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
皇帝看着桌上,那如飞雪般参苏家的奏折,神情淡淡.
昨日的事情他自然听说了,反正小狐狸也沒事,而且那些苏家人又已经被樊臻抓到了墨衣卫,自然是不需要再有所顾虑了.
他不放在心上,却不代表,所有朝臣都不再关注这事.
"陛下,昨日苏家人前去莫府大闹,强行要剖尸,搅得夫人死了还不得安宁,并冤枉是小女所为,此般破坏我莫府声誉,破坏我儿名声,还望皇帝为老臣做主."
说着,莫云朝着皇帝的方向深深拜了拜.
"哦?竟有这事?"皇上神色淡淡,却是看的莫云心惊,面上也含了怒色.
这樊臻若是沒皇上授意,昨日又怎么会那么理直气壮地就将苏家人带到了墨衣卫?
现在皇帝却在这里和他装糊涂,莫非,只因为他不想对苏家治罪?
正想着,蓦地,太子却是上前一步道:"苏老太君死了女儿,一时难以接受,遂一时冲动才去莫府讨个说法,后來却也身受重伤地被抬回去了,儿臣看來,这件事情不妨就小事化了,只厚葬了莫夫人便是."
莫云冷笑,他深知苏家是太子忠实的走狗,太子这话,便是要保苏家了.
身受重伤被抬回去?
莫不是说他莫家欺负了苏家人?
莫云当下不悦道:"殿下此言差矣,老太君本就病入膏肓,昨日却为了污蔑我莫府,咬定是涟漪害死了夫人,所以才不惜撞棺材來污蔑涟漪.涟漪是我女儿,二夫人也是我的平妻,因此,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家人让夫人走的不安宁,污蔑我儿,败坏我莫家名声!"
莫涟漪和二夫人水火不容的关系,众人皆知,此刻莫云却说的好像二夫人和莫涟漪同仇敌忾,对抗苏家人似的,这睁眼说瞎话的程度,啧啧,还真是让太子暗中咂舌!
"老太君此举,也不过是为了二夫人讨个说法.试问天下做父母的,又有哪个愿意让女儿死了还不得安宁的?此举,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莫相国如是真的为二夫人好,何必再揪着她娘家人不放,反倒是让她走的不安宁了."
"老臣自然知道,可是,若不是他们昨日去闹,又怎么徒生这些事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沒有让步的意思.
太子是铁了心的要护着苏家,护着他的忠实走狗.
而莫云一是为了私心,想要铲除苏家,二來,却也是晋王暗中向他透露要斩草除根的,所以,这件事情有晋王给他撑腰,他自然是不怕的.
"莫相国!"太子见他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面子,再好的修养也给逼急了,当下直接道:"苏家是开国功臣,苏老太君当年跟随苏老将军战场杀敌,也算得上是巾帼英雄了.当年的开阖之战,苏老太君更是折损了三个孙子,自先祖以來,苏家就忠于朝堂,绝无二心,所以,莫相国想让皇上因为这么小的失误,就惩处开国功臣吗?"
看着太子眸底一闪而逝的狠厉,莫相国眸光微顿,略一沉思,虽然他现在已经站在了晋王这边,但是世事难料,谁能知道今后这朝堂会向什么方位变动.
再者,这么早就替晋王铲除了所有羽翼,那么他在晋王那里的价值也就越來越低了,这般想着,便后退一步,决定卖太子这个人情,当下道:"殿下如此说,老臣惶恐.若是所有的过错都能用功劳去抵抗,这样未免会滋长许多人犯错的胆量.只是,老臣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所以,这件事情,若是苏家人上门道歉,老臣便可当作沒发生过."
这话,已经算是给太子台阶下了,太子想了下,决定先稳住莫云这老匹夫,当下正欲开口,蓦地,外面却是传,"樊大人有事相报!"
皇帝心底轻笑,來的倒是时候,当下微微颔首:"传!"
一阵冷风带过,紧接着,一袭玄衣男子已经走上前來,衣摆上的黑色曼陀罗隐隐流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巨大的压抑感.
"回禀陛下,昨日抓回的苏家二位老爷已经滚了幕后主使."
话落,余光似无意地扫向太子.
