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光穿梭,与那时空穿梭应该有些不一样吧?”等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相命这才想起发问。那男子和女子,则是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将自己姓氏过往,说了个一清二楚。男的叫李天,女的叫李兰。这二人看似年纪相差十岁有余,那新婚的目的,让相命和魑魅也是感到惊异。居然是纯粹的为了传宗接代,而李村当时的青壮年男丁,都被征召入伍打仗去了。留在村里的那些,自然成了宗族延续的唯一希望。听着他们的故事,相命和魑魅有一种心酸感,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李天听得相命发问,急忙回应道:“我们未曾经历过什么时空穿梭,只是从现在,回到一百多年前,皆是这微亮的昏黄光线引路。若不是你们说这叫什么回光返照,我们至今都不清楚为何会往返于现世和过去。起先我们俩对这样的穿梭,一直感到恐惧。随着年份的越来越久,也就习以为常了!”
“天哥说的是,本来死的那天,村落一片残破,到处是被焚毁的焦黑之地。而随着金蛇国立足稳固,国力日渐强盛。这战后的事宜,也便开始有人来慢慢打理了。我们曾听得那些为李村改名的人说,之所以改名尘居。乃是因为这里的惨烈,举国无一处可以比拟。希望以这厚重的尘土,来安抚那些亡灵!”李兰缓缓的答应道。
正当相命和魑魅听着他二人的诉说,这屋内突然一阵涌动,仿佛地底发出的劲力,将整个地面屋舍都连带着抖动不停起来。相命和魑魅以为这是回光返照的必然,却不料李天和李兰皆是一脸的惊异,但见李天惊呼道:“这是怎么了?二位可否告知?”
“莫非不是你们被带回去之前的征兆么?”魑魅听他发问,便觉得事不对头。李天很快的摇了摇头,李兰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相命和魑魅慌忙运功护体,将自己周身包裹在气劲之内。这李天和李兰乃是魂魄,自然不会受这地震之类的伤害。只是二人恐怕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故而显得慌乱。刚刚好的两个时辰,屋内的微亮的昏黄光线,开始从屋子里的角落蔓延开来。并未如相命和魑魅所想的那般会爆裂,或者是大放异彩。
或许轩雪和小福被意外带走,就是因为这道光影的行进太过迅速吧。相命和魑魅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觉一片金色光泽刺的眼眸不得不紧闭,待到他们试探着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生机勃勃的村落,到处是奔忙的人影,他们根本无法将这里跟尘居的荒废相提并论。
“两位,到了。这是我李村最为安定祥和的时节,我们死后,便被直接带到了这个年份。过的也安逸。只是,我们无法与这村里的任何人交谈,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李天从旁缓缓解释道。
“那便是我们,那铁匠铺。那跟着他爹打铁的,就是天哥。我就是那个扎小辫的小丫头。父母双亡了,我自小就被天哥的父亲当童养媳给收养了。所以我也跟着他们家姓李。而这李村除了一户人家,全都姓李。”李兰缓缓的说道。相命和魑魅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到她对那童年欢愉时光的留恋,那时候的无忧无虑,只知道跟随在一个亦兄亦夫的男人身旁,一直守着呵护,想必也是每个人童年梦寐以求的。
“那小福家住哪里?”相命和魑魅到了这百余年前,第一件事便是运功感应小福和轩雪的魂魄气息。而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气息浮动,整个如同一副幻影一样,只能看着,怎样的触碰,都是没有感应的。
“在那里,你看,那小鬼在那里呢!”李兰指着东北方向的一处屋舍,大声喊道。相命和魑魅闻声望去,小福却是蹲在一处屋舍前,无法进去,却是蹲坐在那门外。任由来往的人从他的身体里穿梭而过。他只是静静的盯着那院落内的妇人身影,那大概就是他的生身母亲了。轩雪则是靠在一处墙角,按理说这是个虚无的境地,没法被依附,相命和魑魅慌忙运功闪身而去。
“相大哥,莫非你们也给困在这里了?”轩雪见二人奔向自己,诧异之时,一脸的担忧。似乎在这虚幻之内,她呆的极为不安。而一旁的小福听闻二人来到,便迅速起身,对着相命说道:“我要走,离开这里。娘已经死了。这里怎么看,都不是家了。既然遗骨找不到了,我们就回去吧。说不定我能赶上个投胎的好时节,再跟娘做一回母子!”
