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雨铃离开典当行之前,就已经发现蔡倡的鬼祟行为。
她知道蔡卫两家的千年血仇,也知道黄河水的巨大价值,担心蔡倡狗急跳墙,也担心卫龙意外陨落。
于是,朱雨铃带上宫中的六名嬷嬷,暗中跟踪新科榜首。
一方面,如果蔡倡不管不顾地动手,就可以进一步观察卫龙的表现和战力;另一方面,万一事有不谐,也可以让嬷嬷保护卫龙,以免明国失去宝贵的天才。
就在片刻前,朱雨铃看到卫龙的应对举措,心中很不满。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不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以火字的系列天赋直接烧毁小纸人,以至于束手束脚,始终受到纸人的牵制。如果不是卫龙抓起纸人当作盾牌,表现的还算机灵,朱雨铃甚至都要怀疑卫龙的实战能力。
直到蔡倡射出一支看不到的箭矢,随行的一位嬷嬷终于发现情况不妙。
嬷嬷知道公主的心思寄在榜首身上,情急之下,未经请示,就抛出自己的〖愫兵〗。
那愫兵,正是一条手帕。
上面绣着一对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鸳鸯。
鸳鸯在菏叶的池塘中戏水,滑出的水浪声,清晰可闻。
被主人抛出之后,鸳鸯从手帕里伸出坚硬的喙嘴,一下子叼住蔡倡的箭矢,带离原先的方向,及时救下卫龙的一条性命。
这就是蕴灵境的一项特征――孕育灵性生命,加持兵器,使之成为愫兵。
由此可见,这位嬷嬷起码也是二阶蕴灵境的高手,否则,有什么资格守护朱雨铃的安全?甚至有可能还不止蕴灵境。
此时,手帕飞回嬷嬷的手中。
嬷嬷抄住手帕,低头吻住鸳鸯的喙嘴,以示亲切和奖赏。鸳鸯发出“咕咕咕”的鸣叫,说不出的欢快。
伴随着鸳鸯的鸣叫声,传来朱雨铃声色俱厉的喝斥:“蔡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杀人!”
蔡倡见到心目中的可人儿,听到久违的动听音腔,哪怕是严厉的斥责,也是一点不计较,反而露出温和的微笑,像一只哈叭狗一样,讨好地问:“公主乃是千金之贵,怎么来此陋巷?”
朱雨铃理也不理蔡倡,迅速靠近卫龙的身边,发现榜首中毒已深,浑身簌簌发抖,额前冷汗密集,手掌乌青一片。
而且,乌青还在蔓延,似乎下一刻就将占满手腕,甚至肩肘。
其实,卫龙的髋部,也是一片乌青,只是被官袍遮住,看不见而矣。
朱雨铃紧张地问:“卫龙,你怎样?”
卫龙呆呆愣愣,仿佛痴呆儿一样,根本无法应答。
顿时,朱雨铃急了,气的一跺脚,连忙下达命令:“梅嬷嬷,快召御医!告诉他们,十万火急,片刻也不能拖延!本宫在悦来客栈等候,叫他们火速赶来!”
朱雨铃一说完,也顾不上追责蔡倡,就弯下腰来,驮起卫龙,背上榜首,跑向巷子口的悦来客栈。
在身后,梅嬷嬷迅速拿出一只纸雁,发出紧急的“鸿雁传书”,召集宫中的太医。剩下的五位嬷嬷护着公主而去。
蔡倡满脸错愕,这才知道号称蔡氏麒麟儿的自己,在公主的心目中,还不如卫龙的一根寒毛。
他望着远去的倩影,心头涌起无尽的怨恨。
这一刻,蔡倡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极想抓住朱雨铃,让她在自己的胯下承欢,等到极乐时,再挖出朱雨铃的心脏,当作毒字天赋的一味药材。
“哼!”
梅嬷嬷见他满脸阴毒,一声冷哼,差点吓坏了蔡倡。
蔡倡压下心思,走向地上的小纸人,才想拣起来,又听到梅嬷嬷的喝斥:“滚!”
