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举行冠礼,肯定选在有文化、有内涵、有纪念性意义的日子,比如国庆、春节、中秋、清明……
好吧,大周是没有中秋和清明的,只有大年三十和年初一,所以宝玉举行冠礼的日子,就在大年初一。
所有的朝堂官员都接了帖子,以吴能为首的自然不想去,不讨霉头,也不想花那个银子。可惜宝玉冠礼的正宾,也就是给宝玉负责加上成年玉冠的那个人来头太大,他们不能不去……
先皇水英光加冠,太后赫连端容观礼,当今陛下水溶亲手写的帖子,敢问,谁有胆子不去?
…
年三十天色微黑,本该是各府各院喊了自家子嗣,一起吃个年夜饭的时辰,可是此时的吴府,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名官员,人才济济,特别热闹……
然而,吴能听到管家的禀报,把来人的数量、神态听进耳朵,唱着《桃花扇》的曲调陡然一转,‘把五十年兴亡看饱’,唱得简直好像要哭了一般……
他连忙出去,仔仔细细的把人数挨边数了,咬牙道:“少了一百人。”
“是啊,少了一百人,全都是墙头草两边倒,没本事的窝囊废一群!”
同样是礼部侍郎的孙长久凑近说话,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胡须,苍老的脸掩藏不住极为愤怒的神色。
他冷声道:“贾宝玉最近不露面了,分明是要潜伏起来。他看清了大周的内忧外患,要防着天狗、地狼和赢鱼三方妖族,可是……
就算是这样了,还是有一百人不再靠近我们,想做原来的中立文人!”
“是啊,这一百人想做真正的中立文人。”
吴能附和了一句,对孙长久怒骂的话,却是不做任何表示。
墙头草两边倒?或许吧。然而说那些人是没本事的窝囊废,他可不敢认同。
要说没本事,进士的五百年寿元都要尽了,还是三朝老臣,如今却和他一样只是立柱进士的孙长久,应该才是真的没本事……
吴能这边拿起茶盏掩饰了下神色,附近的官员就都围了上来。
“吴大人,明天就是贾宝玉的加冠礼。他成年了,定然要晋侯一等……世袭一等侯,贾府就是一侯双公了!”
“这个阻止不了,只是他做了世袭一等侯,我等见了也要行礼,而且,明天过去了,总不能空着手去。”
“咱们再掏银子给他,总是不怎么甘心……”
你一言我一语的,听这些官员的口气,纯粹是心里不痛快,要来好生的抱怨一轮。
孙长久突然怒骂开口:“不好意思空着手去?本官还就空着手去了!不,本官没有空着手去,前些日子,本官可是给贾宝玉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吴能吓了一跳,这口气可不怎么对味。
宝玉想龙潜于渊,没关系,他现在也不想招惹宝玉,可别因为孙长久,闹出个天大的不痛快出来……
孙长久得意的笑了,捋着胡须道:“前些日子老夫去了鄂州,也不瞒着你们,鄂州有一帮人,是给老夫的府上弄开销银子的。”
“然后呢?”吴能继续问道。
开销银子这种事很正常,就好像史府的湘江水匪,只要控制着劫富济贫,一般闹不出多大的事情出来。
大周可是有侠客文人的,出了问题,推给那些侠客文人就是……
然而,孙长久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老夫的人被一个女子灭了,所以老夫摘了那女子的一颗心……说来有趣,那女子被老夫的道理穿心而过,竟然没有死,你们猜猜看,那女子是什么东西幻化的?”
吴能想到一个很不妙的可能,干涩问道:“白霞仙子?”
“没错,就是那个九娘!”
孙长久哈哈大笑:“要不是白南烟出了手,老夫就斩了那个九娘,把她的脑袋送给贾宝玉!咳咳,你们放心,老夫还没昏了头,咱们惹不起白南烟。”
是啊,你没昏了头,你、、、、我去、、、你、、、妈、、、的、、、啊!
吴能把手掌藏在袖口里,疯狂的哆嗦,忍着,再忍着,好悬没出手把这个老糊涂的头给打爆。
他想看看这个老糊涂的脑浆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活了那么大的年纪,他么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传言说那九娘,可是和白南烟一样,都是贾宝玉的禁/脔……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封号进士,还有最高级别的成宫进士不怎么在乎外,连覆顶级别的进士都变了脸色。
他们还记得穆府的下场,而那一次,却只是死了一个所谓的‘手足’。
如今九娘被重伤,贾宝玉,会不会再发疯一次?
“你们怕什么?”
孙长久不屑的道:“本官可是三朝老臣,另外,难道你们忘了那个九娘的身份了吗?”
身份?白霞仙子?入魔?
