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郁闷,溪儿抿嘴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一副样子呢。”
我道,“不喜欢也没得选,现在也没有办法恢复本来的面貌了。”
溪儿却表情神秘地道,“那不见得,要是你不喜欢这相貌,说不定我有办法呢。”
我啊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正坐在树荫下的溪儿。
她现在已经是鬼妖之体,拥有着变化莫测的术法,我的心中有燃起希望来。
不过此时她看着我笑道,“还是保持着这样子吧,这样好多缠着你的女孩子就认不出你来了,免得到处招惹是非。”
她这么一说,我只得苦笑。
我心想黄门隐郎的术在神奇,也不可能终生改变人的相貌,以后我洗脸的时候加以劲力搓揉,定然能让附到我脸上神奇的物质褪去。
现在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门的人是不是还在,溪儿既然不愿意帮我除去,那就先带着好了。
可溪儿自己有点坐不住了,见我没去恳求她,反而低头在想什么东西,她探过头来轻声地问道,“生气了?”
我回答道,“没有。”
她却解释道,“算了,还是帮你恢复本来的面目吧,虽然能让她们认不出来,可是我自己却看不惯。”
我心中偷笑,任由她自说自话,从幽冥裂缝中出来之后,我发现溪儿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观,那就是很少使小性子了,即使偶尔出现,也马上知错就改。
她拉着我的手坐下,告诉我道,这易容术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和皮肤生长到了一起,黄隐郎易容所用的东西,多半可能就是活太岁,这东西是活的,能和我皮肤一同呼吸。
而溪儿所要做的,就将让我脸上的皮肤老化,剥离,这样原来和皮肤在一起的东西将会掉下。
让皮肤很快衰老?
之前从大傩古村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溪儿有恢复生机的能力,能让喜阴的绿萝疯长,没想到拥有鬼妖之体后,她竟然拥有了让东西快速老化的死亡之力。
苏起亥也颇为惊讶,在溪儿让我坐下的时候,他也围过来观看。
虽然我对溪儿比较相信,但是看到溪儿手上出现无形的气流,我忍不住问了一声,“咱说好,你老化我的脸归老化我的脸,可别让我脑袋也老化了,到时候我老年痴呆,记不起来你们就坏了。”
正准备施法的溪儿却盯着我道,“就算你老了,也不许不记得我。”
我却猛然想到身体中潜藏的蚩尤的意识,忽道,“老对我来说,或许太奢侈了。”
见溪儿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哀伤,我马上将话题岔开,催溪儿快点动手。
溪儿点了点头,表情也变的凝重起来,一双芊芊玉指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抚摸,我感觉又丝丝的凉气透了进来,温温润润的很是舒服。
而一旁睁大眼睛观看的苏起亥,此时觉得有点辣眼睛,这一路之上,他已经从我们这儿领到了不少的狗粮,此时又围观我们公然秀恩爱,对这个一生只能素着的道士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过他想见识人皮肤的瞬间衰老,忍受着折磨盯着我脸观看。
随着溪儿的手指划过,脸上又一块一块的东西脱落了下来,如同老树皮,一盏茶功夫之后,我感觉脸上一片麻痒,溪儿这才停住了手,微笑道,“好了,你去那边溪水看下。”
我随着溪儿奔到一处溪儿之旁,见水中的倒影正是苏醒。
我心中欣喜之时也有点骇然,溪儿说她之前作恶,难道和她现在的能力有关。
就这样走走停停,在我们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人家,过去打听了一下地名,正是西川某地。
从三神教出来之后,我最牵挂的就是我的龙鳞剑,没有了龙鳞剑,在与人邪徒争斗的时候,处处掣肘。
当时藏剑之时,我就不动声色地打听了那山的名字,此时向农人询问之后,一行人朝着禅定佛寺而去。
那个禅定佛寺,定然是三神教安插在此处的一个岗哨,如果想要将这个禅定佛寺拔出,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不服吹灰之力。
可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做,万一中间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三神教就会知道他们已经遁逃,这里还算是三神教的势力范围,一切都不得不小心。
我决定只身将龙鳞剑取回,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寻到那处山涧,潜身下去,看到龙鳞剑果在其中。
此时看到龙鳞剑,就好像看到一个久别重逢的伙伴似的,我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欣喜,剑拔出鞘,一声清越的金铁之声,似乎龙鳞剑也在欢唱。
将龙鳞剑取回插在腰间,我快速地找到了在山脚下等我的溪儿和苏起亥。
看到我片刻之间就带回了一柄长剑,苏起亥盯着我啧啧地道,“你现在太让我惊讶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大难不死,修行厉害,而且还有那么多法器。”
溪儿这时候再一旁帮腔道,“这就叫福人自有天佑。”
苏起亥点了点头道,“师父教我从不藏私,但是我和你之间,还是差着老大一截。”
听到苏起亥再次说起四叔,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我现在知道我的身体中有蚩尤的意识存在,也原谅了他在天池顶上对我的所作所为,可是现在我的心中,已经和他渐渐疏远。
取回了龙鳞剑之后,我们又趁夜向着东方赶路,我现在所想的,就是回到巫山云寨,将自己窥到的三神教内部的事讲给白无香师父。
苏起亥也是一样,三神教不日之后将会有大的动作,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的四叔。
至于我的消息,我特意叮嘱苏起亥,不要告诉我的四叔。
他完全不知道我和四叔之间的恩怨纠缠,此时惊讶地问我是什么原因。
我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我还活着,但是他对巫法有很大的偏见,让他知道你遇见了我,对我和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况且我之前惹了很大的祸,很多道士都在找我,你最好别跟任何人提起我。”
苏起亥似懂非懂,不过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我。
这一路向东,我们还是可以同路而行的。
这天旁晚时分,我们三人再次登上了一座暮霭沉沉的山头,此时回头正看见一轮血红的太阳在慢慢落下,周围云蒸霞蔚,一片通红,正是夕阳要落山之时。
想起溪儿之前要和我一起看夕阳的,这时候我喊了一声身后的溪儿。
溪儿的身影虽然能出现在阳光之下,但是从来没有正视过太阳,见我们身上都已经被霞光染红,她此时慢慢踱步到了山顶,但是当她看见夕阳之时,依然发出了一声低呼,又退了下去。
等那巨大的红日又沉了一些,她再次以手挡住眼睛,再次走了上来,此时太阳的光芒已经十分无力,本身已经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球,有一半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之下。
首次看到这样的太阳,溪儿激动的浑身发抖,情不自禁地道,“好美啊。”
是啊,佳人在旁,夕阳西下,这景色美不胜收。
而苏起亥似乎也心中感悟,此时看着夕阳一言不发。
我知道家在于悟,若不悟,在修行上终难有长进,这绚丽的景象可能让他心有所动。
看着那红日归隐,又看了看身旁的溪儿,我心中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甚至有些贪恋这一刻的美好。
就在这时,朝着远方张望的他们两个突然道,“那是什么,好像有人过来!”
我转眼望去,远处似乎正有七个人影,来人脚步轻快,似乎是修行者。
只要来人不是道士,我就没有躲藏的必要,这大山之中突然出现的修行者是什么人?
我们故意放慢了脚步,不一会他们从后面赶上了我们,令我想不到的是,来人我竟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