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行很生气,因为他联系不到舒锦了。
凡是入了客栈,在客栈花名册上留下名字的人,身为掌柜的他都会与其产生一丝感应。可是眼下,这种感应竟然断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因为通常感应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一,那个人死了。
二,那个人在花名册上抹掉了名字。
笑行身为客栈的掌柜,花名册就在他手上,所以第二种可能不存在。
那么,就只有……
一想到这儿,笑行脸色一阵苍白。青筋鼓起,那张清秀耐看的脸上,竟现金刚怒目之相。
舒锦这二十多年来,其实一直生活在笑行的眼皮底下,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因为某种原因,舒锦的一生必然不会太过顺遂,势必劫难横生。
天晓得这二十年来,笑行在明里暗里为她解决掉多少麻烦,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的回来。
他那一身的伤疤正是由此而来的。
我拼尽了全力想要守护的,你却轻易地夺走了?!
“冷静,只要你还没死,那个小丫头就不会有事的。”钟馗察觉到这几千年为伴的好友状态不对,连忙出声劝慰,“如果真是术门那些人做的,那么锦丫头反倒没事儿。毕竟,他们还惹不起同时发了疯的禁忌客栈的掌柜和阴司鬼王。”
钟馗已与笑行共生千百年,二者早已不分彼此。笑掌柜的逆鳞,同样也是他的。
似乎觉得祂说的有道理,笑行的脸色虽然仍旧难看,但情绪已经逐渐的缓和了下来。
只不过……
先是胡晓萌被绑架,现在又轮到了舒锦音讯全无……怎么,真当笑行是泥捏的不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我们的笑掌柜?
“不知道龙虎山有没有参与。”笑行喃喃道,“看来上次‘杀鸡’还不够残忍啊,没能吓到这群‘猴子’。这一次,干脆把术门一锅端了吧。”
“那阴司估计就得找你麻烦了。”钟馗哈哈大笑。
术门是阴司设立的阳间执法者,尽管二者现在貌合神离,但其仍旧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阴司的脸面。端了它,就相当于是在变相的狠扇阴司的脸,这是那十殿阎罗绝不会允许的事情。
禁忌客栈固然秉承天地之志,超然物外,为众生所禁忌。但要与阴司对抗,仍是实属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就光那群被放逐于阴司蛮荒之地的太古凶兽们,就不是他笑行能对付的了的。十殿阎罗只要在危难关头,放出这群家伙,就足以逆转战局了。毕竟,这可是连当初那群自称为“仙人”的混账们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笑行“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
“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腥啊。”
“是啊,今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跟物业反映过了,也没什么效果。”
“不会是闹鬼了吧?”
“瞎说什么!”
某地下停车场中,隐隐传来些许抱怨之声。
人们扎堆四下打量,时不时地拱起鼻子嗅着什么。
笑行走进停车场,虽然不像周围人反应那么大,但仍旧是揉了揉鼻子。
这里确实是有一股很浓很浓的异味,就像……血的腥气!
“这里有术门道法的痕迹,应该是被人布下了迷阵,掩盖住了真实的场景。”钟馗的声音在笑行的耳畔响起,他“嗯”了一声。
“感受不到灵魂的存在,要么离开了,要么消散了。看样子,想知道真相就只能解开阵法了。”他说。
“能把人都赶走吗?”
“简单。”钟馗随口道。
他声音刚刚落下,一只五彩斑斓的巨蟒出现在了人群的眼前,蛇信吞吐,择人而噬。
众人哭嚎,作鸟兽散。
等所有人都跑得干干净净了,笑行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引魂灯,右手做掐指状,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在中指指肚上划过,然后将鲜血滴到引魂灯的灯芯处。
破障!
霎时,七彩之光大盛,映照了这地下停车场的每一个角落。
待光芒黯淡消失后,这停车场便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四周用作支撑的石柱上,满是坑坑洼洼的,且贴满了符纸。
就在笑行的身侧,一具满是伤痕、白骨裸露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具尸体是被人用刀砍死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二小时。
现场到处都是他的血肉,遍地血渍已成暗红之色,那股浓郁的腥臭味,正是源自于此。
“北斗图,是北斗行宫的人。”笑行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上前将尸体转了个身,只见他的背后赫然纹着一幅北斗七星的图案。
北斗行宫历来神秘,门下弟子历练人间轻易不显露身份,往往同是行宫弟子,也互不相识。
他们互相相认的方式有两种,其一是感应对方的“炁”和运劲法门,看是否与自己同宗同源。其二,便是这北斗图。
只因北斗行宫中教规森严,门下弟子死后尸骨不得流于外界,需有人将其尸骨殓回行宫,于是便有了这北斗图。
毕竟人一旦死后,一身修为便会立地散去,还如何感应?这时候就需要另一样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活着的时候,时刻运使炁遮盖住文身,使常人不得见。死后炁散去,文身浮现,验明正身。
“北斗行宫出来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能伤到的。要说对方是术门中人,那他们也应该是用术法对抗,没理由拼刀啊。”钟馗不解。
笑行也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应该是窝里斗。北斗行宫为了防止门人内讧争斗,所以传下的功法是有限制的,即修炼了同样功法的两人是无法以术法伤害到对方的,想要分出胜负,就只能以拳脚的方式相斗。”
“北斗行宫……最近挺活跃啊。”钟馗说道。
“不能再拖了,抓紧把烂摊子收拾干净。这一次,定要按下龙虎头。”笑行目光坚定。
“如果你插手锦丫头签订的契约,那么这一单是得不到功德的。”钟馗提醒道。
“事发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