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傻事。”以利抓住他的手,叫他挣开了。
“我很清醒。”达克起身拍拍衣服从暗门里拖出来一个人,“这家伙就要麻烦你了。”
是生面孔。以利打量着地上人的着装,“学生?”
“估计是早就被老师赶出学堂的那种。”达克没想到雅各布这小子居然会回来,还跟着自己到了拍卖场,在进隔壁房间的时候故意留出来门缝躲在门后敲晕了他,“我本来都送他上公主的马车了,哪里知道这小子这么蠢,又自己跑回来了。”
“这就是那个带着公主参加革命军运动的小子?”
“这卡伦到底有多少你的耳目?”达克将雅各布正面朝上丢到地上,雅各布愣是没醒,“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以利抿嘴算是默认,“我还听说他因为公主和他那些同志闹翻了,他现在改行当海盗?”
“一群自以为是的暴民,闹翻了是好事。”达克舒了口气,“他们也好意思自称是革命军?”
“过去他们是做过些事情,在老国王任期甚至是有机会推翻兰德斯特另起炉灶的,谁知道领袖一换局势就全变了。”以利在雅各布身侧轻踢了一脚,“这小子叫什么?”
“雅各布,你应该认识他的父亲老杰里米,这就是他那个前几年离家出走的儿子。我记得当时他还和我诉苦来着。或许在离家出走这方面,你们会有些共同语言?”
“我当时可是狠狠敲了一笔才走的,那算他欠我母亲的。”往事没什么好回忆的,“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在船上活不长久。”
“你给他派点轻松的活计不就完了,他也没有幼稚到吃饭要人喂的地步。”达克划燃了火柴,却不凑到烟上,火很快灭了,“让他去见见世面,哪里都行,别让他呆在卡伦。算我拜托你的。”
“你就是太心软。”以利叹气道,“作为海盗来说这不是好事。”
“在这方面你可没有立场说我。”达克把烟也放下了,“你要不是心软,当初怎么会带我上船?”
“因为你很特别。”以利直接嘴对瓶口喝酒,似乎让舌头发麻就感受不到那种苦涩,“船上的Omega就像是闯入狼群的羊,你就是知道了这一点还是选择披上了狼皮,我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Omega。”以利感觉自己像是有些醉了,开始语无伦次,这酒原来后劲这么大?“谁知道呢?”
“倒是难得看见你失态。”
“也不看看是拜谁所赐。”
以利意识越来越沉重,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不要随便喝别人动过的饮料,这还是你教我的。”达克在以利的手垂下之前拿走了酒瓶放在桌上,指甲里残留的些许粉末弹到了地上。
“你不是别人。”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达克的小动作?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想太清醒,“你给的就是毒药我也会喝,和我走吧,至少在海上我可以……”
“别再说这些话了,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船长。”达克在他面前半蹲下,抬头看着他,像是一只温顺的羊,“一直以来非常感谢您。”
随后达克站起来,对他弯腰脱帽,“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亲手报仇,我不想再牵扯其他人了。”
不要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晚上好啊,先生。”
书房里没有点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书桌后面坐了一个人,弗纳伯把枪握在手里上膛。
“听说您在找我。”达克点燃了烛台,半张脸依旧在阴影里面,另外半张脸上是惯常的笑,他举着烛台走近门口的弗纳伯,烛光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庞,“怎么,不用您麻烦我自己回来了您不高兴吗?”
“我当是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小老鼠。”枪口顶住达克的下颌,弗纳伯拿走了他手里的烛台放到旁边,“你也会有自投罗网的一天?”
“这不是被您逼得走投无路了嘛。”达克并不在意下颌上那个冷冰冰的东西,两个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达克解开弗纳伯繁杂的礼服外套,拿走了他放在胸口的怀表,手下是人的体温,能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
弗纳伯揪住他那只拿着自己怀表的手,挑眉开口道,“偷东西没够了?”
