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梁冲有玩伴,父亲他们都有些惊讶。
镇长苦笑:“以前是有的。小男孩嘛,总是呼朋引伴地一起疯。后来梁冲越来越不合群,就跟他们淡了。不过到底是同龄人,对梁冲的了解应该超过我们吧。”
只能如此了。
于是镇长又一次离开。父亲等人也没闲着,镇长走后立即想办法解决防护服的问题。因为很显然,超品钢如果在空气制造厂能够覆盖的范围,那早就被小镇的镇民们发现了。梁冲找到了解决空气有毒的问题,他们应该也可以。
“说不定梁冲家里就有防护服呢。”罗伊说,“这东西也得调试吧。就跟机甲似的,做完一台,再改进做第二台。”
父亲也是这么想的。他用通信器把事情告诉了艾丽。很快,艾丽便偷偷摸摸地拿来了几套衣服和自制的氧气罐。
艾丽继续留在这儿照顾老烟枪,父亲则带着这些自制的防护装置回到了镇长家,正好遇到几个和梁冲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排成一排站在镇长的书房里,蔫头耷脑地交代他们知道的东西。
“真的,我们只知道这些了。请您相信我们。”为首的少年对镇长说,抬头看见了走过来的父亲等人,更显得羞愧了。
“行了行了你们走吧。”镇长不耐烦地挥挥手,焦头烂额地支着脑袋。
父亲走过去:“不顺利么?”
“还好,得到点信息。”镇长搓搓脸,“我只是没想到,这群小崽子竟然这么忘恩负义。”
然后镇长简单地跟父亲讲了讲刚才谈话的过程。原来梁冲这些曾经的玩伴们,听说梁冲不见了,竟然拍手叫好。原来他们还惦记几年前梁冲跟他们打架的事儿呢,说这是梁冲太过臭屁的报应。
不过在听说梁冲可能会送命后,这些少年一个个都吓傻了,也不管有用没用,反正他们知道的,全都竹筒倒豆子地说出来了。
“他们不是忘恩负义,只是眼界不够开阔。而且还有点羡慕嫉妒恨。”父亲笑了笑说。
镇长也扯了扯嘴角,姑且让心情放松些,从身后快要散架的书架上翻找出一张老旧的地图:“这里,玛利亚峡谷,以前有做摆渡艇坠落在那儿了。孩子们说几年前他们几个想去那里冒险,为了这个大家一起制作防护服。后来防护服做好,梁冲却一个人霸占了防护服,他们就是在那时候跟梁冲闹掰的。后来梁冲去没去他们也不知道。”
“你觉得超品钢可能在那里?”父亲问。
镇长微微颔首。“我不知道。不过在这之后,梁冲就变得特别不合群。本来只是有些特立独行,后来干脆不和任何人来往了。那里肯定有什么刺激到了他,或者有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那么就算那里不是超品钢矿,梁冲也有可能去。
父亲接过地图,规划出路线和需要的时间:“有交通工具的话,单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小镇有一辆三轮车,被改造过可以抗空气腐蚀,只要不呆太久。”镇长说。
“运送垃圾的那一辆?”艾伦问。
镇长点点头。纳塔星的糟糕环境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比如镇民从来不需要垃圾填埋点,只需要把废物运送到空气制造厂覆盖不到的地方,过个十天半个月自己就没了。
镇长又将那套唯一的防护服取来。但当他展开防护服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大概因为常年使用,防护服腐蚀严重,叠着放的时候看不出来,结果拿起来一抖落,衣服折叠的地方都断了,碎成一片片了。
“……你们平时都不送垃圾的么。”父亲抹冷汗。
“呃……这几年地上建筑的规模小了,所以每次处理垃圾,我们都先把空气制造厂的覆盖范围扩大,把垃圾放到范围的边缘后再缩小就行……这样空气制造厂的覆盖范围总体变小了,能节省点原料……”
“算了,这不重要。”父亲扶额,然后联系朗格,“摆渡艇最晚能推迟到什么时候?”
“跟港口谈的是这个白昼结束前必须走人。然后他们要换班了,咱们偷带梁冲,很容易被发现。”
被发现的后果有多严重,不用说,谁都知道。
“至少我们还有梁冲制作的服装。既然是他自己做的,那肯定能支撑到他目前所在的位置。”父亲说。
“可我们很快要面临另外一个问题了。”艾伦展开梁冲的手工防护服,在自己身前比量。
艾伦本身个头不高,可是这套衣服只到他的鼻梁。梁冲只有十几岁,个头还没完全长起来,再加上纳塔星物资匮乏。一群人里头,也就只有罗伊这个十三岁小丫头比他矮。
那派谁去找梁冲!
“不能接一块吗?”艾伦问镇长。正好官方的防护服坏了,捡块碎片给梁冲自制款接一块好了。
“不行。防护服必须密封。”镇长说。
“那就我去吧。”罗伊耸耸肩。
“不行!”
在场其他人异口同声。
父亲眼眉都竖起来了:“太危险了!”
艾伦将防护服团成了团,藏在怀里,戒备地望着罗伊。
镇长的反应没那么大,劝罗伊说:“小镇人这么多,不用你去。而且你从来没来过纳塔星,不熟悉这里。”
罗伊反问他们:“纳塔星的人,都能有谁去呢?这衣服这么小,就算是纳塔星人,也只有孩子穿得上。我是孩子,他们也是。我去危险,他们去难道不危险么?”
这话好有道理,有那么一瞬间,其他人竟然无法反驳。
镇长咳嗽一声。“你是客人,怎么能劳烦你。”
“但我们很快要带梁冲离开了。而且我不只是客人。我还是罗修的女儿。”罗伊望向父亲,“不是么?”
父亲是纳塔星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即使时过境迁,希望依然留存在人们心中。
她和父亲都不能抹杀掉这份希望。那太残忍了。
而且,父亲也很看重这份希望,不是么。
父亲的嘴唇死死地抿着,成了一条直线。(未完待续。)