想起这件事情,所有人的脸色都松快下来。
九娘是入魔的白霞仙子,而世上入魔之物,那是人尽可杀。
贾宝玉怎么说也是大周的爵爷,将来还是天潢贵胄,他不可能娶了九娘,甚至不可能承认他和九娘的关系……
所以,只能吃个哑巴亏。
“孙大人高见。”
“咱们总是吃亏,这一次,总算是扳回一局。”
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吴能也跟着讪笑,看了茶,又聊了一阵,送了官员们出去。
眼看人走光了,吴能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这大周呐~~~~”
他用着《桃花扇》的调子唱了出来,还是没唱完,苦笑道:“果然是乱到极点了,对手不一定是对手,朋友也不一定是真的朋友。孙大人啊,您,太坑晚辈了……”
抱怨了几句,吴能手书一封,堂堂进士没用神念传音,而是掐了一只纸鸢。
雪白纸鸢上附着的,要追寻而去的气息,竟然是……
贾宝玉?
…
宝玉正在自己的香溢楼,临着冠礼和大亲一起,头一天他是不能见林妹妹的。
此时长案的左上角放着碎花软黄玉四方砚,绽放宝物毫光,他正在研墨,手里的却不是墨条,而是通灵宝玉……
只见通灵宝玉只是在砚台的底部一抹,小君子无名就卷着砚台内所有的墨渍跑了出来。
它惊叫道:“文宝级别的墨条?不对,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对于文房四宝,小君子天生就懂得全部,可是宝玉现在的动作,真的让它彻底迷糊了。
宝玉在研墨,没错,有血色的墨汁出来,也没错。
墨条分很多种,赤色、血色也很正常,可是宝玉研磨出来的墨,真的超乎它的预料。
不是墨条,绝对不是墨条,而是……
纯粹的血墨!
恰在此时,宝玉抬起摁着砚台的左手,放下的时候,指尖已经掐了一只纸鸢。
他捏碎纸鸢,眼睛陡然眯了起来,手上的动作加快,有更多的血墨把砚台填满……
“原来如此,通灵宝玉是文宝级别的墨条,但是,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就在傍晚时分,宝玉突然发现能控制文宝,取了出来,才明白通灵宝玉的妙用。
原来通灵宝玉可以吸纳妖族的灵韵,树参鲛人和东山恶蜈的妖族灵韵都被吸纳,他此时研磨出的,正是树参鲛人的灵韵。
等这一种灵韵消耗完毕,黄玉砚台里已经有了一汪血墨,他用火乌赤毫饱蘸血墨,唰唰的写下了一篇诗词: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
弓摧宜山虎,手接泰山猱。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杀人如翦草,剧孟同游遨。
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
叱咤万战场,敌酋①尽波涛。
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萧曹。
羞入原宪室,荒径隐蓬蒿……
天地异象澎湃而出,被宝玉一手捏碎,才气灵泉喷薄而起,被宝玉随口一吸。
这是李太白的《杂曲歌辞?白马篇》,有原创金光,应该还没被盛唐的李白书写出来。
宝玉的手指轻抚血色字迹,低低的笑了:“除了和罪墨一缺齐名的妖帝血墨外,别的妖血是不能做墨的,而通灵宝玉,却可以做到……”
宝玉用绢帕把手指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纹路都要擦拭得洁白细腻。
他已经把树参鲛人的灵韵消耗干净,可是,里面还有二灵进士级别的,东山恶蜈的妖族灵韵。
通灵宝玉可以把妖族的灵韵提高一个级别,也就是说:如果用东山恶蜈的妖族灵韵做墨,就等于是架梁级别的进士以血成墨,威力要强上不少。
他很想试试,再加上自己的无穷道理,能不能斩杀立柱级别的朝堂老进士?
“我可以斩杀二灵妖将的东山恶蜈,也可以斩杀立柱级别的在野进士,可是朝堂进士强了太多,或许,该书写那一篇了……”
宝玉笑了一笑,一挥手,房门自动打开。
求不得正抬着手,要敲门,这房门打开了,就让他呆了一次。
“我已经知道了,”
宝玉很温和的笑道:“去告诉白南烟和九娘,就说我和林妹妹大婚,不会和任何人约什么黄昏后,但是,请她们前来观礼。”
“这种话我可不敢传,会死人的。”
“是会死人,但是,死的不会是你……传话吧,她们懂。”
…
天子出宫,金钟七响;
太上皇出宫,金钟七响;
皇太后出宫,金钟也是七响。
一共三七二十一响,钟声轰隆,震荡整个金陵……
上千朝堂大员早就在大观园的门外等待,被堵着的和不想进去的,听到钟声立马要飞进去,礼仪都顾不得――
他们要是比天子到的晚了,难道说,他们比水英光的架子还大?
王善保在门口负责报礼,笑迎八方客,等迎来两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就行了家仆大礼。
雪蛟大辇,也缓缓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