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青石城数百里外,荒无人烟。
山顶一块巨石上,楚天盘腿而坐,膝盖上摆放着一把古琴,琴音在夜空中流淌,升腾入苍穹,竟如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丝丝月光,汇聚成一条银白的匹练,披在了楚天身上。
远远看去,楚天的身躯仿佛笼罩了一层银白的铠甲,闪烁皓月光芒。
“嗖”
人影一闪,楚天已经出现在了三米外的一颗古树前,紧握的右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银色月光。
“砰……”一拳砸下,整个拳头都没入到了树干之中,古树震颤,枯叶漫天飞舞。
人影再闪,楚天端坐石台,琴音骤起,清越激昂,刚才那颗古树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刀凿斧削般的深痕。
“身体力量已经堪比灵武境五重,借助这月光之力凝聚发出的音刃,倒也弥补了内劲无法外放的遗憾,实力堪比灵武境六重的武者了,若是加上自己的身法速度,恐怕连灵武境七重的武者,也能拼一拼了!”长长吐出一口气,楚浪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沟通成功的,会是这硕大的明月星辰,星辰之力果然强大,短短几天,便让我的身体淬炼到了堪比灵武境五重的程度,这《七弦吞星诀》果然玄妙啊!”楚天喃喃自语,心中满是兴奋。
他并不知道,突然出现在他体内的古琴,已经完全改造了他的体质,吸收的明月光辉,更是比寻常黄符境修士吸收的天地灵气要更加纯粹。
“黄符境,真有些期待了呢!”楚天眯着眼睛,仰望那轮明月,按照那《七弦吞星诀》的记载,只有突破到黄符境后,才能有可能与星魂产生共鸣,得到星魂的认可,吞噬星魂,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沉浸在兴奋和期待中的楚天,浑然不知,在数百里之外的青石城内,危机正慢慢地朝他逼近。
烟雨楼是青石城最大的酒楼,天字二号包厢永远只对楚家嫡系子弟开放。
楚翼辰丰神俊朗地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安静地等待着。
包厢门缓缓被拉开,一个人影如鬼魅般飘进,施施然坐在了他的对面。
看不清样子,因为这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斗篷,黑色的纱布垂下,遮住他的面容。
“一个月前,他前往鸣凤山脉历练,回来的时候,修为被废,怀里捧着一盆凤灵草……”楚翼辰缓缓道来。
“你这么做,如同叛族,我想知道你冒着被家族重罚的危险,告诉我这些的真正原因?”蒙面人声音沙哑,如金铁刮擦。
“很简单,一山不能容二虎,我想要掌控整个楚家,就需要铲除这个绊脚石。”楚翼辰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笑了笑,看着蒙面人,继续道:“而且,我卖了道长这么大一个人情,相信他日翼辰有所求,道长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你就不怕我天阳宗灭了你整个楚家?”蒙面人声音森冷,浑身散发出恐怖的威压,整个包厢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呵呵,”楚翼辰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尽皆王臣,道长若能不惧这鸣凤郡的执法者,恐怕早就出手了,又何必要和翼辰坐在这里!”
