很大,能更好掩藏行踪。”
雨很大……
凯萨琳一愣。
“琴察、罗达、莫里斯,乃至当时王都里的其他高手……像以往一样,我们对每个可能出现阻挠的敌人,都做足了准备。”黑衣人轻声道。
凯萨琳的眼眶慢慢睁大。
黑衣人的话还在继续:“至于动手的地点,我们先选的地下街,后来情报有变,改到了废屋——情报说在场的无关者越多,就越能干扰黑剑的行动模式……”
黑剑?
凯萨琳难以置信地端详着黑衣男人:
“不可能……”
黑衣人轻笑一声,似有感叹,也有感伤:
“莪记得,当时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分工合作,包括你,小刀子。”
凯萨琳猛地翻过身,在剧痛中惨叫着。
但她似乎竭尽全力,都想要离眼前的黑衣人远一点:
“你,你,你究竟是谁?”
“谁!!!”
幻刃尖叫起来,语气里尽是恐惧。
没有人回答她。
涅克拉侧着头,似乎不想去看那个黑衣人,弗格则皱着眉,把一切隐藏在眼底。
该死。
哥洛佛迅速思考着:看来,这个黑衣杀手跟血瓶帮有关系,但是……究竟是什么关系?跟凯萨琳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恨?
黑衣人轻笑出声,他抬起头,打量着这个漆黑昏暗的仓库。
“一个世纪以前,红王约翰暴虐无道,穷兵黩武,禁酒征粮,让整个星辰王国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他突然讲起了故事,语气缥缈。
凯萨琳愣住了。
“穷愁潦倒之下,一个退伍大兵冒着杀头的风险,从荒漠里走私粮酒,养家糊口。”
“世道艰难,民生困苦,人们需要酒,需要醉,需要做梦,需要麻木和自欺,于是大兵的生意越来越大,商路越来越广,团队的人越来越多……”
下一秒,黑衣人话风突转: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被国王的纠察队抓住。”
凯萨琳听着这个故事,却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纠察官们拎着他的走私酒,问他,知不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又问他,知不知道禁酒令是国王亲颁的……”
“而那个大兵,他最后一次拔出了刀,哈哈大笑道……”
黑衣人的字里藏着难以言喻的冰冷:
“瓶中非酒,民血而已。”
他停下讲述,望向墙边满脸血污、披头散发、颤抖不已的凯萨琳:
“那么,你还记得他的下半句吗?小刀子?”
凯萨琳恍惚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黑衣杀手。
她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即便走神,也开口补完下半句话:
“国,国,国,国……”
可不知是恐惧还是紧张,恍惚中,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下一刻,黑衣人毫无征兆地暴怒开口:
“说!”
凯萨琳猛地一颤,像是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冷汗淋漓。
一旁的弗格看不下去,他深深叹息,接过下一句话:
“国中无王,暴君而已。”
弗格叹了口气:
“这是那晚,出发去伏击黑剑之前,特恩布尔帮主一边擦着那副伤痕累累的旧铠甲,一边讲的故事——血瓶帮的起源。”
国中无王。
暴君而已。
血瓶帮?
凯萨琳渐渐回过神,听见这话,她咬紧牙齿,愤愤地看向黑衣人。
“不,这不可能,你到底是……”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再犹豫,他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副清秀的面孔。
哥洛佛皱起眉头:他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看年纪……顶多三十多啊。
他到底是谁?
但凯萨琳就不一样了。
她细细端详着那副面孔,表情越发震惊。
下一秒,凯萨琳生生一抖,瘫倒在地上。
“不,不,不,瓶中非酒,瓶中非酒……”
幻刃的声音小了下来,她双眼无神,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黑衣人冷哼一声,重新拉起面罩。
“尝到了吧,小刀子,背叛的滋味儿,”他转过身,“动手吧。”
弗格轻轻点头。
旁观着的哥洛佛闭上眼睛,微微叹息。
这就是“出来混的”。
就跟王都里,守着废屋的那个默特萨一样。
好了,现在,他们终于该走了,把情况回报给——
一丝微风掠过,将凯萨琳的乱发吹起。
嗯,风?
躲在帮众之后的哥洛佛悚然一惊。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角落:
不知何时,罗尔夫已经不在原地了。
“呼~呼~”
风声越来越大,刮得仓库里的门哐当直响。
哥洛佛焦急地搜寻着随风之鬼的踪迹,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墙面上,几处灰尘被微风刮开,留出的空白刚好组成两个词:
【你,逃】
那个瞬间,僵尸明白了什么。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推开吓得挂在自己身上的齐米卡斯,猛地站起身来!
不,不不不……
不!
该死!那个混蛋,别啊!
“呼,呼,呼——”
风声中,黑衣人最先警觉抬头。
“这是……”弗格疑惑道。
而当风声大得超乎寻常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妥。
在这道刺耳的风声中,倒在血泊里的绝望女人抱着断臂,双眼无神地抬起头。
那一刻,曾经的血瓶帮第一人,大姐头,“幻刃”凯萨琳恍惚地意识到: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