“还不是为了来此带你走,我们才跟着那两口子穿越时光到这里。你说走,就能走的话,那岂不是不会这么麻烦了。回光返照,若是等个三五七天,我们可会错过了鬼门关闭的日子。”魑魅从旁回应道。
“莫非你连你父亲都没见过么?”相命看着小福一脸的失落感,随即问道。小福摇了摇头,缓缓答应道:“来的时候,便停留在这里了。你要是呆久了,你会发现,这里根本是不存在的。他们都是持续着一个动作,似乎早就设计好了的。我看着我娘在院落里晒玉米已经晒了几天了。总之感觉怪怪的。这样的满足,不要也罢。根本毫无生气可言,倒像是脑子里强行制造出来的一样!”
“强行制造?这.......”魑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不知如何说出来。但见他抬头望向那李天和李兰,脸上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前辈,是否有怪异?”相命从旁问道。
“如若不是回光返照,是幻象定格。这必然不是时光穿梭,倒更像是鬼魂刻意制造的虚幻之境,为了填补他们心里极度缺失的部分!若是魂魄之体缺失了心性,下到地界,也是无从考量其善恶本性。故而,这样的魂魄只能逗留在阳间!“魑魅缓缓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相命似乎听懂了什么,缓缓说道。魑魅点了点头,小声回应道:“这二位怕是心结所困,才会终日以幻象慰藉自己。而那所谓的时光穿梭,恐怕也是他们臆想而来,根本不存在。我就说回光返照传说只有大善之人,才会得上天庇佑,在天地灵气的诱导下,得以完成未能如愿的事情。回光返照所去的空间,应该是真实的,就如同我们相互触碰,能真实的感应到对方的存在而已。尽管是真实的,不过在鬼魂如愿之后,那片实景的改变不会让现在的光景随着变动。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于他个人脑子里的记忆。我也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不对头!”
“那我们该如何回去,照你的说法,这里不是回光返照所成,必然会有什么征兆显示是幻象。若是找到那关键所在,我们便可破除这幻象脱困了!”相命缓缓说道。
“你不是有那玄尊扳指么,天眼之术,可以洞察一切。人心都可读,难道连个小小幻境的诡异都察觉不出?”魑魅从旁提醒道。相命闻言,将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翠绿扳指取下,拿在手中,透过那扳指中间的翠绿光网去看这个李村的存在。在绿色光网的之中所望见的,居然是一片尘居的荒废之景,如同相命几人初入一般的荒凉。杂草丛生,残缺的篱笆和屋舍。随着相命慢慢转移视线,在这片幻境之中,那铁匠铺内的一处角落屋舍,便看到了之前一模一样的黄色闪光。
“在那里,这铁匠铺好像就是我们进入的荒废院落所在!”相命忽然说道。魑魅却是一把拉住他,将他抬起的手掌压了下去。相命正纳闷,不料李天和李兰突然飘身而来,不一会儿,便靠近了他们四人。
“几位是否对这情景也是极为留恋?如此安逸祥和的村落,才是我们李村原有的风貌。可惜那战火荼毒,让这里变得没了一点温存可依!”李天一声长叹道。
“心中有结,却是可以修身而破。若是郁结成疾,怕是难以根除了。二位于这幻象之中摄取的些许安慰,或许难以满足你们对现世那种荒凉悲愤的弥补。难怪二位始终无法下到地界,我看不是鬼差来的少了,怕是二位修为大增,已经将整村的魂魄收归己用了吧!”魑魅从旁缓缓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李天和李兰相视而望,对于魑魅所言,先是一愣,随后疯狂的大笑起来。但听得李天悲愤之声回应道:“想不到这地界之人如此执着,硬是要拿了我二人回去复命。这生前杀戮,死后孽债。全是了不断的。你们到底要怎样,才可放过我们?”