此话一出,包厢内陷入了沉默,过了不久,蒙面人身上的威压收敛了一些,显然,对于乾武帝国的执法者,这蒙面人还是极为忌惮的。
乾武帝国皇室,前身便是修真门派造反起家,自然对于帝国境内的修真门派极为忌惮,在帝国建立初始,便大量笼络修士,组建起了一只庞大的执法者队伍,每个郡都有一只执法者队伍,由实力深不可测的修士担任郡守,统管执法者。
修真门派和世俗的纷争,历来也由执法者裁断,修真门派不得向世俗界出手。
所以,楚翼辰才如此有恃无恐,他很清楚,若是天阳宗因为一个楚天而灭了整个楚家,那恐怕他们的日子也到头了。
帝国,绝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
“另外,相比起灭一个家族,我相信道长更愿意扶持一个家族,好让天阳宗的势力在这鸣凤郡变得更加强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看到对方沉默,楚翼辰笑了笑,将头凑了过去。
沉默,包厢内再次沉默,但蒙面人身上的威压全都收敛了起来。
许久,蒙面人站了起来,甩手扔出一个洁白的玉瓶,飘然而去。
待得那蒙面人离去后,楚翼辰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对方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话打动,忙不迭地将那玉瓶握在手上,满脸兴奋。
“哈哈哈,有了这瓶凝气散,我楚翼辰定能在四族大比的时候大放异彩,成为楚家的骄傲,”他的笑容慢慢地变得狰狞,“楚天,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便让你再多活一个多月,哈哈哈哈……”
云雾笼罩的云阳峰颠,天阳宗大殿之内。
怀若谷花白的眉头紧紧拧着。
大殿中,气氛十分的压抑。
“我定要扒了那小兔崽子的皮,抽了他的筋,一刀一刀剐了他……”展长空眉飞色舞,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
“长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怀若谷终于听不下去,出言打断。
“师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展长空一愣,目中阴冷一闪而逝。
“此事涉及世俗界子民,交给鸣凤郡府去处理吧!”怀若谷眉头拧得更紧,话在嘴里打了无数个转,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师兄,死的是我的儿子,我展长空的儿子啊,我儿子的仇,我一定要亲自报!”展长空愤怒地站了起来。
“放肆!”一旁的执法长老马诺冷声呵斥。
天阳宗内,马诺修为并不算高,但为人却是出了名的刚直,门规派律更是严格执行,此刻看到展长空顶撞掌门,立刻出言呵斥。
“我放肆?死的不是你们的儿子,是我的!”展长空浑然不顾,怒视马诺,“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不能亲手宰了那小兔崽子,我怎么对得起他早去的娘亲?”
这番话展长空说的凄楚,一时间连马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怀若谷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马师弟,你来说吧!”
马诺看了一眼怀若谷,又看了一眼展长空,叹了口气,道:“从鸣凤郡府回来后,掌门师兄和我便发觉不对,便对那几个外门弟子严加拷问,他们已经如实招了。”
马诺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此事乃是那几个孽畜先惹出来的,展云恰好赶到,为夺凤灵草施展灵符攻击在先,若不是那少年命大,早已经死在了展云手中,而且,展云的死,乃是一个意外,说得不好听,是他自作自受,若深究回来,实在怨不得那少年!”
马诺本是实话实说,句句都是事实,但听在展长空的耳中,却让他怒不可遏。
“哈哈,好,好,连你们都认为云儿的死是他自作自受!”展长空冷笑着看向怀若谷,“敢问掌门,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他这声称谓,却是未带上“师兄”二字。
怀若谷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展长空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长空,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从我们被取消了帝国护国门派称号后,受尽各大门派欺压,即便是偏居在这鸣凤郡,帝国也没有打算放过我们,是以我天阳宗历代祖师励精图治,隐忍这么多年,到我们这一代,计划得已经差不多了,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差错,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将付之东流啊。”
“计划?哈哈哈哈,”展长空怒极而笑,死死看着怀若谷,狰狞地喝道:“为了这个计划,我放弃了与你争夺掌门之位,为了这个计划,我失去了我挚爱的妻子,如今,又是为了这个计划,你就要我放弃为我儿子报仇的机会!”
“凭什么都是要牺牲我,凭什么?啊?凭什么?”展长空勃然大怒,一跺脚,再不看众人一眼,飘身而去。
“掌门师兄,我担心长空师兄不会就此罢休,若他一意孤行,怕是会酿成大祸啊!”马诺转头,一脸担心地看向怀若谷。
“若真如此,那为了天阳宗,也留他不得了!”怀若谷站起身,朝内殿走去,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马诺摇了摇头,也朝大殿外走去,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四长老秦风的眼中,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