“您误会了。”达克突然把拆信刀对着弗纳伯胸口就是一捅,没了怀表的阻拦尖锐的刀刃很快刺穿了礼服和皮肉,达克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我是来杀您的。”
皇室要面对数不胜数的暗杀和袭击,弗纳伯想这次是自己太大意了,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把刀从胸口拔了出来,只是见血没有捅进去多深,枪口向下枪子打中了达克的大腿。
达克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跪下了,表情在弗纳伯的鞋跟碾压着腿上的伤口时出现了扭曲,不过他还是在笑,“您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快,但是还是没什么用。”
“你涂了毒?”脚下的力量又加重几分,弗纳伯忍着发昏把人踢了出去,达克撞上了书桌,捂着腹部开始咳嗽,枪声引来了亲王府的侍卫,“叫医生,马上。”
这毒药很烈,弗纳伯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头晕,早些年喝下的那些毒物还是让身体有了些抗性,他勉强维持着神志,看向地上蜷成一团干咳的人,“看好他,别死了。”
达克本就没想全身而退,只是这腹部的疼痛太过突然,陌生使人恐惧,他看着聚集过来的侍卫闭上了眼,任由疼痛拉扯意识进无底的深渊。
拉尔金本来还在骑士团监狱清点损失,跑了不少囚犯都得张贴布告抓回来,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亲王府,已经是深夜了,亲王府还是灯火通明。
毒药发作弗纳伯已经昏迷不醒,佣人们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守在床边的医生用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这没什么用,他的帕子都已经湿透了,他改为用袖子去擦,“今晚是危险期,这毒太烈了,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醒就看殿下自己,按理来说殿下应该是对毒物都有抗性的,只是……”
“天佑兰德斯特,殿下会没事的。”拉尔金打断了紧张的医生,在侍卫的带领下去另外一个房间,袭击亲王的犯人被暂时羁押在那里。
“怎么没把人当场处理了?”
“是亲王殿下的意思,让我们把人看好,别让他死了。”
“他伤很重?”
“大腿上中了一枪,人还晕着,还有一口气,就在这里面。”
“没醒怎么问话?方便的话让医生过来看看。”拉尔金瞪了那侍卫一眼,对方赶紧跑了,拉尔金推开了房间门。
房间里差不多有一个小队的侍卫,看见拉尔金进来向他行礼,拉尔金才看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凳子上坐着个人,腿上的血都淌到了地上。
拉尔金走过去揪着头发使那人抬起低垂的头,是一张他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他松开了手,“他是怎么进来的?”
“大概是趁弟兄们换班的时候......”应该是这一队的队长出声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我们听见了枪声,是从殿下书房里传来的,我们就跑过来了。”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亲王府了吧?你们之前都没发现?”能躲开亲王府的侍卫巡逻和府里的佣人,想必是早就踩过点了。
“我在一个月前见过他。”角落里一个侍卫出声道,被队长瞪了一眼缩了下脖子不再说了。
“什么情况?”拉尔金提高声调问道。
“是这样,团长。”那队长接过话茬,“大约一个月前他从亲王府跑出去的,还打伤了我们弟兄,有几个还是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才能下地,殿下为此还生气了,后来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略微想想拉尔金脑内就串联起来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达克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的额头上挂着汗珠,呼吸缓慢又微弱。
“医生还没来?”
“来了来了!”正是一开始给拉尔金领路的侍卫,他后面跟着在不住擦汗的医生。
医生一看见拉尔金就开始絮絮叨叨,“亲王刚才醒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药也找人去配了,万幸万幸......”
“我说过天佑兰德斯特。”拉尔金侧身指着椅子上达克,“这个也请您看看,亲王殿下说务必要保全他的性命。”
“好,好。”医生点着头,他袖子都已经是湿的了,“殿下也说让我来看看,唉,唉,是流血过多......”
医生嘴里突然就没了念叨,他清理完伤口包扎后起身到拉尔金面前,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您知道他怀孕了吗?”
“怀孕?”拉尔金用带着疑惑的语调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没等医生再说什么两人后面就传出来一声沙哑的叫,达克在医生切开伤口取枪子的时候就痛醒了,他耳力很好,即便医生压低了声音他也听到了他说的话,他被侍卫压在凳子上,“你是什么庸医这都能搞错!”
“我绝对没有搞错。”一听庸医这个词医生就不乐意了,他皱眉道,“我行医这么多年就没有出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