“并非我们不放过你,而是你们在此盘踞,已经作孽不少了。以魂炼魂,乃是邪门歪道。你们在人间做得逍遥恶鬼,可曾想过那些永世不得超生的魂魄是何心境?”魑魅严声回应道。一旁的李兰却是诡笑道:“大道理谁都会讲,我们只是想在这人间留下一片安逸之所。只要无人闯入,打破我们原有的安逸,我们又怎么会伤人?那些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而这李村的上百家魂魄,能为我二人所用,岂不是他们的造化?哈哈哈!”
“想必,这李村唯一一户不姓李的人家,就是你们二人了吧!”相命突然说道。李天和李兰又是一愣,李天随即回应道:“小哥如此聪慧,在这里被我们给收了魂魄,实在是可惜了。只是你们既然识破了,又是带着地界差吏前来,自然不能放你们回去。我们只想隐居此地,不想要什么往生轮回。纵然生有六道,不如一死孑然!”听着这话语,相命几人感到其中的悲凉,却是无法放任他们在此地误伤人命。
这尘居之所以人迹罕至,怕是因他二人的鬼魂作祟,才会让这条道变得无人踏足了。李天见相命四人不动手,也不言语,便缓缓说道:“不必在挣扎了,就算你有翻天本事,也难以破了我这鬼魅幻境。如若不想死,就乖乖的留在这幻境内,安度余生。若是想什么鬼点子,定然会让你们有来无回!”“往往底气十足的威胁,都是没有一点实力根据的。你如此的妄言,虚张声势到了极点。你若是有法子将我们困死此地,或者是摄取我们的魂魄,恐怕早就下手了。轩雪丫头是个魄体,小福乃是个除了恶性的善灵。纵然你们是恶鬼,也无法动弹他们半分。我一个死人,他一个三魂缺二的主,我看你们怎么留下我们!”魑魅从旁缓缓说道。
“你.......”一旁的李兰面色大变,显然被魑魅说中了要点。魑魅却是一脸的笑意,明摆的是刺激这二人。相命正等着他发话,到底是动手还是走人。魑魅突然传音道:“破了这幻境要紧。此地随他二人而自行幻化。若是在其间与之相搏,我们可是吃亏大了。回到尘居现世,必然能让他们无所遁形!”
魑魅考虑的果然周到,相命点了点头,拿起翠绿扳指,朝着铁匠铺的方向闪身而去。李天和李兰见状,慌忙飘身前去阻止。不料魑魅三人已然闪身挡在了二人身前,但见魑魅笑呵呵的说道:“要动手么,别急,我们这还有三个呢。那小子最差劲了,还是陪我们玩玩的好!”李天见三人挡住去路,冷哼了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找死,就休怪我们无情了!”但见他和李兰突然间猛聚气劲,似乎吸食了不少魂魄,他们一下子便可在阳间积聚出极为强大的阴寒之气。而这强大寒劲的积聚,让魑魅也不觉心头一惊。阳间本来就削弱了地界之人的功力,可这两个恶鬼在这阳间混迹了百年,本来受阳气影响的阴气修为,此时却反而施展的游刃有余。
强大的劲风,让周遭的景致都开始漂浮晃动起来。看来真如魑魅所言,这幻景的主人,可随意操控所有东西的变化。本来相命朝着那铁匠铺的院落屋舍而去,在李天和李兰合力发功之时,整个景致在眼前突然悬空晃动,这幻境中的李村,就好像被人抬了起来一样。像泡沫一般,所有的屋舍开始晃动,不一会儿,完全消失不见了。相命无暇去理会他们的打斗,赶紧的拿起扳指,再次的定位。这才发现,整个村落被分割开来。所有的土地都变成一小块的气泡,悬浮空中。他不得不借着扳指之中的翠绿光网,去定位铁匠铺的所在。
与此同时,魑魅施展开幽冥气劲,让小腹和轩雪退避一旁。本来以为两只百年恶鬼不会有什么能耐。见他们运气之后,便觉得轩雪和小福参战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他随即对着二人呼喊道:“去帮那小子,看样子所有东西都飞了起来。那小子不知能不能应付。这两个小鬼,就让我这老鬼来对付!”轩雪和小福很是听话,立即飘身朝着相命所在之地飞了过去。
李天和李兰此时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寒劲,但见二人一声鬼嚎,强风便朝着魑魅席卷而来。魑魅也是毫不退缩,幽冥之气聚集,反推双掌,迎击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