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命可从未有过轻视的意思,人界的见闻,足以让他清楚,无奇不有四个字的真正含义。比之炼狱,这种国度划分管制的地域,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不能被左右的。而他也清楚,人界能被七国瓜分割据,各国倚仗的,多是奇人异士。对于仙鹤所言,他可没半点怀疑。既然自己将经历大概阐述了一番,仙鹤的疑问自然会很多。他可不想留在这里替人解答疑问,仙鹤已然答应帮自己早点离开这百鸟国,其它的事情,他也顾不上了,便顺势回应道:“我尚且不知此地位于人界何处,也不知此地到金蛇国需多少时日。如若前辈能告知晚辈,借在下坐骑一匹,晚辈是感激不尽。”“百鸟国乃是人界东极之地,不与大陆相连接,处于这东海岛礁聚集处。你与族人所到灵巢,乃是本国最为繁茂的湿地。那里与深海之灵接壤,树木皆有灵性。能自行调节这灵巢的气候,故而,灵鸟才喜欢在那里孕育后代!至于去金蛇国,恐怕要走水路,乘灵龟前往!”仙鹤缓缓答道。
“灵龟?莫非百鸟国没有船舶之类的渡海之物?”相命很是诧异,于人界行走,大多东西,都与炼狱没什么差别。而人界更多的,是精美的工艺,以及各式各样的精妙技巧。对于相命的疑问,仙鹤倒是显得淡然至极。但见他缓缓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一番,似乎有些话,告知相命不合适一样。
“此乃我百鸟国蒙上天之恩赐,有着天然的气候庇护,故而,临近岛礁附近,皆有暗涌漩涡。不熟识地貌之人,不论怎样坚固的渡海之物,都会被卷入其中,碾成粉末。而这海中屏蔽还不是最为凶险的,百鸟国盛产灵鸟坐骑,国人都可自行挑选坐骑。却不得驾驭坐骑,由本国上空飞出这岛礁聚集之地。风暴之凶险,足以让灵鸟瞬间被撕裂。所以,只有乘灵龟渡海,才能安然无恙。我此次去往金蛇国,也是灵龟引路,才得以安然无恙!”思量了一番,仙鹤还是将实情告知了相命。在他看来,相命不说是可信之人,也绝非什么邪恶之徒。
“既然只能乘坐灵龟,那晚辈就麻烦了。还望前辈能尽快安排,让晚辈早些离开此地。诛神之门的事情,刻不容缓!”相命这才说完,屋外一阵轻声咳嗽,来人一身华服装扮,相命所见的百鸟国民众大为不同。
相命不清楚来人身份,却见仙鹤急忙上前行礼,态度恭敬,随之高呼:“国主驾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国主赎罪!”相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年纪轻轻,却是一国之主。未曾感应到他有多浑厚的修为,只是观他气势,的确有些贵族派头。仙鹤一边行礼,一边招呼这国主落座,还亲自为他擦拭干净座椅。相命本不想多增添事端,可这国主到来,让他的不安又浮上心头。
那少年也是随意的扫了相命几眼,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沉声说道:“司礼掌控我百鸟国各处防务,有外人入侵,怎么未能察觉?而且,据我的人通报,远不止他一人侵入灵巢之地,人数可不下于一支远征大军。此事,司礼最好能给本王一个解释,否则......”这少年看似一身稚气,不想变脸之快,出乎相命意料。加之他这番言语,威慑之意尽显,一旁的仙鹤禁不住冒出冷汗,对于这少年,似乎忌惮的很。
“相命并不愿闯入贵国圣地,还望国主息怒体谅。我等族人,只是想找个避世隐居之所。至于误入贵国,一时也难以解释清楚。还望国主给个机会,让相命先去处理要事,族人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在我回来之前,只要贵国之人不去骚扰他们,自然会安分的呆在那片湿地之中!”相命这话才说完,便感觉到这少年一身杀意骤起,目露凶光,且气劲波动极大。一旁的仙鹤慌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言语。自己则是连连致歉道:“下官看护不力,国主若是要治罪,下官无话可说。此人来头,却是有些蹊跷,他那上万族众,实力也是不可小觑。还望国主三思,勿要给百鸟国招来飞来横祸!”