“这是我的纸人,我必须收回来!”
“滚!再敢多嘴顶撞,老身不介意打杀了你,想必公主也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赐下恩赏!”
蔡倡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如梅嬷嬷,也知道“力量就是公道,实力就是人心”的道理,当即不敢多嘴,只能看着梅嬷嬷提起纸人,扬长而去。
蔡倡无可奈何,离开巷子,打道回府,向族叔蔡侦禀报,向大长老蔡儒呈报。
……
悦来客栈。
本是人来人往的一间客栈,却在转眼间,被一群丘八占领,禁绝无关人等的进出。
一间雅室中,卫龙傻傻地瞪着一双眼珠,正躺在床上。
一位年迈的太医,正在把脉。
太医穿着五品的青色官袍,上面绣着一只白鹇――雉鸡。
观其品秩,应该是太医院的最高长官――院使。
经过简单的“望闻问切”,对于新科榜首的奇怪病症,精通医道的太医已经了然于胸。
他松开卫龙的手腕,回过头来,恭谨地呈禀:“公主,榜首魂海锁闭,状似痴呆,乃是心毒作祟!”
朱雨铃紧张地问:“神医,他有没有大碍?”
“公主贵为千金之尊,切勿以‘神医’相称,老臣愧不敢当啊!”
朱雨铃绽开一缕笑容,噼里啪啦地驳回。
“您是伟大的李时珍,《本草纲目》洋洋洒洒一百九十多万字,又是图文并茂,内容详尽,堪称鸿篇巨著,您就是明国最伟大的神医,就连父皇都要倚重,区区两个字,有什么不敢当?快说说,榜首有没有大碍?”
《本草纲目》是一本伟大的著作,放眼华夏文明的整个历程,都是最系统、最完整、最科学的一部医学著作。
它不仅对药物学作出了重大贡献,也对植物学、动物学、矿物学、化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以至于朱元璋动用镇国神器,耗费了无数的天子之气,在明国显化的初期,就打破了转世重生的规律,优先复活了李时珍,而不是静静地等待李时珍的自然转世。
随后,朱元璋任命李时珍为太医院使,全权负责明国的医学领域。
虽说太医院使只是五品官秩,却被朱元璋许以厚禄,而且独挡一面,简在帝心,乃是了不起的一位大人物。
也就是说,李时珍提前一百多年复活,如今已是三百多岁的“高龄”,几乎与国师刘伯温同年,这才以“老臣”自称。
面对这样的一位“国宝”,就连朱雨铃也不敢呼来喝去,而是尊敬地以“您”相称。
李时珍听到公主提到自己最得意的成就,不禁微微颔首,意示赞许,说道:“新科榜首的性命,并无大碍。只不过,深受心毒侵扰,如今魂海锁闭,犹在抵抗中。”
朱雨铃轻舒一口气,问道:“他有没有可能以一己之力,战胜心毒?”
“心毒异常毒辣,如蛆附骨,几无可能。”
“神医能否医治?”
李时珍摇摇头,叹道:“蔡倡凝练的心毒,源自于‘天下最毒女人心’的一句谚语,又融合了鹤顶红等十几种剧毒,以至于毒素异变,杂有可怕的混毒。以老臣这些年的研究,只能以毒攻毒,却无法根治。充其量,最多抑制病症,阻止恶化。”
这不是废了我的榜首吗?该死的蔡倡,你等着!
朱雨铃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问道:“这世间,就没有根治混毒的良方吗?”
“有!”
“神医,快告诉我,是哪种药?哪怕摘星拿月,哪怕付出再高的代价,我也会求来良药,医治榜首!”
李时珍扭头看一眼床榻上的卫龙,又回头看一眼状若疯狂的朱雨铃,不禁想起“问世家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千古名句,心中已是豁然开朗,笑道:“公主且宽心……”
朱雨铃霍然打断,急促地问:“怎么说?”
“老臣救不了,榜首却可以自救!换言之,榜首无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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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看到书友“Antoniano”的打赏,心中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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