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灵在进入骨山前,便知道了测试因之体属性的大概过程,事先已经按照要求,用自己的鲜血涂满全身,随后再用锁因丝制成的黑袍裹住身体。进入骨山的时候,碗灵感觉不出任何异常,只觉得这些骨骸似乎取自各个种族的某些特殊部位,其中以头骨居多,而且都经过巫族人的特殊处理,表面残留的其
他杂质已经全部被清除掉,露出里面略显粉红的骨肉。在反复检查源魂和神体,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碗灵发出了准备就绪的信号。起初的变化让碗灵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独特的气息,而且是从毫无生
命迹象的骨骸中渗透出来。
这股气息在接触碗灵周身血迹的时候,带来的是一种清凉的感觉,很真实。这气息不含任何五行元素,也不融于血迹,最初被尽数阻挡在外。
随后,碗灵按照巫启子提示的方法,全身心的放缓周身的每一丝变化,尽可能降低身体中的生命迹象,有些类似于龟息的状态。
这时,这股气息才顺着血迹稍有渗入。随着碗灵生命气息的越来越弱,渗入的气息越来越多,体表下的魂能结层随即出现了变化。
碗灵的魂能是阴阳相融的金、土、水三元素,这气息同样不能融于其中,可随着生命气息的嬴弱,气息和魂能似乎有着的迹象。当碗灵彻底进入龟息状态时,已经感应不到其中的变化,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股气息源源不断的涌入神体,在沿着周身经脉游走几圈后,最后尽数来到了魂海当
中。
出乎意料的是,不溶于魂能和血迹的气息,对于碗灵魂海中的三角平面却是格外的亲近,尽数融入其中。随着气息的逐渐增多,三角平面已经不足以承载,开始向着三个方向的源魂涌去。可被青冥光团包裹的两个源魂却并不收容这些气息,将其尽数阻挡在外,魂海
最上方的源魂成了气息最终汇集的地点。
碗灵尽管处于龟息状态,可仍能感觉到源魂中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极速的成型,那是一个个暗色的光点――因之劫。每次碗灵极力想要数清楚,到底成型了几颗光点,渗入的气息都骤然变慢。碗灵知道自己即将退出龟息状态,这种做法有碍于因之体的测试,不得不放弃这一打
算。
某一时刻,碗灵骤然退出龟息状态,渗入的气息也随即停止下来。源魂传来阵阵晕眩的感觉,碗灵知道自己已经达到极限了。
可还没等碗灵数清楚到底成型了多少因之劫时,源魂中的九葬石忽然产生变化,这变化是那么的熟悉,和当初他对战邪一时一模一样。
九葬石开始逐渐变大,转眼间已经反将碗灵的源魂包裹。随即,一扇门或者说是一张嘴从九葬石的表面开启,成型的因之劫如同找到了母体一般疯狂涌入。
碗灵的魂海中响彻各式杂乱的吼叫声,那是发自各式种族的声音,有些听起来很耳熟,有些很陌生。
源魂中的因之劫转眼间消失,但马上又被新成型的个体所占据。
碗灵早已退出龟息状态,但此刻已经无需他的帮忙,九葬石完全是自主吸取着外界的奇异气息,包括整个骨山都跟随着不断下降。
碗灵是第一次在源魂出于完全无恙的状态下,感应九葬石吞食的场景,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这次的感觉再次确认了碗灵先前的判断,九葬石确实是有生命的,它不以自己的意志而转移,完全就是寄生在自己源魂中的一种异物。这异物很神秘,很强大,
但究竟是何用处,却并没有真正的发掘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涌入的气息逐渐变弱。碗灵放开感应,这才发现此刻的骨山已经紧临自己的头顶,所有的气息已经尽数被九葬石所吸收。
可九葬石却并没有恢复原样,仍旧包裹着碗灵的源魂,开启着一条嘴巴形状的裂缝。
下一刻的变化有些始料不及,九葬石忽然带着碗灵的源魂,顺着头顶的百会穴跃体而出,悬浮在黑袍上方一寸左右的位置。
碗灵能够清楚的感应到,从三角平面内传来大量另外两颗九葬石散放出来的气息。两股气息融入头顶的九葬石后,周围的骨山忽然动了起来。三息后,骨山的形态逐渐变软,整体越发粘稠起来,最后化作一滩粘液,附着在九葬石的表面,而粘液中的九葬石则逐渐回落、收拢。当它返回碗灵的魂海时,
已经恢复到原本的黑色石子大小。
碗灵的源魂传来阵阵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和先前狼头骨骸化作的光团,包裹另外两颗源魂时一模一样。
碗灵虽然是第二次经历,可对于这种感觉仍然极度不适应,已经放弃了对外感应,谨守心神,全力抵抗着。
碗灵这边痛苦不堪,却不知此刻启蒙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因为此刻碗灵的头顶,悬浮着一种兽类的虚影。这虚影正是他先前问过巫启子的,那种名为“戌狗”的模样。
………………
此刻的烛九山顶,同样有着三个人注视着这里的变化,而且通过启蒙广场的特殊设置,将这里的影像格外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三个修者全都周身裹袍,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巫族人。这个颜色的长袍在巫族意味着唯一,只有巫祖可以穿戴。
三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良久后,棕袍人才开口。
“传令下去,待巫目彻底恢复后,开启巫典。”
身后的二人躬身应是,却没有离开。
棕袍人叹息一声,又道:“我知道你二人的担心,但巫族不可一日无主,为了我的执念,巫族已经等待了近百年,不可再耽搁下去。”
二人还是没有离开,仍旧静静的听着。
“你们放心,此子虽然神秘,但因果之道毕竟浅薄,我看得出,他的根不在这里,是没有祸心的。”
二人听了这话,才缓缓告退。
棕袍人伫立良久,幽深的长袍下,看不出是怎样的一种面容。“九葬石,你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