太子心一凉,下意识地不敢去看皇上的眸光,但见樊臻将一封密信放在了托盘,看着那太监将信件递给了皇上,恨不能用目光直接将那信件化为灰烬.
可是,他知道,这时候越是冲动,反而越会暴露马脚,更有可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一定要稳住.
太子只淡淡垂眸,面上不动声色,余光却是时不时从皇上面上扫过,但见皇上神色平静,看过那密信之后便直接放如了袖中,随后,不知是太子心虚,还是皇上真的扫了他一眼,太子只觉得皇上的那个眼睛诡怪至极,当下下意识垂眸,却是再也不敢看向皇上.
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信件里面的内容,而且,他也深知,他做的那些事情,若是皇上知道了的话,九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太子正诚惶诚恐,心中猜测纷飞之际,皇帝却是已沉声开口道:"传旨,苏家作恶,诋毁莫相国,滋长朝臣权贵行.[,!]恶之风,现举家发往漠北,永世不得回京!"
话落,众人皆露出震惊之色,可是,想皇上本无心参与此事,但是见了那密信之后,就如此重罚苏家,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那密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更是怕连累自身,遂,一时之间,都不敢再开口为苏家求情.
而太子本就心虚,总觉得对于之前他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皇上定然知晓了些,所以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战战兢兢至退朝.
因着苏家二位老爷已经死在可墨衣卫的血牢中,所以便直接被草草埋葬了.
东宫.
莫倾城一直望着院门的方向,翘首以盼.
太子答应她,一定会救得她的娘舅,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沒消息传來,这如何能不让她担忧?
蓦地,丫鬟如云慌慌张张跑了进來:"太子妃,不好了,出事了……"
莫倾城本就提着一颗心,当下见如云神色慌张,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一时之间却又不愿相信,惊急之下却是着了魔性般,"啪"的,直接给了如云一个耳光.
但见如云脸颊微红,神色微顿,才反应过來自己做了什么般,可是让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的她去和一个小丫鬟认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所以当下她只是紧紧抓着如云的手腕:"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奴婢,奴婢打听到,苏家,一家都要被流放到漠北,而且,两位老爷,死,死在了血牢中."
莫倾城身子一软,却是直接倒在了如云的怀中.
死了?被流放?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
"殿下,殿下呢?"
眼见着一抹明黄色身影走近,莫倾城直接奔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太子的袖袍:"殿下,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太子本就心烦意乱,不知道那信的内容,一直揪着一颗心,此时但见莫倾城前來哭闹,更为恼怒,直接将袖袍从她手中抽出:"堂堂太子妃,却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学不会吗?"
莫倾城脸颊微红,这话,无疑是在对她抽打耳光了,对她來说简直就是侮辱,可是,太子的命令,她却是不敢不听的.
当下微微垂眸,恭敬道:"妾身参见殿下."
见莫倾城眼圈微红,深知她现在母家出事,真真切切算的上是孤家寡人了,心一软,放柔和了口气:"你跟我來."
行至书房时,太子便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简单地对莫倾城说了下.
莫倾城听完,惊怒之下,却是木着一张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见她这般,太子心中轻叹,莫名的,就想到了莫涟漪那张,倾国倾城,并且时时刻刻都绽放着自信的光彩,仿若,这世上根本沒有能难倒她的事情的脸來.
若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莫涟漪……
蓦地,太子心口一疼,却是猛地瘫坐在了桌上.
"药,给我药."
太子抓着心口的位置,那里几近窒息.
莫倾城见太子面色苍白,神色痛苦,立刻上前:"太子,太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來人,快來人啊……"
不多时,太子的近身太医已经到來,但见太子这模样,便知是他体内的毒发作了.
太子身上的毒一直沒有可以痊愈的解药,一直都是靠着欧阳冥的解药暂时压抑着罢了.
现在,这些药物也沒了,看來,也只能去找欧阳冥再要些解药了.
太子在床上躺着,因为服了太医开的缓解痛楚的药物,才不至于痛到昏厥.
不多时,派出去寻求欧阳冥的影卫便已经到來.
"回殿下,属下沒能找到欧阳冥,而且,整个药王门的人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里面空无一人."
"什么?"太子惊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來,他早已派人守在药门周围,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现在,为什么整个药门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