“哼,本国防务,你这司礼都掌控不了。还有脸在此教我怎么做事了。看来,参与那除妖大会,让你长了不少见识,现在都有胆子对我指手画脚了!”那少年面色一凝,怒目瞪着仙鹤,仙鹤虽然比他年长的多,却因这官衔身份,一副恭敬的态度。相命看着极为不悦,在炼狱之地,可从不曾有这样的等级制度,也没如此盛气凌人的事情。既然是同族,就该和睦,在他看来,这少年国主,是故意到此寻隙滋事。相命毫不客气的回应道:“如若国主硬要找个借口动粗,不妨此时此地与我了结了。我们各自族人的性命,都是我们致力护佑的。想必国主也不愿我光部人族,与你百鸟国的民众大打出手才是。胜败事小,人命关天。相命到此,纯属意外,既然解释不清楚,就只有依国主的意思办了!”说罢,相命运功提气,一身威压散射而出。仙鹤之前见过相命,在赤城之时,相命可没展露过如此骇人的修为。那少年国主对于这环绕在相命周遭的劲风,似乎起了点兴趣,并未被相命这突然运功吓到,反而仔细打量起相命来。
“国主,少侠,二位有话好好说。伤了谁,都不是好事。百鸟国素来安定祥和,可不能出了什么大乱子。先祖之灵,在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生的!”仙鹤见相命运功,国主又没有平息此事的意愿。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二人,却不得不出言相劝。
“你给我退出去,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异邦高手是个什么样子!”国主愤然出声,仙鹤不得不从,赶紧的闪身从屋内出来。才出外,便见到了国主的亲卫守在自己的屋落周遭。相命在屋内聚气,并不想先出手对付他,这少年国主极为的淡定,让相命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按照我的脾气,在我跟前做出如此大不敬举动的人,早该横尸当场了。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这么从容淡定。”少年国主在仙鹤离开之后,却一反常态的样子,言语之间,平很的多了。而且看上去,没有要与相命动手的样子。相命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慌忙收了气劲。他不理解这少年国主的性情为何说变就变,而他与自己相仿的年纪,那种处变不惊,却远非自己所能及。相命沉默不语,在一旁静等着这少年国主接下来的动静。
“如我这等年纪,坐上国主之位,已然是天下之奇谈。皇室仅剩我一滴血脉。自我之后,便不再会有姑苏一脉的传承了。幼年大难,而被废了生育之能,这百鸟国,迟早有一天落入旁人之手。我只是不想这国中的奸佞之辈得逞,而一直以这种强硬姿态对人。故而,百鸟国数百年来,也是几近平和。我因修得不老仙术,而无法老去容颜。可是五脏六腑的衰退,以及根源之力的枯竭,让我急于想找个能将百鸟国引导向正途之人接替!”少年国主说了这么些,又是几声轻咳。
相命这才发觉,此人的确内虚,而非表象那般年轻活力。只是,他听不明白,这国主与自己这般交心言论,到底是要干什么。故而,相命皱着眉头,一语不发,静等能解惑的语句入耳,再决定自己该做什么。那少年国主却是缓缓起身,开始在屋内踱步来回,看他举动,甚是优雅,的确有着其它国度的宫廷礼数。或许这样的踱步,是为了平复他体内的气息。待他停下身子后,便突然说道:“你若是那个有缘人,便该接下我姑苏一脉的重担。继续让这百鸟国避世享乐,而不去参与这世间纷争!”“我?”相命极为惊异,这要求也太乱来了。自己起先还认为这国主要对自己不利,一番言语冲撞,眼看都要动手了。不料这姑苏国主突然来了一句重任相托,让相命措手不及。相命慌忙推脱道:“我并非合适人选,我到此,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如若国主能让我光部子弟得以安生之地,相命则是感激不尽了。若是让我接受你这份重任,我是真的有心无力。我自己一身的麻烦,都没办法解决,哪里能插手人界之事。况且你也说了,贵国有奸佞之辈,觊觎你这国主之位的,恐怕都不是一般人。我根本没必要在人界树敌。”“你是不懂我的意思,我乃是经由高人指点,才会等到如今。若不是如此,我早就前往内陆,去找寻有缘人了。既然是机缘凑巧,何不顺应天命?”从姑苏国主的口气,相命只看到平静。不过他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相命可没办法去接受。正欲推辞之时,仙鹤突然在屋外禀告道:“正司礼驾临,求见国主!”
“什么都躲不过这厮,实在是恼人!”起先极其平静的姑苏国主,听得仙鹤通报,眉头微皱,突然起身,举止大变,完全没了之前的从容淡定。相命看在眼里,却是一头雾水。这百鸟国的等级制度,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一个区区司礼,按理说,也该在国主管制之下。可此时,居然是国主起身出外相迎,他倒是不想知道这百鸟国的什么历史典故。只是觉得,这人来的多了,事情也就会更乱了,自己脱身,怕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