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哭得直打嗝,颤抖的肩头显示出内心的激动。那纤细透明的手指点着端坐在胡九肩头,毛茸茸的小九尾狐,泪水噼里啪啦地掉得更凶了。
“善婆婆,格格嫌小少爷的模样……”大花的眼睛在小狐狸和刘昭之间转动几次,才小声地嘀咕道:“小少爷怎么不是人呢?”
“嗯!嗯!”刘昭流着泪,点头如捣蒜,委屈地看着平坦的腹部。她辛辛苦苦怀胎几十年,怎么生出了一只四爪动物?她明明看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啊!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心,一腔的怒火直指着胡九,生气地别过脸去,不再看那死狐狸一眼。
这二十年的思念,居然顶不住对于儿子外形的怨念!
“这特么能怪我吗?”胡九暴走起来,狭小的船舱中,立刻被他魁伟的身影给填的满满的。
“爷就是一只狐狸,他娘的能生出老虎吗?”
而那小狐狸倒是识趣得紧,他倒腾着四只小爪子,果断地从火爆男的身上爬下来,扭动着小屁股,一路扑腾到了母亲身边。
看着那小狐狸身后的九条小尾巴,刘昭停止了哭声。母子间天然的联系,让她不自觉地伸出双手,将那全身是毛的狐狸抱在了怀中。
转眼间,那小狐狸爪子上的毛褪去,露出了肉嘟嘟的四肢,而那九根尾巴也突然消失了!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男婴躺在刘昭的怀中,欢快地踢蹬着脚丫,咿咿呀呀地啃着自己的小肉手。
“这,这……”刘昭抱着变成人形的孩子,求助地望向了依旧在暴走中的胡九。
“他现在还太小,以什么样的外貌示人,全凭他自己高兴!”胡九气哼哼地瞟了眼儿子,这小子,倒会讨乖卖巧!
说话间,那小肉手抓上了刘昭衣襟,张着小嘴儿,在母亲的胸前寻找着什么,一串晶亮的口水,抹在了雪蚕丝长衫上。
“琳格儿,孩子饿了。”善婆婆毕竟活了万年,也曾经看过洛神生产,知道小孩子的习性,微笑着提醒刘昭。
刘昭听罢,慌忙解开衣襟,正要给小家伙开饭,却猛然停止的动作,大眼睛无声地看向了目光灼灼的胡九。
“臭狐狸,我家格格让你出去!”小青不在,大花自动担起了补刀的职责,理直气壮地对胡九大声说道。
“好,好!”胡九幽怨地看了眼那楚楚动人的明眸,不甘心地摸摸鼻子,低头走出了船舱。
“冤,爷特么比窦娥还冤!”站在船头,吹着猛烈的海风,胡九不甘不愿地自语道。
“我妹子她……”焦急等在外面的齐昊,飞身到胡九身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对方紧皱的浓眉吓得咽下了后面的话。
“你爱叫啥叫啥吧!”胡九苦着一张黑脸,认命地说道:“既然结拜成兄妹,何必纠结于一个称呼?”
“齐某实不敢当!”齐昊慌忙抱拳道:“前辈神通,令我等高山仰止,晚辈绝不敢僭越!”
“爷才不在意这虚头巴脑的辈分,哼!”胡九咬牙嘀咕着:“等那女人出来,说不准得逼着我叫你一声大哥!哎――!”
半真半假的叹息间,狭长的黑眸落向了天际间,那一轮喷薄而出朝阳。又是新的一天了,从今天开始,他将珍惜每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船舱中,看着那个“咕咚咕咚”大口吃奶的小婴儿,善婆婆笑得满脸的皱纹更深了,她轻声说道:“这二十年来,胡小友为了能够破开结界大阵,真的是呕心沥血!生生地从十级巅峰的修为,降到了九级。他为了不惜自残身体,你怎么还嫌弃人家呢?”
刘昭轻拍着儿子小身体,抬眼看着善婆婆漫头的白发,心疼地说道:“婆婆也是历尽艰辛了吧?”
见那小人儿吃饱了,善婆婆将孩子从刘昭怀中接过来,一边给孩子拍着后背,一边将她和胡九这二十年的经历,细细地对刘昭讲起。
原来,正是因为刘昭曾经在定风丹中,撼动过定风大阵。那灵气的波动穿透了千丈深的土层,让路过的胡九探查到,这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上古大阵:《古河络图》。
听到胡九为了破阵而出,不惜耗损大量妖力,境界也下跌了一层,刘昭心脏其实也是一阵扭痛!
她垂下眼帘,泪水再次涌了上来。这个曾经狠狠伤害过自己的狐狸,这个自私到令人发指的男人,居然肯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贝齿轻咬着唇瓣,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感动压倒心底。她不是一个喜欢把挂在嘴边的人,最深的感谢,是牢记在心头的。
“好了,好了,别闹小脾气了!”善婆婆的轻言细语中,小九尾狐沉沉睡去。她埋怨地看着刘昭别扭的表情,心中哀叹:小主人的性格,有时候真的太矫情了。
“我……”刘昭红着一张俏脸,赧然地说道:“我这不是没想到他会变成那副样子嘛!再说了,我明明看见孩子是人类的模样,哪知道已转眼,就成了一只狐狸,这让我怎么接受的了!”
“你呀!”善婆婆点着刘昭的鼻子,宠溺地笑道:“给他个好脸就这么难吗?别真的把人气走了,你难道就不会哭鼻子?”
“切!”刘昭一抬下巴,傲娇地笑道:“他走了更好,我们母子俩从此就自由自在地,仗剑走天涯!”
“行了,你现在也醒了,是不是该跟他说说话?”善婆婆将孩子放回了刘昭怀中,笑看着刘昭的娇蛮,却是不遗余力地为胡九说着好话。
“我,我困了,还想睡!”刘昭抱着儿子,无赖地靠着船舱壁,闭目假寐了起来。
“行,我不管了,你先睡会儿吧!”善婆婆替刘昭又盖上了一层雪蚕丝被,站起身,抬脚就要走出船舱。
“善婆婆!”刘昭忽然睁开了眼睛,躲闪着老妇人含笑的眼神,递给她一只翠绿的葫芦,小声说道:“把这个给他,对他的伤势有些帮助。”
说完,她飞快地将头缩进了被子里,又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善婆婆握着葫芦,哭笑不得地看着丝被下隆起的一小团。乳白色的气体从葫芦的塞子缝隙中溢出,她是如此熟悉那种气息:这分明是一葫芦水府中的太古玉膏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