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莫的惊呼声响彻全场。
由得意未半,转为不敢置信,再转为难以自抑的震怒!
“凌悠,你干什么!!――”
一声狂喝,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但见凌悠满脸随意地拎着一只鸡翅膀凑上前来,然后右手微抖……
刚刚烤熟,涂好了调料的鸡翅膀上,顿时落下了几滴金黄油珠……
滴答一声。
油珠坠落,在整幅“流光图”内溅射开来!
瞬间,这幅墨迹未干的二境灵画,直接失去了光芒!
“放肆!”
这惊人一幕发生,宋竹的怒喝声第二个响起!
“刻意毁坏他人献礼……凌兄,你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本来就觉得凌悠的行径很是胡闹,如今他还来这么一出……宋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不识大体,且毫无胸襟气度。”
接着,问仙宗阵营里的徐休,也是暗暗摇头。
在他看来,凌悠这种刻意搞破坏的举动,明显是被风吹莫的“画作内容”气到了,一时不忿才出手,说来,也情有可原――但问题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献礼之争!就算人家刻意作画嘲讽于你,可他这画到底是献给心墨老人的贺礼,你就这么毁了,不是在打老人家的脸么?
更是给人一种气量窄小的感观!
“真是要被这人害死了……”这时候的徐休,下意识地将昨天自己被玩崩了心态的丑态遗忘了去,心底,默默喟叹起凌悠这副气量,这等表现,简直堪称猪队友……
果然……昨天的海猎,只是此人运气好撞上了!
今天,还是要靠他徐休力挽狂澜!
这瞬间,徐休心念繁杂,他甚至默默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心墨老人不把这种“心态不行,气量不足”的形象,加到同为问仙宗弟子的自己身上来……
可千万不能被这二愣子连累到啊!
可想而知,连和凌悠处在同一阵营的徐休都这番作想,其他人的心思会是怎样……这一刻,即便是和凌悠有交情的那些人,眸中都露出了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更遑论那些早在心里不满凌悠狂言的天才们了……
“呵呵,真是一出闹剧。”
“君子坦荡荡,谁人背后无人说?这就忍不了了?”
“就是……这凌悠也真没气量……”
议论声渐起,其中不乏嘲讽情绪,但要说场间情绪最激烈的,还要数风吹莫。
他本就不算好看的面孔,此刻彻底阴沉了下来。
“毁我灵画,误我献礼……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卑鄙!”
好容易压制住在寿宴上出手的念头,风吹莫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
他不能不怒。
毕竟,这幅“流光图”是他超常发挥所得。即便重来一次,都绝不可能超过!可谁曾想,会有这么个二愣子,在墨迹未干,灵画尚未稳定之时捣乱――一滴油珠落下,直接“毁”了整幅灵画!
千般怨恨,自风吹莫齿间流出!
“毁你灵画?卑鄙?”
凌悠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我想多?呵呵!我想多?你问问大家,这……等等!怎,怎么回事!”
见凌悠到了这时候还一脸随意,满嘴胡话,风吹莫怒极反笑,正要大肆发难之际,陡然,一阵璀璨光芒冲天而起,晃花了他的双眼!
紧接着,一股玄妙的气息弥漫全场,四周的灵气亦如万流归江,汹涌聚集!
“这……”
“好像是……灵画晋级?”
场间不乏眼力高绝,精通画道的天才,当场就有人惊呼出声,瞬间,所有人瞳孔猛缩,却是刷刷将目光对准了凌悠!
对此,凌悠毫无表示,只是盯着那幅灵画,然后,狠狠啃了口烤鸡翅,甩手,油滴四溅,哗啦如小雨般滴落在画卷之上!
哒哒哒!
仿佛落雨生花,恰到好处……每一滴油滴,都仿佛深深嵌入了画中,一如与生俱来,浑然天成!
金黄铺开,渲染渐变,一时间,画中的凸出点大变――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大体上仍是原作,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画中的少年英才们,仿佛一时淡去,反倒那个烤着吃食的人,完全凸显了出来!滴滴油滴更是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将那吃食勾勒得无比传神!
仿佛画中传香,撩人心神。
画中人遗世独立之风姿,亦完全显现人前!
如果说,之前的画作,乃是群英荟萃,暗讽画中某人粗鄙,那现在的画作,就是一人饮酒醉,大隐隐于世,不屑外物真性情,潇洒自如我是我!
意境,层次……完全上升了一个档次!
伴着一阵轰鸣声响,画上光辉闪烁,仿佛升华!
晋升!
三境,丹青!
随着凌悠右手一扬,画卷嗖嗖卷起,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落到了他手上!
这一刻,全场懵逼!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盖棺定论的二境灵画,怎么突然之间晋升了?”
“……晋升归晋升,怎么还被凌悠收了?他不是画作的主人吧?”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众人心头。突然,一人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会不会是,点睛?”
一句落下,许多天才同时一震,瞳孔狂缩!
“点睛?”
“不……不会吧!”
“那……那技巧,东洲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场间此起彼伏――所谓点睛,顾名思义,如画龙点睛,可以说是一种升华灵画的技巧。因为画道万千,各有不同,有些画作看似完成,实则仍有提升空间。这时,高级的灵画师就可以通过对原作者的各种推敲,落下点睛一笔……
如果完美切合,点睛升华,那么,不但可以让灵画晋升,连灵画的所有权……都可以选择性夺取!
如此美事,对应的,自然是无比苛刻的条件――需知作画技巧因人而异,所作意境更是千奇百怪,要想在原作基础上,实现最关键的一步“超越”……就算是灵画师自己作画,给自己点睛,都是极难的事!
至于说为别人的点睛……那基本得是多年搭档,同床夫妻,自幼师徒等等亲密无间的关系,还得提前了解大量信息,揣摩多日,静心养身……
而现在?
一瞬之间,凭空点睛……
还不是笔墨点睛,凝神点睛,真元点睛等等传说中的点睛妙法,而是……手抖了两下,滴了几滴油滴,就,“点睛”了……
这尼玛不科学啊!
这一刻,场间一干画道天才只觉三观尽崩,心说这厮哪跑出来的牲口?如此举重若轻的手段,得是对画道有多高深的领悟才能办到?
有着这般能耐,刚才却偏不作画,偏要烤什么鸡翅,处心积虑在这会儿出来强势装逼……
这特么不是欺负人吗?
一时间,场间人心绪尽乱,包括之前自觉需要他“力挽狂澜”的徐休,以及觉得凌悠乃是捣乱者的宋竹……一干人等,都脸觉火辣!
疼啊!
一不留神,又被这牲口打脸了!
“……嗯,有了这幅画,‘以上全部’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就在众人心情不一之际,凌悠倒是掂量着新到手的三境灵画,微微点头。
然后,他看向了之前嘲笑他“气量不足”的那帮人,目光徐徐扫过一轮,只扫得他们低头羞愧无度之后,方才直勾勾地望向了最大的苦主――风吹莫。
“讲道理,我多么心胸宽广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画了幅画嘲讽我,就报复你呢?简直开国际玩笑嘛!”
说着,凌悠对准风吹莫的视线,大力晃了晃手中“已换门庭”的画卷……
话音带笑。
“你说是吧?”
噗!
一声落,风吹莫本就难看至极的脸色顿时发红涨紫,一口老血霍然涌到喉间,险些喷出!
周围的旁观者,也都心有戚戚,抑或哭笑不得……
嗯,人家绞尽脑汁,机心尽出,好不容易绘出的超水平灵画,手都没捂热就被你给“点睛”了去,完了还说什么大度,什么心胸宽广,什么不会报复……
尼玛你这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